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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士论坛]论《金瓶梅》中李瓶儿性格的转变
作者:罗娟娟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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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瓶儿是世情小说《金瓶梅》着力刻画的人物之一。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写的《中国文学史》在谈到李瓶儿时认为其缺乏性格真实,“李瓶儿对待花子虚和蒋竹山是凶悍而狠毒的,但是在做了西门庆的第六妾之后却变得善良和懦弱起来,性格前后判若两人,而又丝毫看不出她的性格发展变化的轨迹。”这是一种带有普遍性的观点,也是对李瓶儿这一人物形象最难把握的地方。
       婚姻的不美满是李瓶儿前期凶悍、狠毒性格形成的原因。她一生有过四次婚姻,前三次都不美满。第一次是大名府粱中书的小妾,粱夫人是东京蔡太师的女儿,为人甚好嫉妒,婢妾打死者多埋在后花园中。在这醋劲十足的夫人面前,李瓶儿只能在粱中书的外边书房里居住,别说美满的爱情婚姻,连基本的生存都要战战兢兢。第二次再嫁广南镇守花太监的侄儿花子虚,纨绔子弟花子虚整日与狐朋狗友流连于烟花柳巷,三五日不归是家常便饭,李瓶儿被冷落在家,沉闷无聊。李瓶儿的第三次婚姻是招赘蒋竹山。西门庆和李瓶儿勾搭上气死花子虚后,却忙于事关自己生死的案子,背弃了娶李瓶儿进西门大宅的誓言。瓶儿因相思成疾,幸亏蒋竹山治好了她的病,于是嫁给了蒋竹山。但是李瓶儿与蒋竹山的婚姻,因夫妻双方没有和谐的性爱导致感情破裂。婚姻再次让李瓶儿失望,因而她希望通过自我的超越,来达到理想的婚姻。所谓超越,就是主体对自身现状的不满足,就是希冀突破现实生活现状的进取欲望,也就是那种冲破自身现实条件去追求更高生活目的的行为和思想。为了实现超越,李瓶儿只得对花子虚、蒋竹山冷酷、狠毒。
       在气死花子虚,赶走蒋竹山后,李瓶儿终于如愿以偿,被抬进西门大宅做了六娘。西门庆是第一个从感情上打动李瓶儿,也是唯一从情欲上满足李瓶儿的男人,所以她痴情于西门庆。从表面上看,李瓶儿的自我超越获得了预期目标。
       然而,个体的超越往往是悲剧性的,因为个体一旦把超越付诸行动,就必然引起多方面的连锁反应。马克思说:“人注定要受到物质的纠缠。”这里的物质,不是外在的,却来自李瓶儿的内心。少女时代和初入西门大宅被压迫的环境使李瓶儿养成了内向忍让的温柔性格。综观全书,我们发现李瓶儿还是温柔善良占据主导地位,即便李瓶儿在夫妻反目的情况下,为了追求理想的婚姻对花子虚、蒋竹山臭骂,但比起书中另一女主人公潘金莲毒杀亲夫的罪恶行径还是轻多了。更何况李瓶儿还在花子虚因家产问题被告入狱后央求西门庆极力营救,在蒋竹山被西门庆派去的流氓无赖诬陷后还替他还三十两被冤枉的银子。
       李瓶儿是超越者,而这种超越往往会侵犯现实利益和触动现实权威,因此她的超越行为常被现存秩序视为恶。在这一点上,悲剧性的超越和伦理上的恶发生了联系。李瓶儿主动、自觉地意识到自身超越行为中的这种叛逆性、破坏性和违背伦理性,并由此引起内心的矛盾,这种矛盾的痛苦产生于情欲的渴求和伦理道德的自觉自律的冲突。李瓶儿温柔内向的性格,一旦进入理性思维空间,传统伦理道德观念和宗教因果报应观念就会在头脑中占据上风。李瓶儿背叛花子虚和蒋竹山嫁西门庆,是对自我的超越。超越过后,李瓶儿陷入了静寂,走向了对封建道德、礼教的皈依。所以她在同潘金莲的争宠过程中不同于泼辣凶悍的潘的进攻性反应,一再采取退避性反应。作品中李瓶儿对花子虚有一种若隐若现的负疚感,她的梦就是这种心理的反映。她一会儿梦见花子虚厉声责骂:“泼贱淫妇,你如何抵盗我财物与西门庆!如今我告你去也!”一会儿又梦见花子虚抱着官哥儿来对她说,已经找好了房子,催促她快去同住。这些梦真实地反映了李瓶儿精神上的痛苦,阴曹地府的审判和因果报应的惩罚是由她潜意识中负疚感和忏悔意识造成的。
       李瓶儿的悲剧和潘金莲一样,也是必然的。在超越之后,尽管她对花子虚有忏悔,对西门庆痴情,对潘金莲不断退让,然而仍无法挽回她丧子丧己的悲剧命运。因为封建道德、礼教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并不会因为她的静寂而赦免她。而她的宽容和忍让,更加重了这种悲剧的深刻性。从李瓶儿超越到静寂的过程,我们看到了封建意识和封建礼教的虚伪,看到了封建家庭的残忍和封建社会的没落。
       罗娟娟,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2004级中国古代文学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