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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快评]评张抗抗的《恋爱中的老虎》
作者:孔惠惠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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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光中先生特别推崇英国当代诗人西格夫里·萨松的一句名言:“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如果把它译成中文,便是:“我心里有猛虎在细嗅蔷薇。”余光中先生还特意写了篇文章,名曰《猛虎和蔷薇》,推崇这种将极刚毅和极温柔化为一体的境界。这篇《恋爱中的老虎》正是选取了这样一个将极刚毅和极温柔化为一体的切入点,使百兽之王在我们眼里,除了凶猛之外,更多了一层亲切。
       散文开篇即从一只名为“大美人”的雌虎写起。一只雌虎被称为大美人,自有她的美丽之处:“水墨写意似的在模糊中透着清晰……首先以其明亮而温馨的肤色征服观众……而后是它端庄的品貌、妩媚的神态——天生带着娇嗔的女性气质,却另有一种宠辱不惊、独领风骚的风度。”这一段描写,如果不联系上下文,我们真不敢相信其所描写的是一只母老虎。正是这段体态之美,为接下来的“动人故事”做了很好的铺垫。
       老虎本是崇尚孤独的动物,每只老虎都有自己宽广的领地,别的老虎不能侵犯。可是当恋爱的季节到来时,这种“常规”被打破了:“若是‘大美人’开始在空地上用餐,所有的追求者便都聚拢在她的周围,齐齐卧倒,众星拱月一般,围成个金黄色的大圆圈,将美妞围在中间,所有的虎眼都深情地凝视着它的一举一动,……‘大美人’走到哪里,雄虎们也跟到哪里,并与美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急不躁,更不会粗鲁地争雄称霸打闹斗殴。”然而,老虎的恋爱尽管温柔,但却并非寻常小儿女之态。作者在描绘了那刚毅中的温柔一幕后,又描绘了温柔中的刚毅:“恋爱中的雌虎,会破例允许雄虎从它背后靠拢,一旦亲热完毕,雌虎便迅速翻脸,即刻挣离,重又恢复其独立的品性。”前者让我们感受到老虎也有爱的情愫,后者则让我们感受到这情愫因为自老虎身上散发而具有的特殊性。两方面结合,“恋爱中的老虎”遂以一种既新颖却又没有颠覆其本来面目的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们没有变成“奶油小生”式的老虎,他们只是展示出平常不轻易示人的另一面,从而使自己增添了一股特殊的魅力。
       散文中的这些描写读来栩栩如生。然而这些场景其实只是作者所听,却并非作者亲眼所见。但所听却影响了作者的所见,于是作者亲眼见到了“大美人”“步态如此轻盈优雅,眼神如此温情湿润,那一刻我甚至忘记了它是一只老虎,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抚摩它柔软细腻的脊背。”
       本篇是作者参观东北虎林园后的一篇访问记。作者所见所闻一定不止她所写出的内容。东北虎的野性、它们的攻击性、它们吞吃捕食活的小动物等等一定更是东北虎林园用以招徕游客的招牌。但作者却敏锐地抓住了“恋爱中的老虎”这一切入点,遂使这篇参观记形成了另一番境界。其实除了英国诗人那“我心里有猛虎在细嗅蔷薇”的诗句外,咱们中国也有类似的诗句表达这种境界,那便是陶渊明的“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从我们通常对某一事物之认识的相反处着手,正反结合,可以让世界更加多彩地呈现出来,更可以让我们的文章达到一种境界。
       孔惠惠,武汉科技大学中南分校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