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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金者]词语的秘密
作者:余 丛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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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 阴
       时光的沉淀,除了一张疲惫的脸,已无法带给我们更多的东西。在光阴里旅行的人类,穿插于天地之间,用他们的遗传基因在绵延着,使光阴永不停歇。是人类使光阴永不停歇,而我们只是人类的现在进行时,无数个纵向生灭的我们勾勒出历史的炭素画。由此,光阴在人类的身体上演变为历史。当我们把历史遗弃于一边,光阴却死死地抱住我们,甚至和我们一同上路,顶着风吹日晒、星辰和无月之夜、饥饿和短暂的休息。光阴已经是一个跟屁虫,是个抹杀瞬息的伴侣,实际上它在一刻不停地消磨着我们的意志。消磨着人类和它一样的持久与永恒,此时光阴是我们的敌人,它挑战着我们的生命。因为人类的诞生是怀着永无止境的追求的,追求如同是历史的接力棒,镌刻于我们的心坎。追求使我们踏上了光阴之路,已没有终点,外星人和强盗、野兽和疾病、尘土和绝望,已经不能成为障碍物。光阴本身就是一种信念,它和人类共同穿越了一切有形和无形的障碍,又敌意地把死亡的障碍推给我们。是光阴面对身体的终止,还是身体面对光阴的终止,我们的灵魂仍然向更远的地方走去,人类没有终止。
       讽 刺
       讽刺是不是一种伤害,是谁讽刺了我们,我为什么要用讽刺做一篇文章。早晨的光线在他的窗台上是光亮的,这朵花在我的房间里却枯萎了,同样的剪刀在你的手里成为凶器……我想讽刺就这样悄悄来到我们床上,你的爱人脱下内裤时却散发出你朋友的精液的味道,而那一天你是感冒的,你还以为一切都完好如初……当然,讽刺还可以来自于一次集体活动,他们用黄色笑话强奸了一位少女的心,而她是你的妹妹,这个笑话是你的杰作……讽刺有时候被比喻为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我的一位朋友就干过这样的蠢事,他的老板和妻子在办公室吵架,他也不认识这女人是谁上去就把她骂得狗血喷头,结果他被解雇了,还扣了一个月工资……另一个人的事不知道是不是丑事,他和女友谈了五年恋爱,同居了三年,后来却和她的姐姐结婚了,而他的前女友又嫁给了他哥……我想大人物之间也会有许多讽刺,但我是小人物我也就不得而知了。况且大人物有媒体跟踪那就让媒体去说吧,媒体不敢说是因为有黑手掩盖。是因为惧怕大人物的权力。总之,讽刺在日常生活中并非是佐料,绝非是味精、胡椒粉之类。它应该是隐藏了许多无奈的东西。书上说,人一思考,上帝就发笑;那么,人一讽刺,我想我们都应该无地自容。因为你能讽刺谁呀?还不是你讽刺自个,瞧瞧,人就是这个德行。
       梦 境
       睡眠像疲劳的枷锁一样,逮住我们的身体,使眼皮下垂。因为梦境无可抗拒,在虚拟的世上营造了场景,那是欲望的指头在翻动脑细胞。我们的追求,我们的等待,我们无可破解的谜,是不是一场梦境在指引?一切未完成的理想,等待我们躺下,这一张床的功利替代不了大梦一场。这一顿生猛海鲜,这一场艳遇也同样替代不了,并不会改变恶梦的到来。国王可以梦见他的杀身之祸,犯人可以梦见他的无罪释放,丑八怪可以梦见他金屋藏娇,亿万富翁可以梦见他沿街乞讨。我们也可以梦见你们,你们也可以梦见别的什么。比如滑稽和巧合、乱伦和变态、快乐和撒娇、激动和紧张、伤心和绝望。梦境在制造我们的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我们将失去自己的身份和尊严,我们将拥有自己的身份和尊严。我们说,一场梦在改变什么。也许什么也没有改变,但是恐惧像虚汗一样溢出了汗毛孔,梦遗的精子同样弄脏了内裤。其实,睡眠并不像我们说的那样是疲劳的枷锁,更应该是我们的一次行动,一次冥冥中的生活,它让我们完成了梦境。
       判断
       我们在选择,我们在决定,这是判断的过程。
       一朵花的颜色,一阵风的方向,一杯水的清洁度,一条领带的品味,一次郊游的路线图。判断来自于这些虚妄的生活,它的后果可以是更深刻的隐喻,或许打开了另一扇阿里巴巴之门。
       判断是谨慎的,是细致入微,是由感性到理性,是来自于一份定量分析报告。
       我们可以说,黑色的花,垂直的风,浑浊的水,大红的领带,在路上的郊游。这就是判断,并且勇敢而无畏,是经过处理保持干净的判断。就像这一次无聊的判断。
       我们选择了卑微的笑容,选择了性的伴侣,选择了无糖的咖啡,选择了出走的背囊,选择了春天的墨镜,选择了可口可乐牌饮料。
       我们在决定堕落和疯狂。决定酗酒和赌博,决定冒险和执著,决定世俗和简单,决定宴会和葬礼,决定冷静和思考,决定忙碌、闲适,决定城市、乡村、战争和决定。
       判断是似是而非的动词,它决定着一切又推翻一切。判断看上去精巧却又非常粗糙,但我们仍然要判断它。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判断?
