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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天地]苏醒的手工鞋
作者:霍 铭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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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来电话要买一双鞋。这不,溜达着就想起来了。走走,找找,真没有她说的样式。柜台上的鞋子几乎都钻光闪闪,我不喜欢。“平实,软乎,让脚舒服的。”根本没有。服务员似乎看出了我的失望,“我们这里多是回头客,鞋子质量是很好的。一分钱一分货啊。”我点点头。
       手机响了,是母亲。“屯子里的老人们都做呢,我也要做。”我丈二和尚——“做什么?”“啊,鞋呀!现在手工鞋可吃香了。你二嫂都卖了三十双了,十五元一双。”我明白了。上段时间母亲给我打电话就说要做鞋,我没答应。母亲的腕部骨折过两次。再说,一双鞋子就争一元钱,何苦挨那个累啊。母亲被我劝说加反驳,也就不提这码事。没想到今天,在我买鞋的时候又提这个茬了。我赶忙劝说,可我的话被一阵鞭炮声淹没。
       我关掉手机,走向那家新开张的鞋店。外面围着的人不多,但都是四五十岁的,还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定是老人鞋店。”
       门脸很朴素,可怎么看感觉都好,仿佛我在寻找的就是这个境界。淡兰色底,深兰色字:手工鞋。服务员也是四十多岁的人,温和地招呼每个顾客,没有别的店的灿烂和热烈,但很温馨。听惯十分热烈的请进,我在这里也等待无声的送别。可是我一进来就被吸引了:那双虎头鞋子!女儿三个月大时,母亲就给她做了一双虎头鞋子,天蓝色的面,用金线和黑线绣着虎头,底子是用线把布一道道来回的走过纳结实的,而孩子的脚穿进去又一点也不硬。眼前,这类鞋子也是三个月到一岁的儿童穿的,共有十双。嘿!整个店的鞋子全是手工的。男式的女士的,大的小的,年轻人穿的,年老人穿的。
       我拿下一双鞋子,试穿。当年我考上师范的时候,母亲就给我做了这样一双雪花呢面白色塑料底的。手中还是那淡紫色的雪花呢,我仿佛看见自己流走的岁月。不断有人进来,我预备买一双,倒不是想穿,而是心里一种无法拒绝的感觉。
       “你是?”我也抬头看那张似乎很熟悉的脸。“我是XX的。二队。”我静静地看她:“二嫂,对吗?”二嫂曾经是我们队里的美人,可因为风湿病,她的手脚都变了形。如今?“真是啊,妹子!是嫂子我啊!我二十多年不出门,大家都不认识我了!我的病好了。你看!这双鞋子就是我做的。”
       我七岁的时候,二嫂嫁给本家二哥。当时她做的鞋子着实是孩子们眼馋的东西。我有幸穿过二嫂送我的鞋子。我知道。打阁博,铰鞋样,纳鞋底,一道道工序后才是鞋子,最重要的是当时缺布少线,连打阁博的碎布都是家当,得一点点攒。我很感激二嫂。对她以后的病也一直牵挂,可是他们搬走后,就一直没有见面。
       原来在长春生活了多年的他们,发现人们爱穿旅游鞋,经询问就做了一些手工鞋在地摊上卖,结果,卖的很快。在长春建店销路很好,就在这也开了分店。二嫂知道家乡有一部分针线活儿好的人,还健在,就组织大家做鞋。母亲也是其中的一个,而且已经做了三个月了,挣了一千多元,怕大家笑话,也怕我们批评就一直瞒着。
       笑话?
       故乡已经建起了龙嘉机场,商业气息已经浓厚了,但是人们对走出家门推销自己还是很腼腆。
       而我阻拦母亲是什么原因呢?
       回到家,我翻出母亲给女儿做的虎头鞋。“妈,你愿意做就做,千万别累着。咱们家不缺那个钱,但有一个新想法或许就是一种新活法。”我又嘱咐母亲让弟媳到飞机场做临时工。弟弟也没有反驳。他说,和父亲一起弄地就行了。
       其实,他们也就是农忙一段时间,其余多数闲着,但因出外打工被骗过也就不出去了。
       中国人农民居多,而土地有限的收入使他们始终挣扎在贫困的边缘,尤其是一些国家没有重点投资的地区,农民的生活是很苦的,但不敢鼓动他们做什么投资,农民赔不起。弟弟就因为栽植树苗赔了好几年没有缓过劲来,就什么也不敢做了。
       重又走进鞋店,和二嫂唠唠。她说,如果销路好就可以提提价格,这样再开几个分店。“在大城市,每双鞋可以挣七元钱,但这里生活水平低,就少挣一些,关键是得在市场上把我们自己打出来,我们才会学着做买卖。”
       我给女儿买双手工鞋。生活的转变也许就从鞋子开始。
       霍铭,吉林九台一中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