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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现实]从新中国最大卖官案中追问
作者:刘洪波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5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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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龙江省绥化市原市委书记马德受贿案进入庭审了,媒体上说“新中国最大卖官案开审”。
       买官卖官不是新的行为。汉代的“西园卖官”,唐朝的“斜封官”,史有明载。某些时代“卖官鬻爵”甚至作为一种国策,以补府库之不足。然而,无论作为国策的卖官,还是作为不法行为的卖官,都为后世所诟病。
       马德卖官,当然是他个人的腐败行为,他的卖官所得也填充自己的腰包。马德卖官,搞到了什么程度呢?以前的报道说,绥化市半数以上处级干部被牵涉,市委大院变成了“乌纱帽批发部”。现在的报道说,卖官跨越十年,共收17人“买官费”600余万。这样一来,“情节”可以说大大减轻了,还算不算“新中国最大”似乎都不无疑问,至少从人数上看,已经查实的卖官给100多人的就很有几个。
       当然,马德案是不是“最大的卖官案”,并不紧要。就算这是最大的,也只是“现已查明的最大的”,尚未查明甚至永远不会查明的卖官者,很难说破不了马德的纪录。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哪一个人卖的官最多,被卖掉的官职最大的到了哪一级,卖官后谁的腰包最充实,哪一个人卖官的平均收益水平最高……而在于卖官何以成了这个时代并不奇特的景象。
       如果一个社会关于买官卖官的一切关注,都停留于看稀奇、看热闹、看花边新闻的水平,虽然有助于人们发几句“世风日下”的感叹,也可以掀起一阵“人人喊杀”的暂时怒火,然而离问题的解决可能还有十万八千里。随着马德案开审,人们又开始关注起这“新中国最大卖官案”。然而,这样的兴趣又能够持续几日?这个案件从2003年披露,到现在开始审理,中间这一段时间,有多少人给案件以持续的注目?根据现在的“过时标准”,一个案子可以在它没有起诉时就已经过时,围绕它的思考已经成为多余的东西。
       现在,马德案再度变得“合时”,这个时间又会有多长呢?我们不再生活在一个一起事件可以导致“余波袅袅”的时代,而是生活在一个“即时性”与“及身性”的时代,一切止于眼下,止于身体的当下感受,生活已经被撕裂成一个又一个不连续的片断,这一个片断完了,下一个新的片断开始了,“连续关注”、“深入思考”,都是多余的。因此,哪怕“新中国最大卖官案”,也不足以让社会对解决卖官问题发出一次不停歇的追问。有多少个卖官案的主角曾经如同马德一样引起一时热议,而现在又有几个人还记得他们的哪怕一件事情,马德只是又一个而已。
       为什么马德可以卖官,因为“一把手的权力缺乏制约”。山西早有一个“卖官家”感慨“当书记与当县长大不同”。所以大家有了共识,“要完善对一把手的监督与制约”。这是一个很轻松的结论,但得出也不是一日两日。自有了这个结论以来,“一把手”的制约问题是没有想过办法吗,又是否收到了实效?有的人说“杀少了”,大概以为“排头砍去”,天下就可以大治,但世界上是否有过“杀”出一个好社会的先例?如果“一把手”是可以受到约束的,还是天然就具有不可约束的特性?如果“一把手”可以约束,为何那些办法并非对每一个“一把手”都起作用?如果“一把手”本身就不可约束,为什么我们的公共生活又非要指定“一把手”,然后来作“监督制约”的无用功,发“一把手难监督”的空感叹?
       耐心地、不舍地追问,比炫目于光怪陆离的现象,可以更加接近事物的本质。卖官的实质,是出售公职个人得益,还是权力不经民意而私授?思考这个问题,比谴责马德的个人品质要有价值得多。每一个重大事件,都应该使人反复追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导致这一事件出现的原因在哪里,这些原因已经解决了吗。不停追问,就是不停敲打,就是不断要求,就是表明我们的坚持与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