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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古代诗歌的研究性阅读
作者:刘 永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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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古代诗歌是一个较为宽泛的概念,这个宽泛概念包括了古诗,如《诗经》、《楚辞》、格律诗、词、散曲等韵文。众所周知,诗歌是纯文学作品,尤其是中国古代诗歌,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和特有的馥郁的美感。如果仅用一般性的阅读方法去读中国古代的诗歌,只能曲解它们,或者误解它们,或者干脆读不懂它们。此时若用“诗无达诂”、“诗有百解”的幌子来遮挡亦是掩耳盗铃之举。
       要想对中国古代诗歌进行研究性阅读,首先还得谈谈中国古代诗歌的特质。
       一、古代诗歌的特质略谈
       诗是记录人类情感的符号,是最纯的文学作品。古代西方国家和中国都比较重视“诗学教育”,尽管概念上有分别,但其手段和目的亦不乏吻合之处。由此可知诗对人类修养,对人格形成和情感的培养教育是有着非同一般的作用的。
       中国诗除了具有广泛意义上的诗的特点外,还具有属于中国传统意义上的审美特质。
       首先,中国古代诗歌讲究“含蓄蕴藉”,当然,广泛意义上的诗都追求这一艺术效果,而中国诗尤甚。这与中国传统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早在先秦,老子就说“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而司空图则在《二十四诗品》中明确说好诗“贵在妙悟”,“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即要求诗意传达要含蓄,无痕迹,不露声色。讲究诗歌传达的“不涉理路”。唐人作诗,多得心机于佛学,更是追求一种“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含蓄委婉但又妙然心会的诗歌表达效果。
       这种“含蓄蕴藉”的审美追求存在于中国传统诗学中并于流传中发展中不断丰厚。另外,中国古代诗歌讲求用典,成语的运用亦增强了诗的内涵,同时亦使诗更加朦胧含蓄。
       其次,中国诗歌追求意境的创造。意境是中国古典美学的一个重要范畴,它广泛地运用于中国古代文论、画论中。意境在中国古代诗学领域中主要是指诗人的主观情志与客观物象的相互交融而形成的浑然一体的艺术境界。所谓浑然一体是指意境是一个完美的艺术整体,是作者的情思与作品的形象体系完美统一的结合,绝非“意”与“境”的简单相加。而意境又是由若干个意象组合叠加而成。和谐统一的意象叠加便构成了完美的意境。广为人知的马致远的散曲小令《天净沙·秋思》,曲中“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列锦的方式将若干意象以游子飘泊思乡的情思统管,构成一种具有萧落凄清之美的意境。而温庭筠的《商山早行》中“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亦法同此例,艺术效果甚佳。当然意境创造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并非一种。
       “意境”的艺术魅力在于它的朦胧性,空灵性,多意性,多层次,多方位,多指向性。由此它可以给读者提供足够辽阔的审美阅读空间。如李商隐《谒山》:“从来系日乏长绳,水去去回恨不胜,欲就麻姑买沧海,一杯春露冷如冰。”此诗表层意思明白得很,只是在罗列四种难以完成和无奈何的事件,但深入诗境,则诗人人生的无奈和沧桑感就会如灯莹然,了然目前。而不同遭遇的读者,每人读来都会感时伤己,发出各自的悲叹与感慨,此亦可见到意境的艺术魅力。此即所谓“象外之象”。
       再次,中国诗在发展过程中发生了较丰富的流变,并形成了许多风格流派。
       如在诗歌样式上,由古诗而近体,由近体而词,由词而曲,代代相传,一代有一代之诗歌。
       更为重要的是由于完美趋向的时代性和个体差异性,中国诗在发展中形成了许多风格流派,而各种风格无不受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特质的影响,儒道释三家于其间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儒家美学主张审美和艺术同政治伦理的联系,主张“和谐”、“中和”之美。如“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哀而不伤,乐而不淫。”
