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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士论坛]《好兵帅克历险记》的喜剧美学特征
作者:张葵华

《文学教育》 2007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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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兵帅克历险记》(以下简称《好兵帅克》)是捷克作家雅·哈谢克创作的一部讽刺杰作,其价值和影响正如法国小说家布洛克所说“《好兵帅克》是当今最伟大的经典著作之一。假如捷克斯洛伐克只产生了哈谢克这么一位作家,他对人类就作了不朽的贡献”[1]其经典地位的确立离不开作品独特的审美价值,《好兵帅克》所具有的浓郁喜剧色彩是显著的,本文从“人物形象的喜剧性”和“喜剧氛围中的讽刺批判主题”两个方面来具体分析这部作品的喜剧美学特征。
       这部四卷本的巨著中出现了各色各样的人物,仆人、妓女、疯子、平民、酒店老板、政府密探、警察、神甫、法医、军官(士官、中尉、上尉、将军等),还有勤务兵、军需官、俘虏……他们分布于社会各个阶层,每一个都是一个喜剧因子——作者的喜剧意识毫不吝啬地渗透到了笔下的每个人物身上。从喜剧的审美客体来看,又可以把这些人物形象划分为肯定型喜剧对象和否定型喜剧对象。肯定型喜剧对象以主人公帅克为代表。“几年前,当帅克被军医审查委员会最终宣布为白痴时,他退了伍,从此以贩狗为营生,替丑八怪的杂种狗伪造纯种血统证书”。然而。正是这样一个被官方鉴定的所谓“白痴”,在酒馆里预言了世界大战,引用作者的第一章标题来说就是“好兵帅克干预世界大战”!“可笑性都因‘大’与‘小’之间的悬殊引起的”。[2]帅克的存在之“轻”之“小”与世界大战之“重大”形成了一种严重的不协调,这正是造成喜剧性的原因。当帅克入伍后,成为奥匈帝国军队里的一个普通士兵,我们可以看到一个表现得无限“忠顺”的帅克:在风湿症严重得走不了路的情况下也要坐着轮椅去从军;“每次都是好心办坏事”,越帮越忙,闹得那些帝国走狗狼狈不堪,使得他的上级出尽丑相又对他无可奈何。帅克对战争的实质以及统治者的真面目认识得是非常清楚的,但是作为处于劣势民族受到压迫和欺辱的一个普通子民,只能“利用伪装、设圈套等方法与对手周旋,让对手在不知不觉中中了他的诡计,从而实现自己的愿望。”[3]他正是以这种巧妙的斗争方式不露声色地给统治者以嘲弄,大快人心,赢得了捷克人民的喜爱。帅克经历了“白痴”——狗贩子——助祭——勤务兵——传令兵——俘虏最后回归先遣连,这样一个身份或命运的转换,而每一次转换都是一种偶然性使然,它决定了帅克命运的随机性和冒险性,“这种投机冒险的勾当,如果始终一贯地坚持到底,就会在行动和事迹乃至结果上都显示出一种自己瓦解自己的因而是喜剧性的事件和命运的世界”。[4]如果说帅克的命运是由不得他自己选择的话,帅克本身具有的喜剧性格构成了整部作品喜剧性的核心。帅克的喜剧性格并非如堂·吉诃德式的主客观错位,而具体表现为乐观、豁达及幽默机智两个特性。在监狱里被罗列各种罪名的帅克觉得“日子过得跟玩儿一样有趣”,回忆疯人院的那段生活时总是“赞叹不已”:“在疯人院里度过的几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他“非常的愉快和自信,不觉得其中有什么辛辣和不幸,他自己有把握,凭他的幸福和愉快的心情,就可以使他的目的得到解决和实现”。我们在欣赏到帅克的乐观精神的同时又能在他的机智幽默中见深刻。比如熬过洗胃、灌肠等“五道苦刑”的帅克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他特有的苦中作乐,对负责灌肠的刽子手说“奥地利靠灌肠就能稳如磐石,胜利属于我们”。这不仅仅是一种幽默更是一种精神的火花。他总以大实话来揭示本质,换句话说,帅克对现实的认识是真实、深刻的。正是帅克的大实话让形形色色的人无以遁形,丑态毕露,面对帅克“纯真无邪”“温柔动人”的笑脸时,中尉“气得呼哧呼哧直喘气”,上尉“眼里充满了极其可怕的绝望神情”;在帅克的面前,什么王公、将军、上尉,统统不在话下。人家提起斐迪南大公,他却联想起拣狗屎的小人物。帅克的机智总能让他化险为夷,使那些愚蠢的官僚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哭笑不得,无可奈何。“机智幽默像讽刺一样是喜剧性的重要因素,也是喜剧人物的性格特征,它使喜剧人物既意味深长又有光彩”。[5]因此,帅克成为了“国际典型”,“所有帝国主义军队的士兵典型”(伏契克)。
