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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研究]浅析陆游沈园诗的悲情
作者:严 铭

《文学教育》 2007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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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游是南宋具有多方面才情的诗人。他一生创作丰厚,“六十年间万首诗”,天风海雨般展示了“亘古男儿”的壮气。然而他的爱情历程是不幸和酸楚的,这种不幸和酸楚给他的人生留下了绵绵不尽的伤痛。
       据刘克庄的《后村诗话续集》记载:“放翁少时,二亲教督甚严。初婚某氏,伉俪相得。二亲恐其惰于学也,数谴妇。放翁不敢逆尊者意,与妇诀。”又据《齐东野语》等书记载,陆游与唐琬离异后,唐氏改嫁赵士程,陆游另娶王氏。十年后,即绍兴二十五年春,陆游偶然与唐琬夫妇“相遇于禹迹寺南之沈氏园。唐以语赵,谴致酒肴。陆怅然久之,为赋《钗头凤》一词题壁间”。词云:“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唐琬见后亦奉和一首《钗头凤》,词曰:“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唐琬作此词后,郁郁寡欢,不久便抱恨而死。这给陆游的心灵带来了重大创伤,悲悼之情郁积于怀。特别是到了晚年,当诗人功名之望完全落空后,他愈感愧对唐氏,一见到沈园,一想到沈园,就老泪纵横,“不能胜情”(《齐东野语》)。作悼亡诗多篇,缠绵悱恻,哀婉动人。沈园成了陆游演绎爱情悲剧的舞台,沈园诗则成了一种具有特殊意义的爱情悲歌。
       陆游与唐琬离异后,苦苦致力于对他和唐氏的种种美好而凄楚往事的回忆,他的沈园诗几乎全是触景伤情的产物。如他63岁时作的《余年二十时尝作<菊花诗>,颇传于人,今秋偶复采菊缝枕囊凄然有感》二绝,回味了新婚时伉俪相得采菊作诗的闺房韵事,当初是何等的温馨,而今凄然灯暗,已无处诉说相思断肠之言。今昔对比,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光宗绍熙三年(1192年),66岁的陆游再一次来到沈园,故地重游,但见亭台深闭,楼阁长扃,鸿影不留,墨痕犹在,触绪生悲,写下了一首《禹迹寺南有沈氏小园,四十年前尝题小阕壁间,偶复一到,而园已易主,刻小阕于石,读之怅然》的七律。此诗以“空”字贯始终,其空冷之景,空寞之感,空虚之情,空无之念,都起于诗人对唐琬的情深意切。清人吴焯《批校剑南诗稿》评云:“情深,可歌可涕。”李慈铭《越缦堂诗话》也称:“自然清转,情韵甚佳”。
       陆游对唐氏的情怀愈到晚年愈有酸楚愧疚的味道,是属于“不思量,自难忘”(苏轼《江城子》)式积淀后的深沉感受。试看诗人81岁写下的《十二月二日夜梦游沈氏园亭》二首:
       路近城南已怕行,沈家园里更伤情。香穿客袖梅花在,绿蘸寺桥春水生。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成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诗人梦游沈园,梅花、春水、小陌、墨痕依然,而人已不在,物是人非,“一怀愁绪”,绵绵不绝,销魂处,纵有千言万语,竟“无语凝咽”。
       陆游素有“小李白”之称,性格外向,情绪激烈,个性比较张扬,鲁迅曾戏称他是南宋“慷慨党”中的一个。但他的沈园诗蒙上了忧郁低迷的色彩,我们看到的是一位富有柔情而常生悲戚的诗人。他与唐氏缘浅的经历给他留下了终生的隐痛,直至他临殁前的春天(84岁),他还是那么动情地诉说他对唐氏至死不渝的情爱:“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春游》其四)
       总观陆游的沈园诗,数量不多,但创作跨度大,持续时间长(达20余年)。字里行间流露酸楚、挚爱、自伤和愧疚,一切的率真坦诚,都裸露在诗人深情的倾吐之中。“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金人元好问《摸鱼儿·雁丘词》)陆游与唐琬的知己之交,生死之爱,将千古流传,激励、警醒着后来的人们。
       
       严铭,四川成都大学师范学院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