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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读法]古诗鉴赏中的换位与移情
作者:周 岳

《文学教育》 2007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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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阅读不同体裁的文章应按不同的方法。古诗作为一种特殊的文体,如何鉴赏,也有相应的方法。古诗鉴赏尽管是一种非常个性化的思维活动,注重个体体验,但作为思维的途径与方法,还是具有一定的共性的。
       这种基本的途径与方法概要之,就是换位——移情。
       一、换位
       鉴赏者首先需角色换位——心理角色的换位。
       即鉴赏者虚拟地将自己置换至诗人(抒情主人公)的角度去体会诗中的具体内容及情景。这犹如演员塑造人物:演员A演角色B,演员A就应该完全将其心理“换位”至角色B。这时候,演员A已不复“存在”,完全成了角色B,一切按角色B的思想去思考“剧情”。演员与角色之心理完全“同位”。否则,就无法真正地入“戏”。古诗鉴赏也如此。鉴赏者如果不将自己虚拟地置换至诗人(抒情主人公)的角度去体会诗歌中的具体内容及情景,也就无法完全真正地入“诗”。
       在具体阅读中,如何“换位”入“诗“?关键是探究诗人(抒情主人公)赋诗时的具体之“境”。大凡诗人赋诗,皆有感而发。感之触发,皆有特定的情境,情境者,乃诗人即“席”赋诗时的特定之“境”。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情境”不同于“情景”。“情景”是浸染了诗人(抒情主人公)感情色彩的“景物”;“情境”乃诗人(抒情主人公)赋诗时所在之“境况”:既指当时的“时代背景”及诗人个人身世,更指诗人即“席”赋诗时的具体“境况”。“时代背景”、诗人身世可从诗作之外的其他资料中了解,而诗人即“席”赋诗时的特定之“境”只会在诗中有所体现。尤其是诗题,大多交待了诗人即“席”赋诗时的特定之“境”。以苏教版选修教材《唐诗宋词选读》为例。《春夜别友人二首(其一)》(陈子昂)、《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杜审言)和《望月怀远》(张九龄)等诗题,分别交代了诗人(抒情主人公)是在“春夜送别友人”、“早春游望”、“望月”之时而赋诗。这就是诗人(抒情主人公)赋诗时的具体之“境”,也正是鉴赏者心理角色“换位”的模拟“情境”之处。
       当然,并非所有古诗之题皆交待了诗人即“席”赋诗时的特定之“境”。如高适之《燕歌行》、李商隐之《无题》。但在具体诗句中诗人对此也会有所暗示或体现。《燕歌行》一如唐人写诗之惯例,以汉朝自比。开头四句“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就是诗人对赋诗时的特定之“境”的暗示。诗人高适试将自己置身于“重横行”之“汉将”“男儿”之列,在“汉家烟尘在东北”之时,受命于天子而“辞家破残贼”出战。这也可作为鉴赏者心理角色“换位”的模拟“情境”之处。
       即便李商隐之《无题》也如此。尽管题为“无题”,诗之意境朦胧晦涩,但首句“相见时难别也难”也可理解为是诗人(抒情主人公)对即“席”赋诗时的特定之“境”的交代。尤其其中一个“别”字。暗示鉴赏者可将此诗作别离诗解(当然不是唯一解)。
       诗题即交待了诗人赋诗时的特定之“境”的古诗更是如此。《和晋陵陆丞早春游望》中首联“独有宦游人,偏惊物候新”,就是进一步明确了诗人赋诗时的特定之“境”:抒情主人公“宦游人”因“早春游望”看到“物候新”而心“惊”。《望月怀远》之颈联“情人怨遥夜,竟夜起相思”也如此:抒情主人公因“遥夜”生“怨”,故“竟夜”难以入睡而“起”,思念远方之人。刘希夷之《代悲白头翁》尽管诗人在诗题中交代赋诗之特定之“境”时,语有曲折——代替某人而为白头翁悲叹,但根据诗中“洛阳女儿好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可知,“洛阳女儿”就是诗人为白头翁悲叹的“代言人”。此句也即诗人交待赋诗之特定之“境”的诗句。鉴赏此诗,鉴赏者也完全可从此处与抒情主人公(“洛阳女儿”)“换位”“入诗”,乃至入“景”入“情”。
       二、移情
