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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对当下古诗文诵读现状的审视
作者:郦丽芳 冯伟光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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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日制义务教育语文课程标准》(实验稿)明确指出:“评价学生阅读古代诗词和浅易文言文,重点在于记诵积累的过程,考察他们能否凭借注释和工具书理解诗文大意……”并据此提出阶段目标:1~2年级“诵读儿歌、童谣和浅近的古诗,展开想象,获得初步的情感体验,感受语言的优美。”3~4年级“诵读优秀诗文,注意在诵读过程中体验情感,领悟内容。背诵优秀诗文50篇(段)。”5~6年级“诵读优秀诗文,注意通过诗文的声调、节奏等体味作品的内容和情感。背诵优秀诗文60篇(段)。”7~9年级“诵读古代诗词,有意识地在积累、感悟和运用中,提高自己的欣赏品位和审美情趣。阅读浅易文言文,能借助注释和工具书理解基本内容。背诵优秀古诗文80篇。”从中,我们可以看出,新课标重视学生的记诵积累,不仅在于古诗文背诵的数量结果,还特别强调诵读过程中的情感体验、语感培养等。
       对照新课程标准,我们来审视一下当前的古诗文诵读现状。首先,应当肯定的是,师生都极为重视古诗文的教学,尤其在背诵方面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也取得了很大成效。从客观上讲,由于各套新教材都严格依据统一的新课程标准编写,课后练习对熟读、背诵、默写等都有明确规定,这对古诗文教学的基本内容和目标起到了一个大体的规范作用,便于师生按照统一标准执行。同时,学科考试中古诗文所占比例较大,师生自然重视。这样,由于教材的明确要求和考试的导向作用双管齐下,使古诗文的背诵数量和质量得到了较好的保证。再从主观上看,师生都懂得“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的道理,因而无论哪所学校,哪位教师,还是哪位学生,对于所规定的背诵、默写等要求都执行得毫不含糊,力求篇篇过关、人人过关。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古诗文背诵、默写得到了充分的重视,极大地丰富了学生的语言积累,为培养良好的语感打下了基础,对提高学生的品德修养和审美情趣也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在这可喜的形势背后,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现象——部分师生将背诵、默写作为终极目标来对待,只重视背诵、默写的结果达成与否,却忽视了更为重要的“记诵积累的过程”。具体表现为:不重视学生是否领会内容,不注意学生是否获得情感体验,不注重对诗文的声情并茂的朗读,只简单地提出背诵或默写要求,只检查是否能背诵或默写。分析其原因,与应试教育追求分数的功利性影响不无关系。教学中常可见到这样的情形:面对一篇优美生动的古诗文,学生尚未理解其内容,也未获得情感体验,教师即一声令下“背”,学生背书之声便似打开闸门喷涌而出的洪流,细细看去,有憋红了脸急促地大声试背的,有皱着眉头恨恨地翻看一回原文的,有盯着书本似机关枪扫射般动着嘴唇的,也有无精打采捧着书本时不时念几声的……这中间,就是少有朗读时那般陶醉自得的神情,一切都显得那么急,只要背得出,只要默写得出,哪管它什么意思,哪管它什么情趣!其结果是严重扼杀了学生学习古诗文的兴趣,背离了培植学生热爱祖国语言文字的情感、培养良好的语感、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等语文课程目标,阻碍了学生语文素养的和谐发展。试想,当优美的古诗文在学生心目中成为繁重的负担,当学生讨厌起李白、杜甫、王维、韩愈、苏轼,岂不是与我们的古诗文教学初衷背道而驰了吗?还谈什么传承民族文化?还谈什么提升语感,提高学生理解和运用祖国语言文字的能力?
       首先,只重视背诵结果而忽视背诵过程,容易使背诵在部分学生眼中变成一项繁重枯燥的任务,致使他们对背诵心怀恐惧,甚至影响到对语文学习的兴趣。学生是有智力差异的个体,面对同一个背诵任务,必然有部分学生不能按时完成。如果单从背诵结果来评价,那么他们只能体验到失败的情绪。倘若此时下一课背诵任务又已下达,他们就会因跟不上而丧失信心。长此以往,必然抑制他们对语文学习的兴趣。而如果我们能强调诵读过程,那么他们会发现,自己在朗读、理解、品味过程中是有所收获的。把课文多读一遍,就多得一点益处;多读几遍,原来体会不深的就能进一步加深体会。对背诵也会有正确的认识,那是从有感情地朗读并且品味、记忆发展到一定熟练阶段时实现的飞跃。为此,在背诵过程中,教师一方面要教给学生一些如何编码、记忆所学知识的方法与策略,有效地帮助他们提高记忆效果,获得成功体验。另一方面,我们还应考虑学生的心理需要,要给学生的背诵营造一种愉快的氛围,激发学生的学习情绪,引发学生的背诵欲望。现代心理学研究证明,积极情感具有激发学习动机、提高学习兴趣、调节认知活动、增强学习效率的巨大功能;反之,消极情感则成为学习的阻力,会压抑学生智力的发展。背诵前,可以先个人读,小组读,全班读,反复诵读,同时广泛交流在声调、节奏等方面的朗读体会,努力使每个学生都在与诗文产生感情共鸣的基础上兴味盎然地背诵。背诵中,还可以创设竞赛情境,使学生满怀激情地投入其中。总之,要关注诵读过程,使学生在愉悦的情感体验中背诵,以收到最佳效果。
