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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重庆市高考作文为一大一小两个题目，小作文是以“筷子”为对象，写一篇上200字的说明文；大作文是以“自嘲”为题，写一篇600字的作文。笔者有幸参加了小作文的阅卷工作。在阅卷过程中，笔者发现了大量的问题，但这些问题并不偶然，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当前作文教学所处的尴尬局面：一是教学效果不佳：呈无效或低效状态；二是遗失了育人功能，学生的思维、思想均没能得到健康、正常的发展。现分析如下：
       一、教学效率低：无效或低效教学
       这次作文答卷中出现的最大问题是：许多答卷文体不合要求，明明要求写说明文，很多同学却写成议论文或其他文体。笔者留心了一下，在100份卷子中竟有27篇完全写成了议论文，尚不包括抒情散文、记叙文等。有的考生虽然没有通篇议论，但作文中的议论成分也明显超过了应有的比重，经常见到这样的作文题目：“团结就是力量”、“筷子精神”、“和谐”、“奉献”等。文体不合要求是作文最大的失败，仅从这次考试来看，重庆市约有不少于30%的考生没能完成高中阶段的作文学习任务。这就使我们每一个教育工作者不得不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作文教学的有效度到底有多大？
       所谓“有效”，“主要是指通过教师在一段时间的教学之后，学生所获得的具体的进步或发展。”^①也就是说，如果学生学了没有收获、没有发展，那就证明我们的教学是无效或低效教学。这是目前新课改中极为强调的一点。
       重庆市使用的是人教版教材，按教材安排，在初中二年级第二学期就开始学习说明文的写作了，这学期要求学生能区别说明文，写简单的说明文，恰当安排说明顺序，正确使用说明方法。那么，按照这样的写作要求，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就应该能完成《筷子》这篇作文。学生们虽不一定能写得很好，可最起码应该能满足作文要求，不至于将说明文写成议论文。到了高中，教材又步步深入地安排了说明方法、说明文的写作训练：第一册第四单元重点训练学生熟练运用叙述、描写、说明等表达方式；第二册第四单元训练学生清楚地说明事物，重点掌握说明文的结构和顺序；第五单元重点是生动形象的说明事物、掌握生动形象地说明方法；第六册第一单元还安排了几篇科技说明文。从教材看来，高中阶段说明文的训练还是有合理的教学序列的。可结果却是：经过这样层层深入的训练，学生们竟越来越不会写作文了。6月8日的《重庆晚报》报道“重庆高考作文《自嘲》、《筷子》考哭部分学生”：“赶考虽然顺利，但语文考试的作文却让考生感到意外——试卷上出了两道作文题……结果，不少考生一出考场就“变脸”，有的甚至嚎啕大哭。考生们普遍反映，作文偏难，有的同学根本就没写完。”
       一道初中二年级学生就能完成的作文题却考倒了众多的高考考生，这个现象让我们不得不正视当前的现实：作文教学在很大程度上是低效教学，甚或是无效教学!
       早在1978年，吕叔湘、叶圣陶等教育家就呼吁过要提高语文教学效率，^②然而经过二十余年的改革，这一问题依然没能得到解决！
       二、遗失了育人功能：学生没有得到健康、正常发展
       表现之一：学生的思想没有得到正常发展，失去了应有的健康色彩。
       这次作文答卷中普遍出现的另一个问题是：盲目“挖掘”主题，审视写作对象时常常陷入非“常态”，一双简单的筷子，考生们却把它写的“神乎其神”。
       “挖掘”之深：很多考生把筷子说成是“团结的象征”、“正直的化身”、“和平的使者”、“和谐的音符”，“一根筷子能做什么呢？两根合起来就可以夹菜，这不正吻合了十六大报告中提出的和谐发展么？”；“力量=数量×筷子，从这个公式可以看出，中国有十三亿人口在使用筷子，说明中国是最有实力的民族”。
       “想象”之远：还有的考生说要让筷子“走出中国，走向世界”，“在不远的将来，筷子将独霸天下，流行于世界各国”；“如果说长城是中国的标志，那么筷子便是中国人打开世界的名片”；“如果西方人都放弃刀叉，使用筷子，那么世界上便不会再发生战争了”。
       “立意”之高：另一类考生则将筷子封为“中国的第五大发明”，“历数”了筷子为“人类文明”所作的贡献：“筷子可以锻炼手指的灵活度，我国乒乓球能长盛不衰，不正是筷子的功劳么？”；还把筷子与伟人们联系了起来，与毛泽东、周恩来联系起来的大有人在，更甚者还能与马克思、恩格斯联上姻：“世上哪一个伟人没有和筷子握手呢？包括马克思和恩格斯，没有了他们，怎么能产生伟大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呢？”
       写作的本意是为了表情、达意——表真情、达己意，但显然的，这些考生们表的既非真情，达的也非本意，而是在投机钻营，在挖空心思地接近评分标准、迎合阅卷老师的心理！因为，按照他们以往在作文训练中的“经验”来看，作文要想得高分就一定要有鲜明的“主题”，那么在“筷子”的背后也一定隐含着不平凡的“精神”，所以便产生了这么多“四不像”的“筷子”。这样大面积的“病态”作文给我们一个警示：学生的作文中已经没有真实的自己了，没有生命的健康、和谐状态了，留下的只是臆想中的高分而已！这样“老成”的作文，哪里还能让人相信这是一群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优质”青年？爱因斯坦说过：“用专业知识教育人是不够的。通过专业教育，他可以成为一种有用的机器，但不能成为一个和谐发展的人。要使学生对价值有所理解并且产生热烈的感情，这是最基本的。他必须获得对美和道德的鲜明的辨别力。否则，他——连同他的专业训练——就更像一只受过很好训练的狗，而不像一个和谐发展的人。”^③