       移情本是心理学中的一个概念。指想像自己处于他人境地,并理解他人的情感、欲望、思想和活动的能力。迁之以美学,就形成了“移情说”。认为审美活动是人将自我情感“外射”移入于本无生命的事物,使事物灌注了生命,着上了人的情感色彩。所以,美是主观移情的结果;美感是审美主体从“移情”中在“移情”对象上感受到的自我价值感。用之于诗论,则认为,古诗创作,诗人往往赋自然景物以人的行动性格、生命及思想感情,使自然景物映化出人类情感和社会生活之美。与此同理,古诗鉴赏,鉴赏者在鉴赏古诗时,也应把诗中原无生命的事物看成有生命的东西,与之融合、渗透,产生共鸣。
       本文所说的移情也即鉴赏者心理角色“换位”后站在诗人(抒情主人公)的角度“移情”至“景物”,体会诗人(抒情主人公)借“景”抒情之“情”。
       在古诗创作中,借景抒情、借物咏志是诗人常用的一种写作方法。但情志总是在一定的“情境”中因某一个具体的“点”而触发的。这里所说的“一定的‘情境’”也即上文所述之“诗人赋诗时的特定之境”,而这“具体的‘点’”乃诗人在这“境”中所看到的“景物”。如何鉴赏诗人笔下这些具体的“景物”,这就需要鉴赏者心理角色“换位”后,站在诗人(抒情主人公)的角度“移情”至“景物”,体会诗人(抒情主人公)借“景”抒情之“情”。
       仍以上述所举之苏教版选修教材《唐诗宋词选读》中的古诗鉴赏为例。
       《春夜别友人二首(其一)》首联“银烛吐青烟,金樽对绮筵”、颌联“离堂思琴瑟,别路绕山川”对抒情主人公在某一“春夜别友人”时的“情境”作了具体的描绘:堂中之物为“银烛”、“青烟”、“金樽”、“绮筵”,而一“吐”字,使人想见抒情主人公与友人相对无言,怅然无绪,目光只是凝视着银烛的青烟而出神的神情;“对”字意即抒情主人公面对华筵,除却频举金樽“劝君更尽一杯酒”外,已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勉强劝慰的话了,只有与友人把臂步出堂外,默叹“山川”“别路”之缭绕迢遥,伤“琴瑟”之分离了。沉静之中更见别意的深沉。而颈联“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则写抒情主人公把友人之臂离堂为之送行,但见高高的树阴遮掩了西向低沉的明月,默默的长河淹没在破晓的曙光之中。一个“隐”字、一个“没”字,恍如隐含着抒情主人公这样的感叹:时光催人离别,不为离人暂停须臾,难舍难分的时刻终于到来了。尾联“悠悠洛阳道,此会在何年”写抒情主人公目送友人沿着这条悠悠无尽的洛阳古道踽踽而去,不由兴起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聚之感。一“何”字强调后会难期,流露了离人之间的隐隐哀愁。
       此诗首联、颌联交待了诗人赋诗时的特定之“境”,鉴赏者在此心理角色处“换位”入诗,需“移情”——带着抒情主人公之情入“境”;颈联写抒情主人公在此“境”中看到的“景”,读之,也需“移情”——以抒情主人公之情读诗中“景语”;尾联抒情主人公直抒胸臆,读之,更需“移情”——与抒情主人公“同位”抒情。
       再如《送魏万之京》首联“朝闻游子唱离歌,昨夜微霜初渡河”交待了诗人赋诗时的特定之“境”:在一个晓风残月、清霜布地的秋天早晨,抒情主人公和魏万在河边分手了——鉴赏者需带“情”入“境”。颌联、颈联“鸿雁不堪愁里听,云山况是客中过。关城树色催寒近,御苑砧声向晚多”——鉴赏者应以“情”读“景语”:离愁且不堪,更添“鸿雁”叫;“云山”徒碍目,何况“客中过”!“关城树色”,时光“催寒”;“御苑砧声”,怎堪“向晚”!最后,鉴赏者且与抒情主人公在尾联中“同位”直抒情意:“莫见长安行乐处,空令岁月易蹉跎。”
       同时,我们从以上鉴赏中可以看出,“移情”体会“境语”与“景语”需抓住句中之动词及副词。还以《春夜别友人二首(其一)》为例。首联“银烛吐青烟,金樽对绮筵”、颌联“离堂思琴瑟,别路绕山川”中的“吐”、“对”、“思”、“绕”;颈联“明月隐高树,长河没晓天”中的“隐”、“没”。这些动词传神地表现出了诗中各意象间的情态关系,也正表达出了抒情主人公在此“情境”中的具体情感。又如《送魏万之京》首联“朝闻游子唱离歌,昨夜微霜初渡河”中的“(微霜)初(渡河)”;颌联“鸿雁不堪愁里听,云山况是客中过”中的“不堪”、“况是”;尾联“莫见长安行乐处,空令岁月易蹉跎”中的“莫见”、“空令”。这些副词的修饰限制更是加深了抒情主人公情感表达的程度。
       古诗鉴赏思维的途径与方法可以是多种多样的,换位——移情是其中之一。
       周岳,江苏省外国语学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