       命 运
       墙头草的命运,吸血鬼的命运,算命先生的命运,乞丐的命运,妓女的命运,亿万富翁的命运,出租车司机的命运,包工头的命运,失学儿童的命运,清洁工的命运,公务员的命运,基督徒的命运,酒鬼的命运,马屁精的命运,保姆的命运,教书匠的命运,赌徒的命运,农民的命运,网虫的命运,知识分子的命运,贵族的命运,劳改犯的命运,老板的命运,独裁者的命运。我们的命运多么偶然,被一些卑微的事物所挟持。这些命中注定的运气,像海洋里漂泊的船只,在冥冥中光临生命的码头,有一些刚刚起航,有一些正在靠岸。我们就是那尘世的水手,乘风破浪也随波逐流,是命运教会我们荣辱不惊。我们有时候向前,有时候后退,从没期望过引航灯的眼神,也不会相信海市蜃楼的幻影。是的,这是水手的命运,也是船只的命运,却隐喻了我们的宿命人生。不是墙头草,就是吸血鬼;不是先生,就是乞丐;不是妓女,就是富翁;不是司机,就是包工头;不是儿童,就是清洁工;不是公务员,就是基督徒;不是酒鬼,就是马屁精;不是保姆,就是教书匠;不是赌徒,就是农民;不是网虫,就是知识分子;不是贵族,就是劳改犯;不是老板,就是独裁者。我们不是水手就是船只,不是船只就是码头。命运就如同一部必然之书,我们阅读到的恰恰是自己的那一章节,被海水淹没过,也被泪水打湿过。逆流而上的命运,顺风而下的命运,旋涡迂回的命运。命运总是在不经意的浪尖上,把船只推向大海的低谷。我们经历风雨也见过彩虹,我们眺望朝阳也目送晚霞,我们从没有改变水手的命运。
       游 戏
       像演戏一样生活,像生活一样演戏。是真,是假,不过是一场游戏,不过是打扮着自己的嘴脸。我徜徉在人生的舞台,被上帝的手指使着,向南向北或无动于衷的选择,暴露了游戏的潜规则。不管是忧郁的人生如戏,还是疯狂地游戏人生,我尝试着西西弗神话里的主角,诸神和石头的配角。一块金子的光芒,可以甘心埋没多年;一部圣经的智慧,可以尘封到枯枝败叶;一个人的理想,可以固执地对抗命运。当崇高被装饰成游戏,当荒谬被指认为游戏,当想当然被理解为游戏,游戏就仿佛可笑的真理,像消解、反讽和抽象的文学史一样耐人寻味。如果我抽身从前一个游戏中走开,那么我将进入另一个游戏的开始。悲天悯人的游戏,海枯石烂的游戏,飞檐走壁的游戏,击鼓传花的游戏,风花雪月的游戏,海市蜃楼的游戏,肆无忌惮的游戏,愚公移山的游戏,掩耳盗铃的游戏。游戏在阴影的暗处,在阳光的反面,演绎着贫富贵贱和子丑寅卯。没有人能够逃避游戏的诡秘,即使我躲过它瞬息的法术,却无法抗拒它永恒的磁场。游戏呈现光怪陆离的隐私,在权柄上长出魔鬼的咒语,对着阴森的骷髅发号施令。我埋怨过游戏的滞后和仓促,蕴涵了不合时宜的表演,但人群里发出欢呼的声音。因为总有出其不意的抽签游戏,让馅饼落到饥饿者的头上,六合彩找到穷困潦倒的乞丐。游戏也让冒险家破产,好色之徒失去工具,聪明的人马失前蹄,狂妄自大者鬼哭狼嚎。一场游戏一场梦,一场梦里却上演着无数游戏。一切都离不开游戏所赋予的在场感,一切都在游戏中修成正果,一切都是游戏的终结。即使我不在那坐,谁也不在那里,仍然有喜剧和悲剧降临。
       (选自《广州文艺》2006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