       表现之二：学生的思维没有得到正常发展，缺乏应变性、个性、创造性。
       这次重庆的高考作文之所以产生如此多“怪胎”，还“考哭”了部分考生，其中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学生在平时的作文训练中思维被装进了“套子”里，模拟题、套题、优秀作文范例等占据了学生的思维空间，无论是说明文、记叙文还是议论文，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现成的“模子”去套，有的甚至连套都不要了，直接将范文写上。近年，各地中考、高考中出现大量“雷同卷”的怪现象，其原因也正出于此。笔者在一次中考阅卷中曾在同一考场看到3份“父母双亡，自己却奋斗不息”的答卷。所以，今年重庆的作文考题忽然间改变了风格，考生们的思维便一下子全被打乱了，因为他们找不到可以用来套题的模子了。一部分考生完全“乱了阵脚”，干脆交白卷；还有一部分考生仍然“以不变应万变”，“深挖主题”，便产生了许多“团结就是力量”的荒诞作文。这个症状就像机器人忽然间找不到程序一样。其实，今年重庆的两篇作文题并不算难，一点不超出大纲范围，如果平时的作文教学切实有效，学生不形成狭隘的思维定势，那么，考生们不仅能够轻松自如地应对这两篇作文，而且还应当出现许多有个性、有特色的作文，然而事实却非常不尽如人意。
       “发展语言和发展思维紧密联系的原则是语文教学的首要的基本的原则”^④，1982年，语文教育家蒋仲仁先生提出这个观点后就引起了广大教育工作者广泛的关注。近二十年来，科学界、教育界也产生了很多这方面的研究成果，这是一个科学的教育原则。然而大量的事实却证明：学生的思维在作文教学中并没有得到正常的发展，很多学生甚至根本没有进入过真正的写作状态，所谓的作文教学只是师生共同进行的“填字游戏”而已，所以考题稍作变化，有的学生便乱了阵脚、丢盔卸甲。
       仔细推来，产生这些问题的病根仍然是作文教学指导思想有误：作文教学中没有真正关注学生的发展，始终陷入了“工具论”的误区，而且是狭隘的“工具论”——考试“工具论”！这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教师自己眼中没有学生、只有分数，将学生当成了考试的工具；二是教师无意识中也给了学生这样的暗示：语言就是工具和奴隶，驾驭好它就可以得高分、敲开大学之门。其实，语言一旦被囿于工具，便不会再有活力、张力和魅力，学生在这种教学观左右下掌握的语言是死的，是没有“创新”能力的。许多教师在指导学生作文时，口口声声强调的是：什么样的作文考试可以得高分，哪类作文容易被扣分，这就极易使学生对写作产生逆反心理，没有了兴趣便不会产生灵气，没有灵气怎么可能写出好的作文？有人曾在监利县三所高中作过调查：“学生喜欢作文、一般、不喜欢作文、非常讨厌，这四个层次比例竟达10：24：36：30！”^⑤学生对作文的态度可见一斑。
       “语文课程作为基础教育中的一门主课程，就肩负着‘育人言语’的重任，从而成为所有课程的基础课程”，“育人言语也就必须同时是‘言语育人’。否则，过分关注语言的工具性、知识性、训练性、技能性一面，就势必因切断生命之源导致人的工具化、标准化、类型化的材性物化”^⑥。所以，作文教学的最终目的不是仅仅教会学生写作文，而应该是促进学生的发展：语言的发展、思维的发展、思想的发展、全面的发展！
       有人说，“在这个信息复制和批量生产的社会中，写作是最后一片充满个性和创造精神的绿洲”^⑦。而就目前作文教学发展状况来看，这片绿洲也岌岌可危！作文教学中的这些通病很像瘟疫，它毒害学生的思想和灵性，扼杀学生的创造性和个性！所以这些问题必须解决。这是一个大课题，不是一日之功，需要每一个教育工作者从心灵深处引以重视，真正将现代化课程理念、教学理念运用到教学中，使作文教学从形态、内容、方法、效果，都能步入健康、和谐的发展之路。
       参考文献：
       ①钟启泉，崔允，张华.为了中华民族的复兴为了每位学生的发展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试行）解读[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 .P223
       ②李杏保，顾黄初.中国现代语文教育史[M].四川教育出版社，2003.P341
       ③转引自：李维鼎.语文课程论[M].浙江教育出版社，2004.P373
       ④蒋仲仁.思维·语言·语文教学[M].人民教育出版社，1988.P8
       ⑤段军.构建高中作文教学新框架[J].语文教学与研究，2004.9上
       ⑥李维鼎.语文课程论[M].浙江教育出版社，2004.P212
       ⑦转引自：区培民.语文课程与教学论[M].浙江教育出版社，2003.P17
       张志兰，河南孟州市职业中专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