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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贝者]新闻也要打假
作者:袁 浩

《文学教育》 2005年 第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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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9月份以来,郝璐璐就成了一大名人,她“1979年,出生在北京,满族人;1984年,就读于北京市东直门小学,小学毕业连跳两级;1994年,考入中国地质大学;1999年,大学毕业赴英国留学,攻读珠宝硕士;2001年,回国至今担任自由撰稿人;2003年,出任北京‘美人制造’工程代言人”。(2003年11月15号《武汉晚报》)由她开始上海、广州、深圳、西安等地相继推出“人造美女”,神州大地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造美热潮。人们对郝璐璐的惊叹不仅因为她的“人造美丽”,而且因为她出众的人生经历,可以说这为她的美丽笼罩了一层神秘的光环。然而,2004年3月2日,《北京青年报》发表了曾鹏宇等采写的“第一人造美女身份调查:留学‘伦敦边上’有疑问”,彻底打破了这层光环。原来这个25岁的女孩一直都成绩平平,初中毕业后去了一家职业高中学习珠宝知识,其标榜的中国地质大学毕业生身份无从查证,至于说1999年中期至2001年底在英国“留学”更是漏洞百出。
       至此,真相大白,那些白纸黑字记录郝璐璐简历的媒体和记者是不是该脸红了?我们被一个女孩欺骗了有半年之久,我们又误导大众长达半年。物质形态的假商品造成的危害是一时的、局部的,意识形态的假新闻则可能造成长时间的、社会性的危害,假新闻对社会造成的危害一点也不亚于假冒伪劣的商品,打击假新闻刻不容缓。
       新闻打假要求记者有一双火眼金睛,能够从大量信息中识别出假信息,并坚决抵制。故“打假”就要求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新闻中的“假”更有两方面的含义。
       一种假新闻是纯粹的假新闻,以5W(Who人物、Where地点、When时间、What事件、Why原因)为标准即可判断,一个W或几个W为假即是假新闻。这样的“假”很容易识别出来,只要我们的记者、编辑在采编的时候多个心眼,勤快一点,多去相关部门调查证实,即可使这些假消息露出庐山真面目。《北京青年报》的记者就是按图索骥,通过调查郝璐璐的简历中提到的学校,而发现这份简历中绝大部分信息都是假的。令人奇怪的是半年之中,在无数媒体转载的同时竟没有记者去实地调查过,也没有编辑向相关部门打电话证实。这种集体的粗心大意是因为郝璐璐的谎言编造得天衣无缝吗?不是,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虽然中国的硕士教育需要三年,但在欧美根本没有三年之说,英国只需要一年就可以,最长不超过一年半,像郝璐璐说的那样花近三年的时间读硕士是不可能的。什么“三年”云云都是想当然编造的。看来,我们的新闻工作人员真是太大意了。2003年3月底“比尔·盖茨被暗杀”这条假新闻也是因为中国日报网站的一名编辑粗心而惹的祸。更为恶劣的假新闻是某些追求轰动效应的记者闭门造车造出来的,例如1997年一篇传播甚广的长篇纪实通讯《45年前的恋人从死亡名单上走来》竟是作者编出来的离奇故事,文中的人物、地点、时间说得有鼻子有眼,还配发了当事人的照片。
