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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赏者]川剧《情叹》的思想艺术
作者:叶必强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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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上演的实验剧《情叹》,是柏林世界文化中心举办的《中国——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大型文化交流活动中,以“文化记忆”为题的十场颠覆传统戏剧程式的新剧之一,编导兼主演的我国著名川剧表演艺术家田蔓莎女士,用她那石破天惊的思维、新颖别致的构思、细腻传神的表演,以及一颗凝聚着艺人斑斑血泪的心,给观众奉上了一台透视着中华传统的文化记忆与印迹的大戏。
       《情叹》展现给观众的是一个全新的思维,它一反传统戏曲以剧情一贯到底的写法,以极具现代性的手法,将传统的坚持与当下的书写、个人处境的探寻与群体命运的诠释结合到了一起,在虚虚实实的世界营构中将观众带入了严肃而深沉的思考。
       1.命运的哀叹。本剧采用了冰糖葫芦式的结构,以三个相互独立而又内蕴相连的片段连缀成剧。第一个片段取材于川剧传统剧目《情探》,青楼名妓焦桂英全力帮助书生王魁求得功名后,却遭到遗弃。在求神无效后,焦桂英怒打神像,自缢于神庙中。化为鬼魂后的焦桂英来到阳间继续追问王魁,得到的只是无尽的悲叹;第二个片段来自于一个真实的故事,在十年浩劫中,一个视川剧为生命的老艺术家被无情地夺取了登台的权利,只能于曲终人散后利用跪在剧场地板上清除污垢的机会暗地抛洒遗恨之泪;如今,又一个表演艺术家,对川剧同样执著,却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以反叛传统的勇气活跃在聚光灯下的舞台上,用长长水袖和纤纤玉指演绎着千年的悲叹,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并对当下提出了质询。一个主演,三个角色,将几百年前、几十年前以及今天结合在一起,既是对个体的慨叹,更是对群体乃至命运本身的感喟。本剧没有传统川剧众多的唱腔设计,而是突出了演员的形体语言,演员的一个眼波、一个勾脚都在表露着一定的情绪。“问苍天,往事如云烟,难将芙蓉化牡丹。”有限的台词一咏三叹,说不尽人类的苍凉。
       2.灵魂的拷问。如果说对命运的哀叹是《情叹》的显性主题的话,那对灵魂的拷问即为该剧的隐性主题。在剧中人的声声长叹中,一个个活脱脱的灵魂赤裸裸地暴露在舞台的灯光下。焦桂英的一连串“状元公,你还记得记不得了,记不得了……”的责问,与其说是对负心郎王魁的责问,不如说是对自己的责问,对自己袒露的灵魂的拷问;文革阴霾侵袭下的躯体和在舞台上甩着水袖的女性同样将裸露的心审视于手掌。莽莽荒原,芸芸众生,每个人都在活着,有的人心力交瘁,有的人伤痕累累,然而终究何去何从?面对自己的伤口如何舔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声音,声声拷问中,一颗袒露的心充分暴露在灯光下,尽管它鲜血淋漓。鲁迅曾说:“我自己,是什么也不怕的,生命是我自己的东西,所以我不妨大步走去,向着我自以为可以走去的路;即使前面是深渊、荆棘、峡谷、火坑,都由我自己负责。”正由于生命是自己的,所以他在《野草》里对自身的灵魂进行了无情的拷问。当然剧中人不等于鲁迅,《情叹》的编剧也不是鲁迅,然而创作者正是将戏里戏外交织在一起,借助舞台这一特定的空间,大胆地解剖自己,袒露自己,颇具几分鲁迅风格的执著和无情。
       本剧没有了川剧的喧闹,充分采用“静”的表现手法,这无声胜有声的“静”将几百年的人生命运凝固在一刻,让观众在百孔千疮的灵魂前凝神屏息,撼动心扉。
       3.灵魂对于命运的挣扎。在经历了命运的哀叹和灵魂的拷问后,剧中人无一例外在有限的空间中进行了挣扎,或者说,哀叹和拷问的过程原本就时刻伴随着挣扎。化为鬼魂后的焦桂英追至阳间,面对已成状元公的王魁声声责问;被赶下舞台的老艺人,于阴暗的角落痛泣后,仍然以围裙当戏服,让自己的一颗滴血的心在角色身上得到重生;年轻的艺术家,用滚烫的心演绎着历史的苍凉时,灵魂也融入了坚定。正由于有了这不懈的挣扎,舞台的凄切气氛才有了悲壮性,观众的同情之泪才有了震撼性。这是戏中人的挣扎,也是女性的挣扎,更是人类灵魂的挣扎。
       《情叹》一反中国传统戏曲的固有程式,紧扣“实验中国,文化记忆”的主题,无论在思想内容上,还是在艺术成就上,都达到了一定的高度。纳波科夫说,事实上,好小说都是好神话,这里,表演艺术家田蔓莎女士为广大观众献上了一出灵魂的神话。
       叶必强,上海社会科学院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