       这部作品中的否定型喜剧对象则是作者要针砭的人物,“主要呈现为反常状态。”他们“追求无价值的,不合理的或不道德的东西,其假恶丑的本质有悖于人们对美的理想,违反道德准则,从而遭到人们的嘲笑”。[6]代表性的人物有政府密探、警察、神甫、法医以及军队里的这些军官们,如随军神父奥托·卡茨整天醉醺醺的,欠着妓院里的钱。即将做战地弥撒的时候,忽然发现做弥撒用的战地经台不见了,原来是塞在沙发里了,而沙发已经被卖掉换钱了;接着又发现丢了圣杯,只好把魏廷格上尉的那只体育奖杯借来用用,于是在战地弥撒现场出现了这样可笑的一幕:“最后只听得一声‘跪下祈祷’,顿时尘土飞扬,组成方阵的穿灰色制服的士兵朝魏廷格上尉的银杯屈膝跪下。”这种堂而皇之的形式与实质上的虚假造成了不统一而使得人和事显得荒谬可笑。冷漠无情蠢头蠢脑的杜布中尉时刻在找士兵们的麻烦,结果总是被气得“浑身发热”,只得反反复复说“你总有一天会认识我的”来聊以自慰。从将军到士官没有一个不是口口声声说为皇上效劳的,而实际上整天醉醺醺地,甚至不知道部队该朝哪个方向开进。在这些否定型的喜剧对象身上可以发现他们在言行中自动暴露出来的丑恶本质。
       陈瘦竹先生认为“根据我们现代喜剧的创作实践,大致可以把喜剧概括成三种,即讽刺喜剧、幽默喜剧和赞美喜剧,并以讽刺、幽默和赞美作为喜剧精神的三种特征”。[7]《好兵帅克》就是这样一部典型的讽刺喜剧,通过帅克这样一名机智的普通士兵在一战中的经历,以寓庄于谐的手法,尖锐地讽刺了暴虐腐朽的社会现实。贯穿作品的“笑”实际上是以理性为原则,“让一些像是可靠而实际不可靠的原则或是一句貌似精确而空洞的格言显现为空洞无聊”,[8]对所要批判和讽刺的对象以笑的方式表达了嘲讽和否定情感。一战时期,奥匈帝国为了争夺霸权,强迫弱小的捷克人民去前线充当炮灰,处于劣势的捷克民众采取了各种绝妙的办法来抵抗帝国统治者,而帅克就是这样一位捷克民众的代表。通过帅克的历险,我们可以看到战争带来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统治者对人们言行的钳制无处不在,密探出没于酒店、军队、监狱,时刻监视着人们的一举一动,动辄抓人进警察局。酒店老板巴里维茨因为说了一句苍蝇在皇帝像上拉满了屎而被带到了警察局,最后被判刑十年。统治者愚蠢虚弱的本质在这里暴露得淋漓尽致。在军队里,很多士兵不愿意当炮灰,想出了各种办法逃避,装病是最常见的办法,但是统治者们上演了一幕幕摧残人的丑剧,动用各种酷刑来加以折磨,于是许多健康的兵士最后在法医的“治理”下变成了真正的病人,结果一部分走进了坟墓,一部分最后被证明为无病而被派往战场。对无辜兵士的同情和对统治者的谴责在这一章节里化作了辛酸的“笑”。奥地利侦察队在与俄国前沿哨兵一次微不足道的冲突中取得的胜利,司令部也要像吹肥皂泡似的把它吹成使俄军遭到了全军覆没的惨败,骗子芬克将军也就得以借此张罗盛大的祈祷仪式。因此在倒霉的战地神父马尼茨的心里便产生了这么一个印象:要塞司令芬克将军同时是普舍米斯尔的天主教教会的首脑。如小丑一般的官僚们就这样在战争前沿上演着一幕幕好戏,这种虚假性和荒谬感又会激发人“以理性精神作为价值判断原则,来嘲笑违反理性的荒谬背理行为”。[9]
       如果说主人公帅克的喜剧性格让这部巨著熠熠生辉的话,那么讽刺批判的主题让这部作品成为了经典喜剧。由此,阅读中的读者在释然的笑中得到的不仅仅是情感上的放松和愉悦,更多的是一种理性的思考。
       注释:
       [1](捷克)雅·哈谢克:《好兵帅克历险记前言》,星灿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年,第1页。
       [2]苏晖:《西方喜剧美学的现代发展与变异》,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111页。
       [3]苏晖:《西方喜剧美学的现代发展与变异》,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48页。
       [4](德)黑格尔:《美学》第1卷,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81年,第360页。
       [5]苏晖:《西方喜剧美学的现代发展与变异》,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48页。
       [6](德)黑格尔:《美学》第3卷下册,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81年,第291页。
       [7]陈瘦竹、沈蔚德:《论悲剧与喜剧》,上海文艺出版社,1983年,第74页。
       [8](德)黑格尔:《美学》第1卷,朱光潜译,商务印书馆1981年,第84页。
       [9]陈瘦竹、沈蔚德:《论悲剧与喜剧》,上海文艺出版社,1983年,第388页。
       张葵华,女,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