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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者]《一千零一夜》强盗形象的文化内涵
作者:陈 婷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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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有浓厚东方精神特质的《一千零一夜》色彩斑斓,形象逼真,生动地描绘了中世纪阿拉伯帝国的社会风貌,具有典范的民族风情,尤其是淋漓尽致的描绘了阿拉伯各类人物的详尽风貌,包括渔夫、富商、国王、医师、地主、宦官、强盗、刽子手、女奴、奴隶主等。就算是最下等、最不起眼的强盗形象,都能通过引人入胜的故事传达出阿拉伯民族独特的地域风貌及精神特质。
       《一千零一夜》里的关于强盗的故事便是发生在波斯繁华热闹的商业城市中,商业发达构成了强盗出现的基本社会背景。而正是因为阿拉伯半岛的物产富饶及商贸的高度发展,才催生出了这样一批以掠夺财富为目的,抢夺商人为途径,单纯为追求丰富的社会财富而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强盗。他们对财富的疯狂追求,正是受到物质财富极大丰富的社会现实的刺激。这种繁荣、世俗的商业生活构成了他们掠夺财富,成为强盗的社会大背景和行动前提。
       阿拉伯的民族性格
       强盗随着社会的发展孕育而生后,开始大肆抢夺财物,必要时甚至杀人放火,手段残忍。阿里巴巴在故事中说:“他们抢了这么多的东西,不知杀了多少人呢!”他们这群强盗把高西睦杀死后,把尸体砍为四块,分挂在洞内的门两侧,用来警告胆敢跨进山洞拿走财宝的人。后来还全副武装的想杀害阿里巴巴的全家。从这里看出:
       1.强盗们具有极端的个人主义精神,不受社会制度的约束及道德规范的谴责。
       这是与阿拉伯人自古生存的环境有着密切联系。他们生存在阿拉伯半岛,在红海、印度洋、波斯湾及到幼发拉底河的广大地区,多沙漠和山丘,干旱而缺水。所以沙漠和旷野陶冶出了阿拉伯民族性格奔放开朗、散漫无序,导致他们不顺从任何法律、制度的力量,甚至不受伦理道德规范的约束。只追求自己的自由、独立、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思想意识也是以自我为主,不受他人干预。他们杀人抢钱丝毫没有一点思想斗争和内心的愧疚,认为一切是由自己的武力获得。他们的生存法则就是最基本的自然界的弱肉强食,在与恶劣环境的搏斗中,生存才是第一要务,至于精神层面上包括社会法则、道德约束便排在了次要地位,被人们所忽视和不屑。
       2.对武力的崇尚是进行生存斗争和在一切束缚中求得解放的反映。
       艰苦恶劣的自然条件塑造了阿拉伯人极端的个人主义精神,同时更考验并磨练了他们的意志,无论是故事中的英雄、强盗,还是普通的公主、女奴均带有他们骁勇善战的民族特色。如在冒险家们为寻找神秘的铜瓶带着军队和武器前行;一公主为保卫自己的爱情,力敌她的三个兄弟,轻易的战胜了他们甚至把最小的弟弟打下马来;阿里巴巴的女奴更是以舞剑为借口隐藏杀机,一剑便刺死了强盗的首领。他们在面对自然、敌人的侵略,完全靠个人的力量,“宝剑是他的防护,马背是他的堡垒,忍耐是他的武器”。这里在强盗的故事中也就很留心的描绘他们的武装完备,武器精良,武艺高超。
       3.对财产的追求和重商的情结。
       这一点其实自古以来便是阿拉伯世界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和社会取向,这种思想已经溶入了民族的血脉。前面提到阿拉伯人自古只从事简单的手工业,气候决定他们以放牧羊、牛、驼群为主。他们早期是通过交换获得必需品的,一旦迫切需要必需品或为了复仇就进行掠夺。这里的强盗行为是有一定的历史渊源和基础的。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杀人,更表明他们对财富的珍视,武力在保卫过程中也充当了必不可少的角色。所以自古不论是阿拉伯商人象辛伯达一样历经千险去海外贸易,还是象小市民往往不失时机地贩卖特产,还是象阿里巴巴后来开小商铺,还是这里的强盗直接非法掠夺财物均体现出阿拉伯人重商的思想与情结。可以说商人的角色在书的故事中是一个必不可少的重要组成部分。
       4.对首领的绝对忠诚与有仇必报。
