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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尴尬
作者:老 黑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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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您看!”李含笑把《灵江日报》递给许素梅,她莫名其妙,问:“看什么?”
       “看什么?您带上眼镜,就知道了。”李含笑故意卖弄。许素梅接过孙女递来的老花镜一看,原来是一整版的广告:热烈祝贺灵江市尚文中学中考成绩再创辉煌:我校共220人参加中考,平均分710.1分,列全市第一,李含笑同学以755分(总分760)获灵江市中考第一名,张岚同学以745分列全市第二名,叶佩佩同学以744分列全市第三名,陈真、林朝晖同学以743分并列全市第四名,200位考生中,有17位考生进入全市前95名,共70位考生被市一中正取。
       许素梅摘下眼镜,眯着笑眼,看着孙女:“我的含笑真有出息!”“怎么样?奶奶,兑现吧?”李含笑问。“当然兑现,我请客,奶奶说话从来是算数的!”许素梅说。“一万元呢?”李含笑又问。“那,以后再说吧。”许素梅说。“奶奶,您不会赖帐吧?”含笑说。“含笑,奶奶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吗?”许素梅说。
       原来,许素梅知道孙女成绩一般偏上,并不优秀。为了鼓励她,许素梅许下一个愿:“含笑,你如果考上市一中,奶奶就奖手机一只,请你的老师大酒店吃一顿。”含笑问:“奶奶,我如果考个第一,您奖什么?”许素梅随口说:“就奖一万元吧!”
       含笑又说:“奶奶,您现在就兑现吧!”许素梅说:“凡事总要一个过程,是吧?”含笑指着《灵江日报》说:“这是市委机关报,还能有假?您是怕我诈骗是不是?”许素梅笑笑说:“我的孙女是诈骗的人么?不被人诈骗,我就高兴了,还能诈骗人么?”
       许素梅喜欢看灵江电视台的连续剧。
       晚上,她打开电视,看到一连串的广告:热烈祝贺我校江腾蛟中考成绩居全市第一……今年中考状元金晓为她的母校点播歌曲《朋友》……
       许素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一下子冒出三个全市第一?
       她走进尚武中学校长室,请问校长,贵校的江腾蛟是今年中考状元?校长说是,许素梅又问,江腾蛟的成绩是多少?校长说是754,是当之无愧的状元。许素梅从校长干脆而坚定的语调中,觉得校长讲的似乎是真话,但江腾蛟不能算是状元。
       许素梅又走进平安中学校长办公室,问校长,贵校的金晓今年中考成绩是多少?校长说是729分。许素梅又问,729分怎么能算全市第一?尚武中学的江腾蛟是754,才是第一。校长说,江腾蛟是754,含体育分30分(满分)。如果扣除体育分是724分,那么,应该是我校的金晓第一。您想想,这体育分有什么用?以后高考还不是靠知识分吗?
       许素梅点了点头,说,尚文中学在广告上说,他们的李含笑是全市第一。校长说,这是尚文中学自己的算法。李含笑知识分是715分,体育分是30分,还有10分是优秀学生干部的加分,市里去年规定,优秀学生干部加10分,可今年有人反对,说要取消这项规定。
       现在,许素梅有点后悔。退休之后,奖励没有了,靠基本工资生活,积蓄不了多少,几年下来,仅积攒了两万元,如果对孙女的承诺一兑现,买一只手机,至多是一千元,请一桌客,也只需一千元,可奖励她一万元的话,积蓄就所剩无几了。从平时看,孙女的成绩一般偏上,哪会想到她会考个第一?但是,她想到曾子杀猪的故事,觉得不能食言。
       她终于送去一万元和一只手机,对孙女说:“含笑,明天你把任课老师都请来,奶奶要请他们吃一顿……”
       丰源大酒店。
       班主任首先到席,接着,任课老师陆续到来。坐定之后,许素梅说:“我家含笑,基础并不好,可这次中考不仅能考上市一中,而且考了第一名,为学校争了光,为我们家里争了光,这全靠各位老师的教育和指导。今天,我代表全家对各位的辛勤劳动表示感谢!来,干杯!……”
       “来,干杯!”“干杯!”“干杯!”“来,干杯!”……
       班主任举起酒杯说:“含笑同学为我们教师和学校争了光,从此改善了我校的生源问题,值得祝贺,干杯!”
       “来,干杯!”“干杯!”“干杯!”“来,干杯!”……
       手机响起。
       班主任赶忙接听:“喂,是校长?什么事?市一中今年改革招生办法?凭知识分录取?他们这么自搞一套,教育局市政府会同意吗?同意了?这么说,体育分没有用了?优秀学生干部的加分呢?也没有用?那市一中的录取分数线是多少?716分?”
       “一中的录取分数线是多少?”许素梅颤颤的问。
       “716!”班主任说。
       “这么说,含笑她……”许素梅说。
       大家都把杯子放到桌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非常尴尬。
       许素梅也尴尬……
       老黑,原名杨宝生,文学爱好者,发表作品多篇,现居浙江温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