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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研究]试论孔子的理想
作者:胡国敏 何天明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2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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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子(公元前551-479年)被誉为“圣人”“人类的导师”,是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以他为宗师、以他的学说为宗旨的儒家文化博大精深,对后世影响深远。但是孔子没有留下自己撰写的著作,没有系统地阐述自己的思想,后人只能从别人(主要是孔子的学生)记述的孔子言行中研究他的思想。只一部《论语》就被后人注解得千变万化,这无疑在客观上促进了文艺的繁荣。笔者也试图从《论语》入手,在孔子两千多年前的只言片语中找寻圣人的思想轨迹。
       一、尽善尽美的音乐
       《论语·八佾》说: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朱熹注说:《韶》,舜乐。《武》,武王乐。美者,声容之声。善者,美之实也。美是从艺术形式说的,善则是指艺术作品的内容。也就是说,孔子认为,形式上尽美而内容上没有尽善的《武》乐,比不上内容尽善、形式尽美的《韶》乐。那么《韶》《武》的形式和内容又分别是怎样的呢?
       《礼记·乐记》中对《武》乐的具体情况有相关的介绍:夫乐者,象成者也。总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发扬蹈厉,太公之志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复缀以崇。天子夹,振之而驷伐,盛威于中国也。从中可以看出,《武》乐表现的是武王伐纣,大功告成的历史。《武》乐场面雄伟,气势磅礴。
       《孔子集语·子观第五》说:孔子曰:“《萧韶》者舞之遗音也,温润以和,似南风之至。其为音如寒暑风雨之动物,如物之动人,雷动禽兽,风雨动鱼龙,仁义动君子,财色动小人。是以圣人务其本,乐动声仪。”“舞”形近“舜”,疑为舜字之讹。在孔子看来,《韶》是舜的乐舞,其音乐形象温润中和。另据《吕氏春秋·古乐篇》记载,《韶》乐的内容是“明帝德”。所谓“帝德”就是舜德,也是孔子称颂的舜帝、禹帝伟大的禅让精神和行为: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论语·泰伯》)可见《韶》乐以赞颂舜禹接受帝尧“禅让”为内容。
       《武》“未尽善也”,因为《武》乐讴歌杀伐征战的浓重气息,不符合孔子“礼天下”的政治主张。而《韶》乐展现的是纯净的礼让内容,符合孔子的政治主张,因此孔子评价它“尽善也”。《论语》中也记载了孔子是如何地推崇《韶》乐: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论语·述而》)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论语·卫灵公》)
       在人类的早期意识中,美与善是混沌未分的。以后,美感作为一种特殊的快感,逐渐同善区分开来了。但在理论上第一次明确地区分了美与善,从中国美学史来说是从孔子开始的。孔子认为未“尽善”的东西,也可以是“尽美”的,明确地说明孔子看到了美具有区别于善的特征,它同善并不是一回事。从善的观点看来并不是完满的东西,从美的观点看来却可以是完满的,从而有其独立存在的地位价值。这区别于善的美是什么呢? 它指的就是事物所具有的那些能给人以审美的感性愉快和享受的形式特征,如声音的宏大、盛大、和谐、节奏鲜明等等。孔子充分地肯定了这种美,只要它在根本上不是同善相矛盾的,即使尚未“尽善”,也不会失去它的意义和价值。进一步,孔子又提出了“尽美矣,又尽善也”作为他所追求的最崇高的理想。在这个理想中,美也并不是单纯地服从于善,仅仅是善的附庸,并不是“尽善”即等于“尽美”,或只要“尽善”,美是否达到了理想的程度无关紧要。相反,美与善两者都要尽可能达到理想的程度。
       孔子要求“善”与“美”的统一,但在具体的文艺批评中,他是把“善”——也就是思想道德标准——摆在第一位的。孔子首先用“善”“不善”这个标准来确定他对文艺作品的基本态度和评价。一旦乐有违于礼、背离于仁时,便会成为丑陋的东西。在《论语》中还有很多这样的例子,比如:“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论语·卫灵公》)又如当孔子知道季氏“八佾舞于庭”时,怒不可遏,认为“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这不能不说是一大遗憾,因为这种思想抑制甚至扼杀了许多有违于正统雅乐的新兴音乐。
       二、礼乐之治:孔子的理想政治
