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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手记
作者:佚名

《读书》 2005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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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节刚过,气温仍在零下,雪也没有化尽,一群朋友就迫不及待地坐下来谈论今年的经济形势,席间不约都说到过去的一句老话,“中国应当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但究竟什么叫对人类有较大贡献,一开始大家并不很清楚。改革以后有一个新说法,叫作“把中国的事情办好就是对人类最大的贡献”。下一个问题是究竟什么才叫把中国的事情办好?再以后几年都不断地讲,把中国的事情办好,很重要的一条就是用这么少的耕地养活了这么多的人。 而现在,进入新世纪以后,中国的问题确实是不一样了,这就涉及到下一步怎么走的问题。是片面追求高增长,继续以高投入、高耗能、高污染为代价,甚至以扩大城乡之间、区域之间、贫富之间的差距为代价,还是走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在西方近代历史上,所谓的“现代性”,不只是一个人口意义上的城市化或技术意义上的现代化过程,也是以大规模和有组织的方式使人远离自然,甚至破坏自然、与自然对立的过程,是一个对外大规模殖民与移民,对内劳动与资本不断分离的过程。更有甚者,从文化上看,这个把世界日益改变的过程,也是与我们如何认识和叙述这个世界密切相关的。工业革命以来最基本的认识模式是主观/客观、人/自然、文明/愚昧、传统/现代等二元叙述,这几乎成了我们今天的思维定势或基本叙述框架。
       实际上,即使是英国人自己,今天也在不断反思这条道路和如何对它叙述的问题。《读书》近年有过一些英国学者来访,大都对这条道路有所批评,有的还很尖锐。陆建德文章里所论及的《关键词》的作者,就是比较早从文化意义上批评现代性的。本期刊发的关于琉球的记忆与叙述的一组文章,关于江孜抗英,关于中印知识分子如何看待全球化,如何通过“内在批判”而落定知识之锚等等,都是与反思这个基本叙述模式有关联的。特别有意思的是,作者们都不同程度地提到,甚至在我们企图运用新的批判眼光和语言(例如“文化研究”的语言)来反思老式的发展话语的时候,所借用(很多时候也是套用)的,仍然是洋泾浜!我们几乎很少想过,所谓的“中国问题”,其实远不只是能否“赶超”、是否“错过了机遇”等等。因为我们说的“中国”,不只是英国意义上的一个单一民族—国家,而且也是整整一个大陆,在这里多种经济形态长期并存着;“中国”也是一整套古老的文明形态,里面包括很多种直到现在还活着的文化;中国还是由多个民族、多种文化组成的经济—社会—政治—文化集合体。
       由此看来,当提出“小康”、“和谐”等概念的时候,它们实际上就很可能不只是几个老掉牙的语词,更不仅仅是拿这几个词来做口号甚至借口?还有,“小康”、“和谐”,与中国老式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或“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什么关系?我们今天还能回到陶渊明吗?诗经时代,唐宋时代,即使是辉煌的时代我们也回不去了,那怎么才能立足现实、面向未来?这些一时谁也给不出最终答案的问题,可以启发我们来想、来说,来讨论、来争论,比如,“小康”之后,未必就是“现代化”,而也可能是“差序格局”下的“多元一体,和而不同”?
       这样,也许,生命的真正意义,就不在于多高的人均收入或多大的人均住房,而是(借用一位未刊稿作者的话)“在于勤奋工作后停下来观看风景的片刻——一泣,一笑,一声礼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