       第二,只重视背诵结果而忽略理解过程,容易导致学生死记硬背,机械记忆,不能提高背诵速度和效果,也不利于长时记忆。这里,我们不排除少数学生语感好,学习得法,边记忆边思考,自觉地摸索意义识记的途径,也能做到既快速又正确。但大部分学生往往只求快点背出,在背诵的当下无暇思考字形、词义、句式、语序等更多更丰富的内涵。由于缺乏对材料的全面正确的把握,忽视了材料间的逻辑关联,通常只能停留在机械记忆水平,致使背诵速度慢、效果差。即使当时会背了,记忆也往往不能长久。反映在考试中,表现为错别字多、答不好积累运用题等。究其原因,“学生在掌握知识的过程中,只注重记住新的知识,而不去理解所学内容的意义与作用,功夫花在死记硬背上。这种做法虽能将所学知识保存于头脑中,但这些知识对学生来说,是孤立的,没有与其它知识联系起来。按照图式理论的解释,即各个节点间并没有建立起联系,因此获得的知识呈现为惰性状态,被激活的可能性减小。”可见,理解是实现知识有效存储的基础与前提。而不理解的知识就只能像油浮在水面上一样,不能同头脑中已有的知识融合,不能纳入学生原有的知识结构,也就进不了“信息库”编码存储,更不能及时有效地提取出来。如果教师能帮助学生理解所背内容的意义,促进他们对所背古诗文深入加工,为学生走进文本提供一个很好的平台,那么日后就容易被提取,并加以应用和迁移。
       第三,只重视背诵结果而缺少揣摩过程,就不能有效提升语感。背诵的目的在于丰富学生的积累,从而培养语感。追求的境界是,使所背诵的话语如己所言,文中蕴含的思想情感如己所思。这样,方能信手拈来,学以致用。语感的获得,需要与文本之间展开互动式对话,联系生活经验去比较揣摩语言文字,不断进行自我组织,自我建构,才能逐渐提高语言修养。只有给学生足够的时间进行富有情感的诵读和心领神会的玩味,将感知触角指向言语形式的各个方面,尽可能从言语信息刺激中形成自己对于言语形式的独特体验,才能对语言文字产生真切、敏锐的感受。而简单地追求背诵结果,狼吞虎咽,囫囵吞枣,学生就来不及提取诗文中语言、思想的美点作细致深入地品尝、咀嚼、消化。朗读不足,只为背诵而背诵,就不知佳处何在;揣摩不够,不经细嚼慢咽,对佳妙处印象就难以深刻。关于诵读对培养语感的作用,王尚文教授指出:“将所感受的言语对象转化为语感的实践主要是读。……最主要的就是由于多读、熟读能将客观的言语对象内化为主观的语感图式。”可见,朗读作为一种涵咏揣摩课文的方式,是文本的言语积淀为学生的语感的过程。要培养学生的语感,就要舍得在朗读上花时间,一遍又一遍地读,边读边揣摩,口诵心思,让自己的语感图式同化、顺应言语对象,也让言语对象不断开拓、改造自己的语感图式,最终达到熟读成诵的程度时,语感提升水到渠成。如此看来,古诗文背诵目的体现于诵读过程,背诵结果本身并不是目的所在。当然,结果是过程的结果,它能对过程作出检验,因而也就不能无视它的意义。
       第四,只重背诵结果,舍弃体味过程,就不能充分挖掘古诗文中的人文因素,也就不能有效提升学生的精神境界。接受美学认为,文学文本往往以意义的“不确定性”和“空白”构成多层面、开放性的空框结构,这种空框结构召唤着读者创造性的感知活动。语文教材中这些优秀的古诗文大都体现了这种空框结构的特点,给人以思索和回味的空间。它要求“学生在感知过程中,不仅要调动自己原有的语感图式或经验世界,还要展开想象的翅膀,调动、激发学生根据自己的人生经验去想象、去补充、去创造,以产生课文的意义”。只有让学生反复诵读、涵咏、体味,真诚投入地与课文展开心灵对话,与作者心灵发生碰撞、交流、融合,才能实现生命价值与精神追求层面的交往,从而增强学生的人文积淀,拓展学生的精神空间。反之,把背诵简单化为师生对利益和效率的追求,师生被背诵结果所控制,则会造成教师缺乏对学生背诵中的生命体验的关注,学生失去那富有意义的、充满感情色彩的个人体验。我们知道,教育的终极目标在于培养人——培养人独立的人格,自由的思想,创造的精神。语文教育在帮助我们的学生确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等方面责无旁贷,理当发挥优秀古诗文充满着浓郁的人文气息这一优势,来培养学生的人文情怀,发展学生健全的人格,让语感生成的过程,同时成为心灵发展成长的过程。从某种程度上说,语文教学中的诵读反映出学生的生存状态、思维方式、精神体验,同时也反映出教师的教育理念。因此,古诗文背诵不能太急功近利,理应重视学生在诵读过程中的感受,着力于满足人情感和精神的需求,从而实现人的诗意栖居的可能性。
       [注释]
       ①马笑霞著:《语文教学心理研究》,浙江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82页。
       ②转引自王尚文主编:《语文教学对话论》,浙江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157页。
       ③王尚文主编:《语文教学对话论》,浙江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129页。
       郦丽芳,浙江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育硕士。冯伟光,浙江诸暨市浬浦教办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