       礼乐之治是一个美学化的社会,从尧舜到周公的礼乐之治是孔子心目中的理想政治。孔子把诗、礼、乐相提并论,确立文艺在礼治中所占据的重要位置,他提倡“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
       孔子生活的春秋时代正是一个天下大乱、礼崩乐坏的时代,孔子认为要改变这种状况,就要恢复周礼的权威。在孔子的思想体系中,礼是仅次于仁的重要观念,礼是社会政治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他说:丘闻之,民之所由声,礼为大。非礼,无以节事天地之神也;非礼,无以辨君臣上下长幼之位也;非礼,无以别男女父子兄弟之亲,婚姻疏数之交也。孔子深谙艺术的化人之功,以仁来充实礼乐的内容。他说“里仁为美”。(《论语·里仁》)是以道德、以善为美,而不耽溺于礼乐的形式之美。从孔子伦理学角度去看,礼是人们的行为准则,体现了社会对人的外在约束;仁则是人的本质,是修己、爱人的内在自觉性。“礼”与“乐”的关系,孔子在《论语·八佾》和《论语·阳货》中也提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都表明了如果没有“仁”就谈不上什么礼和乐。可见,仁不仅是礼的内在因素,也是乐的思想内容。孔子相信惟有在“弦歌之声”的潜移默化下,一个社会才能达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论语·公冶长》)的理想社会。
       这一理想社会,也可以说是孔子一生为之奋斗、不懈追求的人生理想。《论语·先进》篇记载:当孔子问他的学生们各有什么志向、志趣时,子路、冉有、公西华都谈到如何治理国家、如何实行礼仪之类。轮到曾点时,却与众不同,曾点说:“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是说,在温和的暮春时节,穿上春天的服装,和五六个成年人,六七个童子,一起到沂水边洗澡,到舞雩台(祭天祷雨之处)吹风,然后唱着歌儿回家。孔子听了学生们的话,唯有对曾点表示赞同,感叹说:“吾与点也。”从这里可以看出,孔子很向往在大自然里欣赏风景,感受人生的快乐。这确实很有诗意。在自然界的山水中去感受美,去体验乐,这是孔子所追求的人生理想。他所追求的人生理想是人与社会、自然的整体和谐。曾点所说的“与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就体现了人与人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
       三,通往尽善尽美之境的“思无邪”
       从《韶》乐的“尽善尽美”到“吾与点也”的人与自然和社会的和谐,从孔子的艺术理想到社会理想、人生理想,我们可以发现孔子都强调一个“和”字,都要掌握一个尺度、内容与形式的统一。
       “和”在《论语》并不是很重要的概念,《学而》篇记载:有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意思是说,礼的应用,以和谐为贵。古代君主的治国方法,可宝贵的地方就在这里。《礼记·中庸》写道:“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可见和是儒家倡导的伦理、政治和社会原则。
       《论语·为政》篇说“子曰:《》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思无邪”从艺术方面看,就是提倡一种“中和”之美。《论语集解》引孔安国注所谓“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言其和也。”从音乐上讲,中和是一种中正平和的乐曲,也即儒家传统雅乐的主要美学特征。从文学作品来说,它要求从思想内容到文学语言,都不要过于激烈,应当尽量做到委婉曲折,而不要过于直露。因为在儒家看来音乐美的要求是“和平”,或者说“乐要比和”——音乐形式要和谐,情绪表现要平和,这样君子听了之后可以“平其心”,心平则可“德和”。李泽厚认为“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体现了“中庸”的哲学尺度,也是“乐从和”“所讲求身心、人际、天人的和谐”的“标准尺度”。也就是说,把“善”和“美”、政治和艺术统一起来的还是孔子的哲学思想:中庸思想或中和之美。其主要特征是:“过犹不及”和“和而不同”。
       “中和”也是君子的美德。从艺术的创作欣赏到君子的修为是一脉相承的。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论语·子路篇》)“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论语·尧曰》)
       司马迁说:“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矣。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这其中或许因为孔子对尽善尽美的仁人的渴求和对尽善尽美人世的向往也正是后人的永恒理想吧。
       胡国敏,湖北襄樊学院外语系讲师;何天明,湖北襄阳一中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