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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快评]评田禾的《最亲的事物》
作者:邹建军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0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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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到田禾的《最亲的事物》,有一种少有的亲近感产生,说明田禾的心中总是装着一种沉甸甸的乡土。
       诗人为表达自己对于土地的深厚之情而选择的意象是平常的,“炊烟”、“雪”、“谷子”、“土豆”、“表妹”、“父亲”等,是再普通不过了的,这些意象在艾青的诗中出现过,在臧克家的诗中也出现过,但是,田禾在其中发现了一些新质:“炊烟”是一个在大风中“狂草”“小城春秋”的书法家,如果说这只是诗人的一种调侃,那么在“枯败的落日下”“它最后的一个姿势肯定是飞翔”这样的诗行则显得有一点深沉。此前的描写也许只是诗人的一种观察和想象,“轻盈”是表面的,“沉重”则是实际的,并且在二者之间存在一种强大的张力,表明诗人是以“炊烟”意象来抒写自我的深情。这里的“炊烟”,其实就是诗人自我人格与心态的象征。“雪”,不论是北方还是南方的人们也许都见过,并且从前的诗人也多次写到过,但田禾笔下的“雪”不仅很美,而且表现的也是自己的一种心情:通过朋友的一个电话,就让他感觉到了本来在武汉下的一场雪却一下子下到了北京,并让他的身子打了一个“哆嗦”。其他像“谷子”和“土豆”等意象,也都再平常不过的了,但诗人将“自我”与“父亲”、“皇帝”和“总理”也扯到一起来,就让其变得并不平凡了。在平常的事物身上通过自己的眼晴发现新的乡情,并且通过自我的故事表达得那么别致与深厚,这样的诗歌艺术实在是并不简单的。
       诗人的感觉最真实,这组诗之所以能够让人感受到一种新意,最重要的就是讲真话、抒真情。这些年来,无病呻吟的诗也许不是那么多了,但没有美感的诗却充斥着诗坛;如果说“以丑为美”是一种艺术探索,而以丑为丑却是应当回避的。真实的感觉并不一定都值得写到诗里来,应当以美为准的。这组诗虽以自己的真实感觉为主,所写却都是美的事物。那个轻盈的然而又让人沉重的“炊烟”,不论其外表还是内心,都是让人感觉到美的;“雪很美/飘落在大地上的雪花很美/落满了雪花的老房子很美/雪地里/我的围着红围巾的杏黄儿表妹/很美”(《雪》),连续四个“很美”,让我们真切地感觉到抒情主人公为“美”而产生的不小的惊异,“我”有了爱的感觉,才“爱上了/雪”,而这种感觉是任何人不可能代替的。《2005年春天的一场雪》以在北京听朋友电话,听说武汉下大雪,就感觉到“哆嗦”,并且好像雪已经下到了北京来了,表达自己对乡土的一种牵挂,这也许是其他诗人所没有过的美的感觉。
       我并不认为对于乡土的表达一定要用口语,正如有的先锋诗人用口语写现代人生一样,乡土也可以用很洋气的语言来进行。口语并不一定就是土话,但土话其实也就是口语,“一个夏天,父亲没有松手/土豆从容不迫地/长出了个个,好大的个个”(《父亲的土豆》),这里的“个个”、“好大的个个”可能就是鄂东一带的土话;《村庄的炊烟》中的“飞翔”、“轻盈”、“沉重”这样的词语,显然是现代都市里的口语,则不是偏远地区的土话。无论是何种口语,诗人所用的应当是那种简洁与精致的语言,并且是诗意化的语言,为什么《雪》中所表达的爱情是朦胧的?为什么《2005年春天的一场雪》所表达的令人震撼的乡土之情也是隐藏的?诗人所抒写的乡情是非常丰富的,绝不像从前的一些诗人,所写的只是对于乡土的一种思念,或对于乡土的一种希望,那么单调与清楚。以自然形态的口语进行写作,不过于明白也不过于隐晦,这也许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心里总是装着沉甸甸的乡土,这就是诗人田禾写作诗歌的当下形态。虽然他已经来到城市多年,但每一年都还要回到鄂东老家,看一看那里的乡亲,听一听那里的乡音。从此组诗中我们看到他关于乡土的诗是富于变化的,很难用一种术语来概括:他那种大写意手法是自然的,如《村庄的炊烟》;他那种直接的议论也是精巧的,像《一粒谷子》;最后一首《父亲的土豆》比较零散一点外,其他的诗更像唐诗里的绝句、宋词中的小令,虽然只有短短几行,初看并无深情,而大笔一挥,几经点染,气象就出现了。这也许是一个少年诗人所无法达到的一种诗艺境界。我想,一个诗人,不论他生活于什么样的环境,只要他心中总是装着生我养我的乡土,那就有用之不尽的诗之源泉。
       邹建军,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外国文学研究》常务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