       阿拉伯人虽然个人力量相对强大,也有着个人主义精神、蔑视一切的法律法规,却还是服从一定范围内的制度,如部落、家庭等。强盗们的首领既是事务的决定者也是团体中的核心和统一纽带。成员平等而团结地围绕其身边成为团体,成员也只忠诚于这一小团体。这里的四十大盗除了用“匪首”来指代首领外,其他三十九个成员既无名字也无代号,地位平等,形同一人。商讨适宜和具体行动时保持了绝对的一致和忠诚。匪首在认为神圣不可侵犯的财产受到了威胁提出复仇,并由他组织讨论。他为主要的提问者和最后的决策者。他将第一个行动不利的强盗绑起,听候发落,又将第二个行动不利的强盗狠狠鞭打了一顿,绑起来扔在山洞的角落里。而强盗们既无怨言也无反抗,仍然参与了集体的复仇行动,体现出了首领的绝对权威。当三十九个人藏在油瓮中,匪首装成卖油商去复仇时,众人又表现出他们统一的行动,团结一致的关系。直到最后匪首单独复仇,书中又专门空出一章来写匪首的计划和行动,本身就足以说明首领的核心地位。
       这里体现的是一种阿拉伯民族特有的强烈的部落宗派主义。首领可以随心所欲的处理事务,而成员对其是绝对的服从与忠诚。加上个人主义与对武力的崇尚,往往部落自为一体,力量强大,人们只对内部的首领忠诚并不对社会广大的公共利益负责。这三者实际上是相互融合的。人们时刻为部落、团体的和平、团结,为维护个人的经济利益、人生安全用武力来解决危机。这里的复仇就是建立在维护财产所有权、为部落团体成员报仇的基础上,并且有着不顾一切为复仇牺牲的坚定立场。加上本来的阿拉伯民族追求个人的满足,有着刚毅的品行,尚武的习俗。所以这里的有仇必报具有强大的动机和杀伤力,手段极为残忍,为复仇忍耐力惊人,不可能放弃,完全要置人于死地,没有给自己和仇人留下丝毫的后路。
       阿拉伯民族的原始宗教观及思想
       《一千零一夜》中魔幻世界色彩斑斓,有会飞的魔毯、强大的灯神、隐身衣、天兵天将、美丽的神女、海底的海公主,更有众多神奇的咒语。《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中强盗开门的咒语流传最广,妇孺皆知。文中写到为首的那个人对着石头说出的那句话是:“开门吧,芝麻芝麻!”那大石头居然应声而开,露出了一个很大的山洞。首领后来转脸对着石头说:“关起门来吧,芝麻芝麻!”他的话音刚落,那石头门便缓缓关闭起来。
       1.这里的石门为强盗藏宝的山洞入口,是一块有灵性的可自动打开关闭的石头。这与阿拉伯人信奉的拜物教有关。因为生存环境的隔绝,自然条件的困苦,使得他们的宗教信仰很原始,缺乏神话学和神话根据。初期,他们便把周围可见可感的石头、山洞、泉水和树木神圣化,他们认为这些物质都具有灵魂。于是把自然界的一切力量加以神化,形成了绝大多数阿拉伯人信仰的拜物教,这里有灵性的石头,山洞便是这种宗教观的典型象征和表现形式。
       2.抑恶扬善,恶人恶报,好人好报思想的宣扬。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思想的开化,原始的拜物教到后来的影响远远的小于伊斯兰教。《一千零一夜》产生于伊斯兰教盛行的时代,因此全书都带有浓重的伊斯兰色彩,全书也打上了宗教的烙印。《一千零一夜》的大故事框架便是以聪明的山鲁佐德为残暴的国王讲了一千零一个故事,借用故事中的善恶美丑来教化国王为主线。以求达到一种伦理道德的传播,起到一种净化人心的作用。这部故事集便是属于教谕人们,宣扬宗教观的作品。具体内容中《一千零一夜》中许多国王、商人教自己的儿女们从小阅读《古兰经》,学习宗教教义。甚至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女奴,为了加强自身修养,也要学习教义和《古兰经》。这一切都说明了伊斯兰教意识已渗透到了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各个领域中,成了阿拉伯人的精神支柱。伊斯兰教和《古兰经》成为自中古以来阿拉伯人的共同的精神支柱。
       所以在《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中,对强盗的下场描述特别的残酷。他们被机智的女奴分别用油烫死,用宝剑刺死,死的时候极为的痛苦和恐怖。这里是用很近乎残酷极端的方式方法来极度的突显恶人恶报的思想。这里的女奴与强盗的所做所为,虽然都带有个人主义思想,顽强刚毅的尚武精神,对财产的重视和保护,对首领忠诚的狭小宗派主义等本民族所共有的特质,但这里的女奴更闪烁出一种人性的光辉,体现出一种阿拉伯民族精神的实质。
       从《一千零一夜》的小人物——强盗形象中,我们可以从侧面窥视出阿拉伯民族受自然环境、商业贸易的影响、民族性格和宗教观的特色等内容,由此我们便在一定程度上了解了阿拉伯民族的自然社会风貌,民族特质,更接近了阿拉伯精神的实质。
       陈婷,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03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