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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士论坛]《祝福》:折射传统妇女观的一面镜子
作者:朱安平

《文学教育》 2007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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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祝福》是鲁迅先生的传世名作。祥林嫂是世界文学画廊中的一个鲜明生动,永存不朽的艺术形象。在她的身上折射着鲁迅对“国民性弱点”的深深忧虑,也折射着鲁迅对传统女性命运寄予的极大关注与同情。作品中,鲁迅先生在对祥林嫂的社会地位,人生经历等的描绘中融入了一些传统妇女观的刻画。折射着传统妇女观因袭的文化积淀对女性的摧残压迫乃至毒害。本文意在从这一角度切入,不仅仅是同情她,而是她这一形象引发更多的思考,探讨从她身上折射出的传统妇女观。
       一、从祥林嫂的称呼身份看,妇女完全没有独立人格。
       作为本篇作品中的主人公,祥林嫂无名无姓,从头到尾的称呼只依附着第一任丈夫“祥林”而称为“祥林嫂”。文中这样介绍祥林嫂。“她不是鲁镇人”。“人家都叫她祥林嫂;没问她姓什么,但中人是卫家山人,既说是邻居,那大概也就姓卫了。”“直到十几天之后,这才陆续知道她家里还有严厉的婆婆;一个小叔子,十多岁,能打柴了;她是春天没了丈夫的;他本来也打柴为生,比她小十岁。”关于祥林嫂的身份背景不过这些,除了“她不是鲁镇人”确切之外,姓名家庭均较模糊,有些推测的成分。可见当时妇女地位之低下,连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标志符号的姓名也没有,女性只能依附于一个男人而具有身份。文中对祥林嫂在贺家坳的生活没有正面写过,在山里人们会怎么称呼她呢?无疑人们只喊她“六嫂”或“阿毛娘”,仍是没有自己名姓的。再回鲁镇,“大家仍然叫她祥林嫂”,“镇上的人们也仍然叫她祥林嫂”。这个称呼意味着人们对她第二次婚姻的不认同,也意味着她是一直带着这个称呼到死的。她的身份因祥林的存在而存在,但祥林死了。因贺老六的存在而存在,但贺老六死了。因阿毛的存在而存在,但阿毛被狼吃了。她不属于鲁镇,不属于卫家山,也不属于贺家坳。她渴望在鲁镇凭自己的努力勤快做工获取暂时的身份认同,但人们认为她是“不洁”的象征。马克·柯里在《后现代叙事理论》中说:“我们解释自身的唯一方法,就是讲述我们自己的故事,选择能表现我们特性的事件,并按叙事的形式原则将她们组织起来,以仿佛在跟他人说话的方式将我们自己外化,从而达到自我表现的目的。”祥林嫂演绎着自己的故事,但这些与死亡相关的故事重复讲述使自己成为失去“当下存在”身份的“扫帚星”式人物,最后被黑暗吞噬。祥林嫂从不曾有属于“自我”的称呼,也从来没有获得属于“自我”的身份,充分说明当时妇女地位之低下,完全没有独立的人格可言。
       二、从祥林嫂的婚姻命运看,妇女完全丧失了自主权。
       东汉班昭在《女戒》中说:“事夫如事天,与孝子事夫,忠臣事君同也。”这一教条牢牢地把女性钉在卑弱的地位上,使男性拥有对女性“生死予夺”的处置权。文中虽未交代,但可以想见祥林嫂的第一次婚姻毫无自己意志可言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嫁给比她小十岁的祥林的。祥林嫂在封建礼教思想的熏陶下懂得了“从一而终”,在具体的祥林嫂的婚姻里即是“从祥林而终”,而祥林却死了。祥林嫂失去了生活的依靠,精神上失去了“从”的具体对象,但信念不变,由“从”而为“守”,想要“守节”。鲁迅在《我之节烈观》一文中,谈到“节”是丈夫死了不再嫁,不私通,丈夫死得愈早,家里愈穷,她便“节得愈好”。“烈”是无论已嫁未嫁,只要丈夫死了,她也跟着自尽;或是遇到强暴被侮辱的时候,设法自尽或者反抗而被杀。祥林嫂是这一教条的忠实执行者,她想守住自己所谓的“节”,但封建族权却又允许出卖守寡的媳妇。“……她有小叔子,也得娶老婆。不嫁了她,那有这一注钱来做聘礼?她的婆婆到是精明强干的女人呵,很有打算,所以……”祥林嫂的婆婆以“八十千”的价格把祥林嫂当牲口一样卖到了山里,给贺老六作媳妇。祥林嫂本想尊奉礼教守节。但宗法势力强迫她改嫁。第二次婚姻于祥林嫂来说仍是无奈,仍是没有自主权。被抢,被迫改嫁,连属于人的最基本的人身自由都不属于自己。“一路只是嚎,骂,抬到贺家坳,喉咙已经全哑了。拉出轿来,两个男人和她的小叔子使劲地擒住她还拜不成天地。”“他们一不小心,一松手,一头撞在香案角上,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用了两块红布还止不住血呢。直到七手八脚的将她和男人反关在新房里,还是“骂”。可见祥林嫂为“节”表现的“烈”之程度。贺老六不幸染上伤寒死了,有儿子阿毛,“本来还可以守着,”谁知道那孩子又给狼衔去了呢?“大伯来收屋,又赶她。”阿毛一死,祥林嫂又被族权扫地出门。再到鲁镇是走投无路!
