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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文坛]苏瓷瓷小说中的精神病院
作者:程晓毅

《文学教育》 2007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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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第五届春天文学奖得主,苏瓷瓷渐渐成为湖北文坛的实力派作家之一。一个81年出生的姑娘,却写着老辣且深具洞察力的小说,特别是小说中那些疼痛感和荒谬感的强烈进入使许多“上了年纪”的读者也不能不击节叹惋。显然,除了个人天赋、能力外,她有着对生活非同寻常的深刻体验。因为有过在精神病院工作五年的经历,苏瓷瓷的小说里有一个长期以来被人忽视却极富魅力的艺术空间——精神病院,她曾自言“整个社会就像是一座大型的精神病院”。在她为数不多的短篇小说中,好些是以精神病院为背景,她的短篇小说所形成的风格很大程度上是植根在这个隐喻化的“精神病院”中,这个艺术空间既与我们生活的时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同时,又有着鲜明的精神性的内涵。寄托着作家对生活复杂而深刻的认识和独特的艺术追求。
       基于这样一个空间,苏瓷瓷的短篇小说习惯于捕捉生活中的“非常态”和人性的隐秘癫狂,并以此传达出丰富的象征意味。《李丽妮,快跑!》是苏瓷瓷的代表作之一,小说情节很简单:一个善跑的精神病院护士,碰上了一个善跑的女患者,女患者躁动不安在病区里乱跑,医生让这个护士把患者约束起来,护士又交给了护工去做,因约束带绑得过紧,患者血液循环受阻导致腿坏死,正好碰上医院要迎接上级检查,因此医院准备把患者“抛弃”了之,这个护士去请求处分,并希望留下患者治疗却遭到拒绝,于是这个护士背着患者逃离了医院。小说直接写精神病院,虽然描写了医生、护士、领导的冷漠僵化,但作者的重点并不在现实主义的人文批判,而在于由情绪氛围传达出的象征意味。护士李丽妮的内心世界与现实的紧张关系,使她与病人气息相通。相比之下,看似正常的世界却只是秩序井然地演出着荒诞。这种反差,正是小说的内在张力。在我看来,这篇小说要表达的就是“反抗”。对规则、对权威,甚至是“非正常人”对“正常人”的反抗。一个“正常人”背负着“非正常人”逃离精神病院,以避免假借“正常”之名的残害,这看似荒诞的结局正隐藏着作家坚韧的反抗意识。这里的逃离当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逃避,而是一种反抗的手段——尽管势单力薄!小说中的“精神病院”很容易让人想起鲁迅在《呐喊》序言里提到铁屋子,“假如有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吗?”当年鲁迅写这样的文字透露出他在唤醒国民精神上的两难和悲壮,苏瓷瓷小说中的“精神病院”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铁屋子?然而苏瓷瓷没有彷徨——她近乎固执的偏狂!
       苏瓷瓷是一个善于提问的写作者,然而并不回答(事实上也不需要回答)。她总能在精神病院中准确地寻找出隐藏在荒诞里的真实,抑或是真实里的荒诞。精神病患者在精神病院中往往被视为白痴或者傻子,然而,在她的小说处女作《第九夜》中,你很难区分,精神病院里的医生和病人,谁才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半梦半醒的,自残的,颓废的语言使得小说自始至终笼罩着神秘的气息。一个人,一种关系,经由她的展示,总是纤毫毕现,毛骨悚然。苏瓷瓷以她特有的心理图式游刃有余地叙写着丁小非和吴风林之间的独特交流和神秘关系,九个夜晚,深重的绝望和残存的贪恋交替出现,寻死的道路就像求生的道路那样艰难。小说似乎在提醒我们,我们置身的是怎样一个荒谬的世界?她在追问一些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爱是必要的吗?活着是否等同于受罪?既然深受折磨,这样的人生还值得过下去吗?这样的问题似乎很消极颓废,然而却是文学必须探讨的命题。苏瓷瓷更像一个医生,她以笔为刀,将自己的笔触伸入到社会这个大“精神病院”里最隐秘的角落,小心地划开了附依在我们肉体上的“精神肿瘤”。
       与“精神病院”有关的小说还有《左右》,在这个短篇中,苏瓷瓷依托“精神病院”为读者提供了一种新鲜的精神病症的经验,忧郁的、自闭的,小说中的人物在孤独中不能自拔,令人心伤。总体上看,苏瓷瓷的小说,凭借诗性的语言以及深刻的感受,在常态与非常态之间,表现出渴望沟通与理解的健康意愿。毫无疑问,“精神病院”对苏瓷瓷小说主题的建构起到了关键作用。
       程晓毅,男,某刊编辑,现居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