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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杂谈]从《沙床》看文学生产的视觉转向
作者:王应平

《文学教育》 2006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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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生产一般指作家观念形态的文本生产和出版家将文学作品物化为文学读物的物化生产。随着当今高科技电子技术的发展,主要靠直观的声音图像传播的影像文化逐渐颠覆了传统以符号为表征的印刷文化。文学生产由于受到电视、电影、电脑等的影响而开始向视觉转向。
       正如美国著名学者丹尼尔·贝尔所言,视觉文化成为当今现代文化的重要方面。“电影、电视造成的巨大冲击力、晕眩力,成为审美主导潮流。视觉艺术为现代人看见和想看见的事物提供了大量优越的机会,这与当代观众渴望行动、参与,追求新奇刺激、轰动效应相合拍。”[1]至此,传统的以想象为特征的间接审美体验让位于直接诉诸于人的感观的审美愉悦。作家和出版家因受新的规范的制约而出现了文学生产方式的转向,现不妨以《沙床》为例作一探讨。
       《沙床》是上海学院作家葛红兵2003年底推出的一部长篇小说。从市场消费的角度来看,《沙床》的商业运作无疑是成功的。2003年11月长江文艺出版社首次印刷印数是5万册,同年12月又追加印数1万册。而《作家杂志》在2003年12期长篇小说专号上又以头条重点推出,终于使得阅读《沙床》成为2004年的文化景观之一。以上海为例,仅福州路上海书城2004年就卖出548本,也上过思考乐书局(文学)的排行榜,这在文学日益受到影视网络冲击的今天,也算难能可贵了。《沙床》的故事其实并不复杂,主要讲述了一位年轻的患先天性肝病的大学教授,在他生命中最后一年里的情和爱。在不可知命运的冥冥主宰中,主人公诸葛“用酒精、用音乐、用各种各样的女朋友来掩饰内心的恐惧感”。[2]
       小说以伤感的笔触深入师生恋、群恋、派对恋等情色关系,对当代知识分子及城市部族青年的精神状况作了大胆揭露,对生命意义与价值作了浓重的反思和忏悔。
       葛红兵的《沙床》在创作上明显受到影像强势文化的影响,这集中体现在小说对画面感和节奏感的把握上。与电影的蒙太奇镜头组接方式相似,《沙床》也以一幅幅画面剪辑而成,主人公诸葛与他相恋的女子张晓闵、裴紫、罗筱等一会儿上四平路上的ST酒吧跳劲舞,一会儿去洛川东路威尔士健身吧做器械,在南京金陵饭店发生一夜情,到新世界卡拉ok城享受情色大宴,去舟山群岛的桃花岛影视城远足,上海鲜城吃美食……读者在新奇的视觉转换中获得了比传统写景叙事抒情等表达方式更为直观的审美愉悦。与影视限定其自身长度,讲究致密紧凑的结构相似,《沙床》的文本结构也疏密有致,全书以主人公病情的发展为时间线,分十六章,每一章几乎均以诸葛与一名女子的纠缠为主要内容,章节整齐,长度相当。在行文上《沙床》不断将爱情与人性、思想与欲望、家庭与伦理交错对比,使感性的视觉画面中又蕴涵一定的哲理深度。小说的语言也打破常规的汉语书写方式,不断进行中、英、日文、数字的切换,组成文本的肌质则包括诗歌、歌曲等分行体与日记、书信、网上论坛等散文体,这种多元化的表达改变了传统小说单一的叙述格式,加强了文本的节奏感,防止读者在阅读中出现视觉疲劳,这与影视艺术为提高收视率而多角度多方式拍摄镜头无疑有异曲同工之妙。
       视觉是人类最重要的感觉,人脑获取的全部信息中有95%左右来自视觉。《沙床》除了在语言上精心营造画面感与运用新奇表达方式来强化读者的视觉外,在文本的内容处理上则加大了爱欲的书写。“在晕眩的、悸动的内部体验中感受身体的芳香……身体有自己的隐秘和隐秘的乐趣,有自己飞扬的力量和这力量中散发着的令人愉悦的美。”[3]这不仅是为性自由作出的解说词,同时也阐释了视觉文化时代的一个关键词。正如鲍德里亚在《消费社会》中指出:“性是消费社会最活跃的中心,它以一种奇观的方式从多方面决定了大众传播的整个旨意领域,在那里所展示的一切都回荡着性的强劲颤音,一切供以消费的东西都同时包有性的因素。”