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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喧琐话]拍案惊奇二则
作者:刘 征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5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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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出水面的冰山
       我喜欢舞文弄墨,却不耐烦抄录别人的东西,因此失掉许多资料,深受其苦。但这次,却不厌其烦地抄录如下文字,因为我确信,对如此“妙文”,读者不会厌烦。
       据报载,在某大城市,某大公司召开人事干部会议,125名内部负责人参加,会期仅三天,竟花费了304万元,人均2.43万元。会议在一座五星级饭店举行。花费了6万元为原总经理安排了一套豪华住房,按照他的爱好和身材,特制了家具、床上用品和马桶,并且指派两名干警负责他的安全。为这位老爷开完会中午休息,还安排每天8000元的总统套间。代表们接送有警车开道。一家知名的歌舞团为会议举行了两场专场演出。会议结束,每位代表得到价值3000元的礼品,个别工作人员竟得到一台价值3万元的笔记本电脑。
       此事发生在四年前,即2000年,而且经审计出来,想来已经处理,已不是新闻而是旧闻了。此事披露在去年6月份的报纸上,我以为不但仍然有新闻价值,而且有历久常新的可读性,一字字咀嚼起来,有令人难咽的苦涩味,有令人咋舌的辛辣味,有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还有令人心惊肉跳、无以名状的异味。
       试想,出现这件连上帝也要惊诧的怪事,主事者、策划者、执行者、享乐者该有多少人,为什么一个个处之泰然,似乎本该如此,一个个没有一点疑议?尤其是那位原总经理大人,你是官,该懂得为官的操守,你算老几?竟享受起总统待遇,为什么也处之泰然,似乎本该如此,尊驾的良知哪里去了?为什么毫无歉疚感、耻辱感、犯罪感?想来是社会上邪风鼓浪涨得很高,腐败之船浮上云端,已经见怪不怪了吧!这就更让人忧虑。
       冰山浮出水面只有四分之一,那没在水中的四分之三更加危险,泰坦尼克号就吃了看不见的魔鬼的亏。
       写在《茶经》后面
       人越老,饮食的禁区越多。我的对策是“一点论”,烟不许吸,不妨尝一点,十天吸一支,料也无妨。酒不许喝,不妨喝一点啤酒之类,十天喝半杯,料也无妨。所幸茶未划入禁区,我上了茶瘾。东坡说“由来佳茗似佳人”,也可以说我爱上了茶,不可一日无此君。
       我最爱的是绿茶,特别是龙井。听说近时龙井多赝品,地道的龙井成了凤毛麟角,价值不菲。但所谓假,不过是非杭州所产,茶还是茶,味道差些,却不至于害人,所以虽厌其假,却泰然喝之,况且杭州的老友岁岁有新赐赠。然而近日见到一条消息,忽如一声雷击,打破了我饮茶的安全感。
       某地盛产茶叶,某公司的一处茶场有茶园两万多亩,打的招牌是“无公害”,实际是大搞公害。像甲胺磷、甲基1605这类毒农药,毒性高于敌敌畏数倍,国家明令禁止,他们却照常使用。为了省力、速成和加重份量,制茶时竟掺入不洁的糯米粉浆,还把茶叶末掺入米浆。茶,竟遭此厄运!
       每当丽日满窗,盆花弄影,或灯前细雨,古砚新磨,得一二佳句,写一二好字,用玻璃茶杯冲龙井新茶,轻轻喝一两口,肺腑皆香,身心俱泰,用得着那句话“虽南面王不易也”。看了这段新闻,那袅袅的茶气里好像飞出绿头蝇,那清纯的茶汤里好像游动着土灰蛇,那嫩绿的茶叶里好像藏着屎克螂。“人生有味是清欢”。舍烟弃酒,连茶这一点清欢也被剥夺了,呜呼哀哉!
       《茶经》成书于唐代,陆羽虽称茶圣也难预知一千多年后今天的事。应该与时俱进,我在《茶经》后面写了下面一段话:“‘利欲驱人万火牛’。财富的驱动,会引发人类最残忍、最狡诈、最恶毒、最无耻的私欲。倾家灭国,杀人盈野,城市飞灰、茶叶遭到污染算得了什么?然而,嗜茶人苦矣。敲杯为歌,歌曰:要说钱是祸,没钱受穷罪;要说钱是福,良知受蒙蔽。发财应有道,后利而先义。法律悬利剑,惩彼黑心辈,还我无害茶,茶香令人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