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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观实]产生“刁民”洪有昌的土壤
作者:洪巧俊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5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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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有昌成为远近闻名的“刁民”,这是我没有想到的。按辈份我叫他叔。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一个非常厚实、不愿出风头的人,怎么成了远近闻名的“刁民”?
       说他是“刁民”,是因为他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种他的责任田,竟跑到北京去告状,还常到乡里“无事生非、无理取闹”。最典型的做法是在农历逢“二五八”赶墟的日子,快到吃午饭时候,他就和几个村民一同到乡政府食堂去,自己把菜端上桌,拿上自带的酒边吃边喝,吃得高兴还要划起拳来。据说,他们往往酒足饭饱摸摸嘴巴之后,还要把盘子、碗一个个反扣倒在桌子上,然后扬长而去。乡领导对他们是避而不见,显得十分无奈。最使乡政府难堪的是,上面来了领导,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竟把炒给领导吃的佳肴端上桌猛吃,还要找上面来的领导声色俱厉地“控诉”乡干部的种种罪状。
       这个一辈子安分守己的农民怎么会变得如此嚣张?乡干部对他何以听其自然?有一句话可以回答这个问题,那就是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如果乡干部没有什么被他捏着,我想决不会让他如此“胡作非为”。
       据说洪有昌第一次进京告状买过火车票,之后再也没有买过火车票,每次上车如果列车员要阻止他上车,他就会大声嚷道:“我还要买票?×××欠我们几千万元!”这个×××当然不是一般人物,而是顶级领导。人家列车员一听,就知道是老上访户又来了!那句话并不是洪有昌的发明,而是他到了北京一位好心人告诉他的,让他这位朴实的农民节省点血汗钱。
       并不是所有上访户都喜欢跑北京,千里迢迢跑北京即使坐车不用钱,总归要吃要住,家里的农田不种,上有老下有小要吃饭不?上访户一般都是从乡里开始的,因为路程越近能解决问题就越减少上访的成本。但是,越是近距离,越难解决,你是近距离,人家当干部的更是近距离接触,要是能解决问题,北京还能有成千上万的上访群众?
       或许听来你不会相信,为了能拿到一张表格,他竟从人们的胯下爬了500多米。据他说,那是他第一次到北京上访,好不容易找到了国家信访部门,一进信访村就看到拥挤的长长队伍,原来是拿上访登记表,登记之后官员才会接待你的上访。当时他想,这么长的队伍就是到了下班也轮不到他填表,再摸摸衣袋里的钱也不多了,情急之下他就蹲下来往前爬。为了告倒村长,他却能如此不顾胯下之辱!
       其实洪有昌并不是因自己个人的事上访,而是他这个老实的农民渴望着正义,正义的冲动使他走上了漫漫的上访之路。造高速公路征了村民的地,被征了地的农民只是拿到补偿的一小部分钱,于是被征地的农民与村干部打官司,村干部用村里的钱送礼,而被征地的村民却是凑钱打官司。村民们想不通,按照政策、法律,他们官司是能赢的,可他们被法院判为败诉。而且村民告到北京,北京来人纠正了此案,人家承认判错了,村民们就是拿不到钱。于是村长得意洋洋说:“钱是我拿去送礼了,你们就是告到天涯海角也没用!”这个平时三个响雷也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洪有昌,听了村长蛮横的话愤怒了:“我就不相信这天下没有王法,我非要把你告倒!”村长说:“有昌,你有本事就去告,看你能咬我的……(省略的是村长让人作呕的脏话)。”俗话说:“佛争一根香,人争一口气。”于是这个朴实的农民就踏上了漫漫的上访路,大有不把“土皇帝”拉下马誓不罢休的“过分执著”。
       不能说洪有昌的上访没有起到作用,他的上访信上面批示下来了,据说县里还把乡领导训了一顿,要他们想办法解决。可乡里说不是乡政府不解决,是乡里拿不出钱来,于是村民们再次落空。洪有昌问乡干部,难道那些钱都是政府花了?否则为什么要乡政府拿?为什么不查那些钱去哪儿了?为什么不清查村里的账目?为什么不查村长?你们是不是怕拔出萝卜带出泥?不管你怎么说,人家乡领导就是不搭理。
       洪有昌后来几次去北京上访,都是人还没到北京就被当地干部“请”了回来,人家不打你、不骂你,招待你好菜好饭,你在乡政府要吃可吃,要骂可骂,就是不让你再进京上访!
       [河汉荐自《中国经济时报》2005年4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