[4]此处的消费社会即以最大限度刺激视觉为旨归,“消费社会中实力雄厚的商业财团和与之紧密配合甚至联姻的现代媒体总是在创造、刺激和再生产着人们的消费需要和消费欲望。”[5]而性作为消费社会中的活跃因素,作为吸引受众眼球的利器,大批量出现在文本中也就不难理解了。值得一书的是,《沙床》中的爱欲书写超越了激情和感观的层次,它回归身体本身,代表着责任和义务。与一般低俗的情色文学不同,《沙床》中的爱欲显得伤感而凄美,有一种审美化倾向。如主人公诸葛与因车祸失去丈夫的悲伤女子裴紫的第一次激情:“我听见泰雷加的《泪》在空气中像黑色的幕布一样张开,我听见窗外的夜色里所有南方的麦穗都倒在了地上,它们在黑色的夜里无风而卧,像是被黑夜暗暗征服。”[6]用通感、比拟的新奇意象恰如其分地写出两人的心情,细腻而有震撼力。这种典雅而华丽的叙事也是审美化的表征,它在一定程度上迎合了受众较高文化水准的消费需求。葛红兵曾说:“文学刊物在九十年代订数迅速下滑,显示了纸面文学在这个时代的不可挽救的溃败。代之而起的是电影、电视、VCD、电脑等以声光为媒体的文学艺术形式的兴起……现在的纸面文学已经过熟了,那么过熟的中国当代白话纸面文学其新生的基点在哪里呢?在网化文学。”[7]而这种网化文学即是吸收声像文化优势,注重视觉官感,语言和传播方式比纸面文学更有冲击力,更便捷的一种新文学,它为文学的新生提供了新的可能性。《沙床》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正是实践了此种理念。
       《沙床》中的视觉转向不仅仅体现在文本本身及作者的创作观念上,文学作品的物化过程也是其视觉转向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从外观包装到排版格式,《沙床》在同类读本中可谓佼佼者。首先,《沙床》突破传统的欣赏习惯,采用作者的大照片作为彩页扉面,而封面采用铜版纸,印制精美。上面的文字也借时下流行的“上海热”而大作宣传:“上海:我的生死派对/我的秘密盛筵/我的冷酷学苑”,以期最大限度地刺激消费者的“欲购情结”。文本的外包装并非无足轻重,而是举足轻重。因为外观包装是打动读者的第一视觉形象和形式美,让消费者保证有卓越的视觉形象,是文本能从同类读物中脱颖而出的关键。《沙床》可以说是摸准视觉文化脉络后一次成功的创意和运作。
       除了外观吸引读者外,《沙床》的排版格式也极有特色,《沙床》的单行本共十三万六千字,有243页,其中插图24幅,每章之间用配有背景画的诗歌分开,又是15幅。插图多为速写,画龙点睛地捕捉出一章的精彩内容,旁白的文字则富有诗意地烘托和渲染。从插图中读者对文本的故事情节会有一个较明晰的大致了解,这正迎合了当今印刷媒介的新走向。在生活节奏较传统社会远为发达的资讯时代,随着影视网络数码复制技术的盛行,现代文化向视觉转向,人们渴望在最短的时间内更便捷地看清事物真相。视觉消费刺激着读图时代的到来。经典名著的连环画版本层出不穷,普通读物原先满足文字的正文如今也呈现出图文并举的趋向。这正是为了满足影像时代人们在视觉上的需求,因为读图比读文字快捷直观,感受更直接,还带有视觉上的审美愉悦。
       为了方便读者阅读,《沙床》单行本的行间距、上下左右边距均进行了加大处理,其中上下左右边距空白处还点缀着小幅精巧的插图,对文本有很别致的美化作用。这显然受到了电脑网页阅读习惯的影响,有效防止读者出现视觉审美疲劳。
       《沙床》对影像文化资源的借鉴和文本形式的视觉包装,代表了新世纪文学生产的视觉转向,从某种意义上预示着一个新的审美阅读时代的到来。
       参考文献:
       [1]P366-367 当代西方文艺理论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6。
       [2][3][6]《沙床》葛红兵 长江文艺出版社2003.11 P145、P50-51、P25。
       [4]消费时代的写作 潘运滨 文学报2004.12.3。
       [5]消费主义文化与中国社会 陈昕 黄平 上海文学2000.12。
       [7]网络时代的文学批评与人文学术 葛红兵 上海文学2003.1。
       王应平,男,湖北孝感学院文学院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