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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者]朱自清散文的口语美
作者:黄传光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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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圣陶在《朱佩弦先生》一文中曾说:“论到文体的完美,文字的全写口语,朱先生应该是首先被提及的。”的确如此,朱自清是使用口语的行家里手。他散文的口语美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精确美。古人说:“辞达而已矣。”辞要达意,应当是一切文章的起码要求。所谓“达”,就是要准确、精当地描述事物的特定情状,抒发作者特定的思想情感。如《荷塘月色》描写在一个四周宁静而“我”的心里颇不宁静的满月的夜晚,“我”想去荷塘欣赏“另一番样子”的景色,此时:
       妻在屋里拍着闰儿,迷迷糊糊地哼着眠歌。我悄悄地披了大衫,带上门出去。
       这一节口语化的语言准确地再现了此时此地的情景以及“我”的较为复杂的心绪;尤其是一个“带”字更为传神。它明晰、逼真、自然地表现了“我”当时的心情,还表明“我”去的地方不远,离家的时间不长。这一节口语为“我”将要去欣赏静谧、朦胧、柔和、优美的荷塘月色从环境、情绪上作了很好的铺垫。
       隽永美。李渔在《闲情偶寄》中说:“意则期多,言惟求少。”意思是口语初读似乎一览无余,再读却如啜香茗饶有余味。且看《松堂游记》。一个夏天,“我”和S夫妇同游松堂,晚上准备赏月。三人赏月心切,文章是这样描述当时的情境的:
       可惜我们来的还不是时候,晚饭后在廊下黑暗里等月亮,月亮老不上,我们什么都谈,又赌背诗词,有时也沉默一会儿。
       一个“老”字含意颇丰。“我”和S夫妇吃过晚饭就来等月亮上来,可是左等右等,还是不上来;不上来还要等,等了还是不上来。“我”和S夫妇赏月的期望、急迫、不耐烦、无可奈何甚至责怪、怨怼的心绪都尽含在“老”字中了。然而,越是这样,越是要等,于是就用“赌背诗词”来消遣了。一个“赌”字,可以想见当时情景:三人相互打赌背诗词,看谁背得多,背得好,三人在背中比输赢,以至胜者如何得意,负者如何受“罚”,真是难摹之状、难写之意如在目前了。
       和谐美。这是根据表情达意和艺术构思的需要,使文章具有铿锵的音调、内在的节奏和连贯的文气,“合而读之,音节见矣;歌而咏之,神气出矣。”(刘大魁《论文偶记》)如《春》是这样开头的: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
       两节文字节奏短促而轻快,语势畅达而倾泻,将作者早已盼望春天到来而终于盼到的兴奋、喜悦——热烈而奔放的欢呼,震撼心灵的喊叫,表现得多么真切、急切而深切!尤其是句末的五个“了”字,常字见奇,落地有声。这里的“了”不再是表示动作完成的一般助词,它还能协调音韵,增强语句的节奏感,浓化感情,使作者热爱、赞美、向往春天的激情流注于语句之间,给人以奋发向前的美感力量。
       情韵美。朱自清散文中的口语,还能创造出一种艺术氛围,在特定的气氛和情调中透出诗一般的韵味,这就是所谓的情韵美。在《巴黎》的开头,朱自清是这样用口语来描绘这座世界闻名的艺术城的:
       巴黎人身上大概都长着一两根雅骨吧。你瞧公园里、大街上,有的是喷水,有的是雕像,博物院处处是,展览会常常开;他们几乎像呼吸空气一样,呼吸着艺术气,自然而然就雅起来。
       “雅”乃是统管全文之“眼”。巴黎人成年累月都生活在艺术美的环境中,受着浓郁的艺术美的熏陶,“雅”已经沦肌浃髓了。文章一开始就被口语所描绘的“雅”的艺术气氛和情调所笼罩着,字里行间充溢着作者对巴黎这座艺术城的独具慧眼的赞美,使读者如同身入那优美的情境之中,听作者娓娓谈来了。
       朱自清在《论雅俗共赏》中主张创作要站在“偏重俗人或常人的立场,也可以说是近于人民的立场”。他在散文创作中的运用口语,正是他这一立场以及艺术素养和美学情趣的生动体现。这对于那些以诘屈聱牙、艰深古奥、花哨炫目的语言为美的人来说,确实是值得学习的。
       黄传光,教师,现居江苏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