       道家的审美是真就是美,追求真,追求“自然”,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赞赏艺术活动中的“无法之法”,标举“天然之美”或“虽出人工,宛若天成”的自然之美。李白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诗学见解可谓得了道家美学的妙道。
       禅宗美学在中国古典美学的发展中,汇入虽稍晚,但其势却直逼儒家美学,道家美学,甚至有后来居上的势头。禅宗美学的贡献在于对审美和艺术活动的人和心理特征的深刻把握,而叶燮《原诗》中“呈于象,感于目,会于心”的诗歌美感经验的获得莫不得之于禅宗,源于禅宗。从刘勰《文心雕龙》到司空图《诗品》到况周颐的《蕙风词话》,无不受禅宗思想的影响。而唐代诗人王维的造境之法无不得心机于佛理佛法。禅宗美学强调真美在尔“心”的世界中,而其引起的风格则属于“冲淡”一脉的。
       二、中国古代诗歌的研究性阅读初探
       有了以上对中国古代诗歌特质的粗略认识,那我们对其阅读的目的和方略有以下各点。首先必须是一种体验性阅读,读诗其实就是一种情感体验。因此所有阅读诗歌的法则必须由审美二字统管,否则无以读诗。诗是没有“功利”性的,读诗更不能带有“功利”性。
       首先,对诗意美进行体验,品读“含蓄蕴藉”的诗意,这是研究性阅读中国诗的第一要。
       中国古代诗歌,利用文言所特有的词法语法,给读者创设了一个自由多变,易知易感的诗歌境界,从而亦使诗歌本身达到一种“含蓄蕴藉”效果。
       因此我们在读诗时,要尽量用感觉、感情、感悟去品读,去感受;而不是用思考、逻辑去推理,去判断。也就是要求我们用感性走入诗的境界或称作诗人的境界,而后才能得其意并领悟诗意美。
       如吴文英《唐多令·惜别》:“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都道晚凉天气好,有明月,怕登楼。年事梦中休,花空烟水流,燕辞归,客尚淹留,柳丝不萦裙带住,谩长是,系行舟。”首先,我们不必去思考词人写作的目的和章法,仅从上片所提供的“秋、明月、雨、芭蕉、离人、楼”等词语就可以感觉到词人的满腔离愁别绪,而下片的追忆性解说与怪怨更进一步的让我们感觉到词人所传达的忧郁伤感的离情。一切朦胧隐约,一切又具体可感,得之于言而又忘言,此时词人似乎已完全从作品中隐退,而我们几乎就成了抒情主人公。因为我们以惯常的审美心理感觉了这些词语,所以我们无须思考便可快捷的感受到这一切,并以自己的经历感受与之共鸣,从而完成对此词的审美阅读的第一步。就此法而论,读中国诗有时是很“容易”的,但须有中国传统文化的心理背景作铺垫。
       对于用典的诗歌,其蕴含的东西有时藏得深,要感觉它,这就必须对典故进行必要的理解。如李商隐诗《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锦瑟为何物?何故五十弦,由此可解得一“怨”字。庄生迷蝴蝶,迷离恍惚,望帝托杜鹃,悲;沧海珠泪,悲;蓝田玉烟,可望而难及,难捉摸,这就行了。无限的悲怨和人生难料及面对生活的无奈已了然纸上。又如其诗《瑶池》:“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诗人似写神而实写人,寄无限讽谏之意。纪昀在《李义山诗集辑评》中说此诗“尽言尽意矣,而已诘问之词吞吐之,故尽而未尽”。叶燮亦在《原诗》中说“李商隐七绝,寄托深而措辞婉,可空百代”。此间蕴藉深意,若不“感”之,岂可“思”得?
       综上,要品读诗的无尽意蕴须多用“感”,而少用或不用“思”,以“感”代“思”当为读中国诗的首要方法。
       其次,走入诗人创设的诗歌意境,也就是“入诗”,是研究性阅读中国诗的另一重要方面。
       第三,是在弄清诗体、风格、流派的基础上,品味诗美和审美取向。弄清诗歌体裁,风格流派不是目的,而是手段,目的是更好的读诗。
       诗歌体裁不同,审美特征和审美趋势也便有不同,泛而论之,“诗庄,词媚,曲俗”当是有它的道理的。但这只是一种广泛意义上的概说,具体到诗歌本身,还须作具体分析,但它给我们提供了分析感受的大方向。
       再如,读古诗,我们可以感受《诗经》的古朴淳厚,可以感受到《楚辞》清新秀奇;读律诗,我们可以感受到结构的谨严,章法的井然;读词则多感绮丽的粉黛气息和婉约之风,亦或豪放丈夫之气;读曲则有放荡江湖之感,亦有歌管楼台际遇。这一切都是诗体的不同而造成的不同的艺术效果。
       与此同时,风格流派的不同亦使中国古代诗歌异彩纷呈,其间我们可感到陶渊明的超然尘外,谢灵运的深刻清新,颜延之的花团锦簇,李白的清新飘逸,杜甫的沉郁顿挫,李商隐的深情绵邈。总之,如果能从风格流派上作一些大致的把握,深入诗歌时可以有一些大方向上的指导意义。
       刘永,教师,现居安徽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