       祥林嫂作为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中国农村的劳动妇女,基本人生轨迹很简单:两次嫁人,丈夫都死了;两次进入鲁镇打杂,一次被抢,一次被逐。她背负着“克夫克子”的强烈羞耻感,背负着“耻辱婚姻”的羞耻感,以及“死后分身”的恐惧感。她竭力争取着回到“为奴隶”的身份和被收容的境地,但一次次命运不如自己所愿的被别人摆布,直至走到生命尽头。苏珊·朗格在《情感与形式》中说:“把悲剧看作一种节奏形式,表现了自我完结的生命力节奏。”祥林嫂的命运悲惨在于生命个体对于走向死亡的过程根本无法把握,全部被别人操纵了。
       三、“祝福”中可以看出女性群体丧失了与男性平等的权利,处于被压迫被歧视地位。
       是否只有像祥林嫂一般命运不济的贫穷妇女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呢?鲁迅先生开篇为我们展现了一副富有浓郁年味气息的江南风俗画,画的主题是准备“祝福”。“这是鲁镇年终的大典,致敬尽礼,迎接福神,拜求一年中的好运气的。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细细的洗;女人的臂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红,有的还带着绞丝银镯子……,拜的却只限于男人,拜完自然仍然是放爆竹。年年如此,家家如此……,今年自然也如此。”中华民族是信奉人与鬼神间存在感应关系的民族,祝福即是人与鬼神沟通的一种方式。辛勤劳作“臂膊在水里浸得通红”的是女性,而坐享其成在神前祈福的却是男性。“带着绞丝银镯子”说明富贵人家的女子同样剥夺了她们与神沟通的权利,但她们依然毫无怨言,麻木并快乐着,忙活着。而身上有“克夫克子”、“不能守节”等种种污点的祥林嫂呢,被视为“不洁”的象征,不要说准备福礼,连祭祀时拿副碗筷的资格都没有。“年年如此,家家如此。”则涵盖了所有时空里的女性概莫能外。这说明整个女性群体已丧失了与男子平等的权利,处于被压迫,被歧视的地位。
       《祝福》中折射的传统妇女观源于影响了中国两千多年的轻视女性的封建习俗,封建礼教思想。“妻子如衣裳,兄弟如手足”,视女子为玩物,为私有财产。几千年来,中国妇女一直在“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紧箍咒下讨饭吃,“在家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在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里,女人成为男性的附属品,不但失去了自我,甚而还要承担男性生老病死及意外事故的责任。让我们感叹社会制度荒唐可笑的同时,也感到辛酸,感叹历史对女性的不公平!
       男尊女卑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了,透过《祝福》折射的传统妇女观,我们可以去领悟其背后隐忧的女性的悲痛的意义,反省我们的时代及社会,今日女性地位已有很大提升,但仍有过去时代的影子(家庭暴力、包二奶等)。性别歧视仍在一些领域,一些场合存在,女性仍常处于弱势地位。尽管法律规定了女子拥有同男子平等的地位,但要取得真正的平等,我们的社会还要努力,我们还有路要走!
       参考书目:
       1、《浊与清——从祥林嫂和水生嫂看历史空间中的女性》陈鉴霖
       2、《语文教学通讯》2004年第1期
       3、《〈祝福〉:谁的眼泪在飞》黄汝平
       4、《中学语文》2006年第10期
       5、《回归与放逐-祥林嫂的身份叙事》张晓勇,《中学语文》2006年第10期
       6、《谈谈祥林嫂这个典型-兼评“自觉反抗”论》陈德滋 陈方红,《中学语文》2006年第10期
       朱安平,女,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育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