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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现实]另一类“鬼子”又来了
作者:鄢烈山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5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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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四”新文化运动期间,外国剧作家在中国影响最大的是19世纪挪威的易卜生的那些“社会问题剧”,《国民公敌》、《玩偶之家》、《群鬼》等,激发了当时的文化人对中国的批判性思考。其中,《群鬼》虽不如以娜拉为主角的《玩偶之家》轰动一时,却也对周氏兄弟的文化批评产生了明显的影响。
       《群鬼》的基本情节讲,阿尔文太太嫁的是一个放荡的男人,她把儿子欧士华从家里打发出去,以免受父亲的精神感染而堕落;许多年以后,年轻的艺术家欧士华回家,却表现得酷肖乃父,愚蠢地追求女仆吕嘉纳(一私生女,实为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家中祸事不断,最后阿尔文太太身边只剩下无药可医的白痴儿子欧士华——原来他是遗传性梅毒病人!易卜生笔下的“群鬼”不仅指物质性遗传的病毒,还有“各式各样陈旧腐朽的思想和信仰”。青年周作人对这一段话深有同感,在他当时的文章里一再表露对“故鬼重来之惧”。
       鲁迅在1919年11月的《新青年》第六卷第六号上发表《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也引了《群鬼》的片断来阐述自己的观点。鲁迅虽然谈的也是“可怕的遗传,并不只是梅毒;另外许多精神上体质上的缺点,也可以传之子孙,而且久而久之,连社会都蒙着影响”,但现在引发我的感慨的只是他的这段话:“欧士华本是要生活,能创作的人,因为父亲的不检,先天得了病毒,中途不能做人了……”1919年10月鲁迅撰写此文时说,“这种事情,中国也很多,只要在医院做事,便能时时看见先天梅毒性病儿的惨状;而且傲然的送来的,又大抵是他的父母。”
       4月初,我在广州各大报上看到广东省有关部门发布的性病监测报告:儿童性病患者2004年比2003年增长34.7%,主要是胎传梅毒、家庭感染导致(4月2日《南方都市报》),“2004年上报性病病例反弹较大,增加达24.16%,(全省有记录的性病患者)总数超过10万”。闻此讯息,我不禁大呼:“鬼子”又来了!此“鬼子”者,非入侵中国烧杀抢掠的洋鬼子,而是易卜生所说的“群鬼”之子,不仅指梅毒等性病的遗传因子,也指放荡不羁腐化堕落的文化因子。父母只顾自己寻欢作乐,与上世纪初不同的是,如今还有各色各样的理论为自己撑腰,几乎到了振振有词,“人不风流枉为人”的地步;这些人没有想过“我们现在怎样做父母”,要自己无辜的孩子承担欧士华一样的可悲命运,天理良心何在!
       当然,现在的社会情境与易卜生所处的19世纪和鲁迅所言的20世纪初相比,要复杂得多。染上性病的人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寻欢作乐放浪不羁的阿尔文先生之流,他们出入各种娱乐和服务场所嫖暗娼宿明妓?穴被迫卖淫者且不论?雪。对于这种人,用法律与道德制裁他们是一回事,对娱乐服务场所加强监管与预防,尽可能阻断性病传播渠道是另一回事。这些日子,对于河南省在娱乐服务场所实行“准入制”(要求从业人员体检上岗,要求员工定期参检)议论纷纷,反对者认为这是变相认可和鼓励卖淫嫖娼。这是被“道德正义感”冲昏了头,好比说警察强制司机系安全带是鼓励出车祸,好比说保险公司推销保险就是希望死人失火,简直就是瞎扯。
       另一种人,是处于极度“性压抑”状态的打工男女,一不小心就会染上性病,后患无穷。据4月5日《南方都市报》报道,抽样调查显示东莞有4成打工青年基本无性生活,一些人坦承“找过小姐”,而这些被访者又有近6成对性病不甚了解,当然也就谈不上防范。我们却不能以旧时远航水手的“榜样”来要求打工男女长期“克服”性欲望。
       无论是哪种人,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造成性病泛滥的后果都是一样可怕的。因此,社会要正视现实,拿出有效的对策,防止这种戕害国民特别是下一代身心健康的“鬼子”又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