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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快评]评大解的《亲眼所见》
作者:邹建军

《文学教育》 2007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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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读了大解的组诗《亲眼所见》,感觉特别真切,一切如在眼前,诗中所展示的中国西部天山南坡特有的风景与风情,好像就是我们的亲眼所见一样,且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诗人总以自己敏锐的艺术感觉发现自然与生活中所存在的新事物与所发生的新现象;诗人似乎对于世上的一切都感到兴趣,一切都是那么具体,一切都是那么新鲜,所以诗中所呈现的种种意象都新奇而引人关注;诗中呈现出一种特定的时空意识,许多意象深有哲理,也具有某种象征意义。
       首先,诗中所呈现的意象的确是令人惊奇的。在《衣服》中,如果说“那时的水/如今不知流到了何处”与孔子的“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具有同样的意义,而在诗的最后,那一群小孩“把母亲穿在身上 又厚又温暖/像穿着一件会走路的衣服”这样的意象,却是首创的,它深切地、丰富地表达了一种少有的母爱与亲情。如果说《鸟群落在树上》里的“鸟群”“像一群孩子/集体逃学那么高兴”并没有什么奇特与深意,“两种鸟 长尾巴短尾巴/发出不同的叫声”也没有什么新奇与高远,那么,那一群鸟“不像掠过上苍的星星 从不停留/也不在人间留下阴影”这样的意象,则传达出了一定的哲理意味:人间与自然界里的一切,都是相互依存的;生命也许可以自然地生长,也可能会相互伤害。此处不再细论,我只是想以此说明组诗中的意象之自然而新鲜是少有的,至少在我看来,许多意象是从前中国诗里面所少有或者没有过的。
       其次,诗歌中具有非常强烈的时空意识。通读全诗后,可以发现此组诗是诗人在对天山南北的印象的基础上产生的诗情与画意之写照,诗中的种种意象也与西部风情有密切的关系。“在鸟迹消弭的远方/积雪的山脉上空泛着白光/几片薄云回到了天顶”(《鸟群落在树上》)、“九只乌鸦 在天山的斜坡上飞/这究竟是什么用意/天山再大 我一手就能遮住它/但我遮不住乌鸦的叫声”(《乌鸦飞行》)、“可是长庚确实已经出现 在天山南坡/原野微微倾斜 已经接受了它的光环”(《在天山仰望长庚》),读着这样的诗行,我们能够想象出那天山南坡奇异的风光,并且是在特定历史时期与特定时空环境下的风光,以及诗人对这种种风光与风情的感觉与思考。虽然诗中所写是具体的地理空间,却给我们的想象留下了相当的空白;当然,诗中所写的空间是诗人亲自所见的,如“白昼沉沦了 天山在黄昏中躺下来/而一股沙尘暴却陡然立起 越过一道斜坡/消失在视野的边缘”(《在天山仰望长庚》),这样的空间,也许只有在天山那样的地理环境中,才有可能出现;并且也只有在诗人的眼里才会有如此生动与具有立体性的空间。任何诗作都有特定的历史时空与地理时空,并以此体现出诗人的视角与思路,但要处理好层次与线条、构图与色彩及虚与实的关系,此诗在这方面表现得非常突出。也许正由于如此,我们才好理解《衣服》开头的话:“三个胖女人在河边洗衣服”。
       再次,诗中充满一种浓厚的命运之感,即诗人自己对自然界的某种现象的理解与预感,在诗中有一种具有很强的象征性意象的存在,并且诗人也有这样的议论与分析。从前人们由雪莱的诗句“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说到诗人往往具有一种预言功能,此诗中诗人时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下这样一些诗行,让我们得出了这样的印象:“几十年前在这里洗衣服的人/已经老了 那时的水/如今不知流到了何处”(《衣服》)、“不像掠过上苍的星星 从不停留/也不在人间留下阴影”(《鸟群落在树上》)、“天山养育了这些黑客必有用意/九只乌鸦与秋风捕斗似乎都是胜者/那么究竟是谁会败给命运”(《乌鸦飞行》)、“长庚已经出现 但走向天空的脚还未长出/既然如此 我愿意孤独地呆在某处/任凭时间摩擦 直到闪出内部的花纹”(《在天山仰望长庚》)。诗人总是在思考着时间与空间、人生与哲学、民族与人类命运之类的问题。他总是想,在自然界出现的如动物、天体运动的某种现象,看一看是不是预示着人间的什么变化?诗人正是以自己敏锐的感觉,来观察自然与人间社会,并力求从中发现一些具有本质性的东西。
       《亲眼所见》是一组抒情自然、诗意充实、内容丰厚、语言纯净的好诗。它在语言表达上没有任何做作与变形,像口语一样的美与自然,没有什么生僻的字与词,也没有任何古典与外国词语与典故的运用,“长庚”之类、“乌鸦”之类,也只是中国民间的一种传说而已。全诗也没有用任何的标点符号,那种自由自在的诗行的建构,让人感觉到敏锐与锋利、丰实与开阔。可见,诗人拥有相当高超的诗艺表达与语言建构功力。
       邹建军,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外国文学研究杂志常务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