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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快评]评白连春的《蜗牛的爱》
作者:邹建军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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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连春的诗我早就读过,印象非常深刻,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进行评说。此次读到其组诗《蜗牛的爱》以一个小小的“自我”为视角,描述了他所面对的巨大空间,从而表现了诗人的自我存在:这是一个对世界充满了发现与思考的自我,是一个自主性非常强的自我,也是一个对“真”、“善”、“美”有统一追求的自我。
       “小”与“大”本来是一种矛盾,但诗人在诗中对二者有天然地融合,并以此表现出种种阔大的境界。诗中那个自我的意象是很小的,而“我”所承载的主题却是巨大的。“我”一生都用自己的身体来丈量祖国,“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空虚”,而要能够长出一棵草、开出一朵花,这里所表现的显然是一种大爱;然而,诗人只是以一只小小“蜗牛”的自言自语来表达的:一只已经处于老年阶段的“蜗牛”,已经由于多病而体力不支,读来真能感到一种“春蚕到死丝方尽,腊炬成灰泪始干”的爱之缠绵。“在大地深处/我是她的小儿子,她守住的/土地,是我的祖国”。“她”是谁呢?显然不是“恋人”,也不是“祖国”,而是一个“母亲”的原始意象,也许正是一个具有神性的“地母”。“自我”也是小小的,在大地一样的“祖国”“母亲”面前,更是如此。《世界》的最后,才有“起初,世界是不存在的/直到上帝为我创造了你”,“你”显然是指“世界”,而“我”则是一个小小常人而已。“自我”在诗中是存在的,但并不是无时无刻都出现在字面上;自我也不是诗人所表现的对象与主题,而只是一种途径与方式。将“自我”放到最低处来观察世界,从而显得非常真实。以自我表现世界,以世界映衬自我,小者不小,大者不小。
       强烈的空间性是在“小”与“大”的对立中表现出来的。那只“蜗牛”的“家”安在哪里呢?“东边太阳/西边高原,南边海,北边雪”(〈蜗牛的爱〉)“她”生活在大地的深处:“春夏秋冬/地球转个不停,有时,把她转到/最前面离太阳最近,有时,把她转到/最后面离太阳最远,她无一点怨言/一直坚持着自己。”(〈在大地深处〉)“起初,世界很硬/天空是石头,没有一只鸟可以飞,没有一道闪电/可以穿越。大地也是石头,没有一朵花能/开出笑脸,没有一匹马能找到草原”(《世界》并且,其诗里所创建的空间都是阔大的空间,这里所展示的是以中国东、西、南、北之地理环境相适应的。古往今来为“宇”,上下左右为“宙”,白先生的诗中的确还有一种时空观念或者宇宙观念。空间性的突出也许是诗人的一种设计,如果只是随意地对“蜗牛”作一点描写,没有东、西、南、北的生存边界的呈现,就可能没有什么大的意义的产生。余光中先生的《乡愁》、《乡愁四韵》、《白玉苦瓜》等诗也正是因此空间性才获得其鲜明主题与长久生命力的。
       意象的象征性有强大的艺术表现力。白诗表现一个常人对国家、民族的爱,对整个世界的观察,对人类生命形成史的认识,都以种种具体可感的意象方式进行,并且这些意象都具有一种可引起人的情感与思想的象征性。所谓象征也就是以一种具体的物象而能够超出本身的意义与价值的艺术表达。《蜗牛的爱》中的那只已经非常弱小的“蜗牛”,其实是一个忠诚于自己的祖国的人之象征,生命情怀、悲剧意识是相当强的;诗中所展示的正是一只小小的蜗牛所见到的那样,具体的、可感的形态;在《在大地的深处》中那个“母亲”意象,虽然是一个抽象化的、写意式的,但由于她与“青草”、“野花”、“石头”、“鱼”、“槐树”等意象相关联,我们可以从中感觉到“她”的存在,“母亲”意象正是象征着中国传统文化的悠远。
       这是一组充满种种矛盾的诗:小小的一只蜗牛却充满着对伟大祖国至死不渝的爱情,老而多病的身躯与“人丁多么兴旺”产生了一种矛盾;“母亲”虽然是平常的,但有足够的苦难需要面对,就“只在夜晚把泪水凝成露珠”;“最远”与“最近”也产生一种矛盾的情景;“我”、“上帝”和“你”也是一种相对的三角关系。笔者认为世界上一有了矛盾就有了运动,一有了运动就有了生气,此诗正是生气盎然的。此诗的主观性很强,对于爱国情怀、生命情怀、世界情怀、母亲情怀的表达,是非常感人的。
       让我们以《蜗牛的爱》的开篇作为本文的结束:“爬。爬。爬。只是爬。一直爬/就这样,我把家安在这里。东边太阳/西边高原,南边海,北边雪。我把这里/叫作蜗牛的祖国。”
       邹建军,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外国文学研究》常务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