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读者]比较阅读《游褒禅山记》与《石钟山记》
作者:舒红方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9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游记在我国源远悠长,到唐代,游记文学趋于成熟,其代表作家是柳宗元。到了宋代内容与形式更臻完善,并且呈现出新的面貌。受理学兴起的影响,宋代散文“长于议论”,这一特点,也必然影响到山水游记的写作,所以宋人游记“长于议论”,从而开辟了我国古代游记文学的新的蹊径。王安石的《游褒禅山记》和苏东坡的《石钟山记》可视为议论色彩浓厚的游记文学的代表作。这两篇文章不同于一般的游记,不重山川景物的描写,而是借题发挥,因事说理,又不同于一般议论文的写法,而是通过具体记叙来阐发道理。所以两文在表现手法上都采用了因事说理,叙议结合的写法;但在具体行文构思过程中,又有其各自的特色。
       《游褒禅山记》是王安石任职于舒州(今安徽安庆市)所作,写的是一次未能“极夫游之乐”的游览。褒禅山并非名山胜景,王安石在游览过程中虽也看到了一些奇景,但因为没有尽探华山洞之胜,未见到更“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因此深感后悔、遗憾。照理说,这样的游览并没有多大可写的价值。可是对这样一次半途而废的游览,作者以一个文学家兼政治家的敏锐的观察力与思考力,运用了因事见理,借景拟议,叙议结合的完美形式,深刻表达了蕴含哲理的真知灼见。作者的立意不在引导读者去领略褒禅山的风光,而在于托事寓理,抒发感受,使读者产生共鸣,得到启发。因此,记游部分轻描淡写,一掠而过,而议论部分则笔墨酣畅,深沉凝重。纵观全文,其表现手法先用记叙,略写游山;后用议论,详抒所感。具体地说,第一、二段记叙游山的见闻和经过。其中第一段概括介绍褒禅山和华山洞命名的由来,并由仆碑残迹考证读音的讹误。此段的记叙说明,为第四段的议论提供了事实论据。第二段记叙游洞。作者惜墨如金,“前洞”一笔带过,重点放在“后洞”。记“后洞”,也没有着色绘景,只用“深”、“难”、“奇”三个概括性字眼,从感觉上状其主要经历。此段的记叙为第三段的议论提供了事实论据,给后文的议论作了有力的铺垫;其中的道理,引而不发。第三、四段运用议论手法,在前一部分记游的基础上展开层层议论,写因游悟出的哲理,推出结论。这是全文的重点所在。其中第三段写游褒禅山的心得体会,紧承上文,发出感慨。先充分肯定古人的“求思”精神,再拿世人的避难就易对比,然后精辟地阐述了宏伟的目标、险远的道路与必不可少的主客观条件三方面的内在联系,强调了“志”、“力”、“物”三个条件对治事治学取得成功的作用。第四段论述治学应取的态度,照应前面仆碑证讹一事,用精练的语言进一步抒发自己的感慨,阐明治事治学除立志进取外,还必须有深思慎取的态度。第五段补叙交代了同游者和写作的时间,完备了游记的体式。全文明写记游,暗寓哲理;记游是生发哲理的前提,议论是具体叙事的概括和深化。这样,因事说理,叙议结合,详略得宜,前后呼应,环环相扣,使完美的表现形式与深刻的思想内容得到和谐的统一,体现了王安石游记散文识高见远,议论透辟,语言简洁,笔力雄健的独特风格。
       《石钟山记》是苏轼在宋神宗元丰七年由黄州移任汝州途中,游湖口石钟山所作。这是一篇以议论为主而兼具描述之长的考辨性游记,有清晰透辟的说理,也有对探胜过程的叙述和景物的生动描写。由于作者写作此文的目的主要不是在于记叙石钟山的山水风光,而在于谈自己这次“游”石钟山,或者更精确一点说,叫做“考察”石钟山的心得体会,所以也与王安石写《游褒禅山记》一样,采用因事说理,叙议结合的方法。不过在章法安排与对景物描述的处理上,显示了自己的不同特色。
       先看文章章法安排。《石钟山记》不同于《游褒禅山记》的先记游,后议论,它是先发议论,即先提出问题,然后由议论带出记叙,通过实地考察寻求原因,最后再以议论抒感,得出结论。具体地说,第一段先提出郦道元、李勃关于石钟山得名的由来的两种说法,并对这两种说法提出疑点和怀疑的理由,为下文探究山名的原由作了铺垫。由于这一部分的用意在提出问题,自然就运用了议论的方式。但为了交待郦、李两种说法,需分别作些必要的叙述和评论,因此确切地说,这一段是运用了夹叙夹议的方式。第二段写亲临绝壁,乘小舟夜游石钟山的经过。先写游山的时间、同游者以及访问寺僧的经过;次写夜游石钟山的见闻,绘声绘色地描写了石钟山的夜景,证实了石钟山得名的由来;最后通过与苏迈德谈话,对探访作了论断。从表达方式上看,由于这部分是描述游览过程,所以主要是运用了记叙方式。但在记叙“大声发于水中”的情景后,说明水波激荡发声的道理;在记叙“舟回至两山间”所见大石多窍的情景后,再说明石与风水相吞吐、震荡擢升的道理,都是寓论断说理于叙事之中。段末对儿子苏迈讲的话,这全是议论。最后一段写探访后的感想,分析了石钟山命名疑案形成的原因,表明了自己主要观点和今后见解,发表了凡事必须注重调查、注重实践的道理,解决了篇首提出的疑问。这一部分是直接议论。总起来看,全文先议论,后记叙,最后又用议论抒感的方式作结,也就是文章的“设疑——破疑——析疑”,即“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这样一个方法框架。
       再看对景物描述的处理。《石钟山记》不像《游褒禅山记》那样,对记游部分只作简单交待。它虽是一篇以论说为主的考辩性游记,但对探胜过程的叙述和景物描写,却浓墨重彩,尽情挥洒。尤其是月夜泛舟,夜游石钟山一段,语言峭崛,境界幽深,绘声绘色,情景交融,极富艺术感染力,是脍炙人口的文字。作者对夜探石钟山的所见所闻,所以要作绘声绘色的描述,一方面是由于石钟山本身系游览胜地,尤其是它的夜景更是神秘莫测,确有加以形象描述之必要;另一方面,通过对夜游过程和惊心动魄的场面的描述,可与李勃之流的怕麻烦、图省事,轻率下结论的态度形成对照。可见,本文对探胜过程和景物的详细描述,是由游览对象的特点和主题表达的需要所决定的。
       纵观全文,《石钟山记》既有记叙文的写景状物形象生动的特点,又有议论文剖析事理、探讨问题的性质,并善于将记叙、描写和议论巧妙地结合起来。叙述、描写是文章的躯体,而议论则是它的灵魂。全文妙笔生花、议论风生,意趣生动,既给人以艺术享受,又能从中受到有益的启迪。
       舒红方,教师,现居浙江兰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