       要打击这种有意无意的假新闻,首先必须强化编辑、记者的责任心。新闻不是不负责任的街谈巷议,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新闻是严肃的报道,真实是新闻的生命,记者、编辑保证所报道的信息都是真实的,这是新闻最基本的要求,只有这样才能取得观众的信任,否则就像在喊“狼来了”,尽管取得一时的效果,却可能永远失去自己的读者群。其次,要提倡实证主义精神。新闻中的字字句句都会通过媒介传播开来,它的观众千千万万,媒体要对观众负责,这就需要编辑与记者认真核实所报道的新闻,不能怕麻烦,也不能怕吃苦。《新概念英语》第三册中有篇短文“The Fact(事实)”记载了一名记者在写一篇关于新的非洲共和国总统府的文章,为了做到客观真实,一级一级地数通往总统府的台阶,当数到1084级台阶时,被警察当作犯罪嫌疑分子抓起来了。短文讽刺了极端“客观主义”报道的可笑之处,社会主义的新闻事业并不提倡对没有意义的事实细节吹毛求疵而浪费采编人员的精力。但是,对于基本的重要的事实,我们的记者和编辑应该学习那位西方记者的实证主义精神,尽量到现场去,与当事人联系,获得第一手资料;编辑在决定发稿前多推敲推敲,多问几个为什么,必要时设法验证一下,这样从自己做起,从本职工作做起,严格要求,因粗心大意而造成的假新闻自然就会销声匿迹。
       还有一种假新闻很有隐蔽性,表面看来5个W都是真实的,但报道后却会在社会上造成不良效果。新闻的本意是反映社会的真实面目,颂扬美好的,揭露黑暗的,引导社会向着健康的方向发展。去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指出要“倡导科学、健康、文明的生活方式”,从这个角度说凡是舆论导向错误或不健康的新闻都是假新闻。媒体和新闻工作人员应自觉与这种假新闻作斗争。
       首先,新闻工作人员要擦亮自己的眼睛,坚持自己的报道原则,不能盲目跟风,成为某些人、某些机构为了私人利益炒作的帮凶。某些提供新闻线索的人是深谙新闻规律的,他知道什么新闻能吸引记者的视线,什么新闻一定能报道并在社会上产生轰动效应。以“郝璐璐现象”来看,为其实施美容手术的北京伊美尔健翔医院深知“中国第一人造美女”这个提法本身就极具新闻价值,同时“美丽”和“聪明”二者合二为一才会产生极大的社会效应。然而,“美丽”可以造就,“聪明”却要与生俱来,于是郝璐璐应运而生,她不仅拥有人造的美丽,而且有着天赋的聪明和传奇的经历。在“郝璐璐现象”的争论中,收获最大的还是伊美尔健翔医院,如果郝璐璐的简历是真的,那么如其所愿,实现了为其作广告的目的。伊美尔健翔医院是去年5月18日刚刚跻身整形业的普通民营医疗门诊,现在该机构已名扬天下,全国各地甚至外国的顾客都会特意赶来做手术。如果郝璐璐的简历被提出质疑,该美容院理所当然继续受到社会的关注,无论如何商家都是有利可图的。接下来各地的美容机构都闻风而动,广州、昆明、长沙、上海等地相继推出本土的“人造美女”,同时还有众多的商业机构都在借“选美”为自己造势,而我们的媒体都如实作了报道,其实是遂了商家的心愿,助长了炒作之风。在全国政协会上,过度炒作、虚假炒作等现象引起了许多政协委员的强烈关注。被称为“巴蜀鬼才”的魏明伦委员认为,如今是网络时代、信息时代、媒体时代,宣传本身无可厚非,但不应当宣传不当。过度炒作就像把一种药说成包治百病,把蚂蚁说成骆驼,要么把话说的太满太绝对,要么小题大做,甚至无中生有。著名导演冯小宁也说,广告宣传是正常的商业手段,我们应鄙视的是经济利益驱使下的虚假炒作,它对社会造成了损害。杜绝炒作应从媒体做起,新闻工作人员要提高自身素质和品位,有独立的价值判断,绝不上那些别有用心的商业机构的当,也不追捧无聊不健康的某些人或者某些事。
       其次,新闻工作人员要同自己的私欲作斗争。人都生活在现实中,社会上的不良风气也会侵蚀到新闻工作人员身上,特别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市侩哲学冲击了我们新闻工作人员的头脑,有些意识薄弱者笃信“不捞白不捞,白捞谁不捞”的流言,不顾上级三令五申,见利忘义,弄虚作假,为了私人利益杜撰假新闻,或为假新闻开绿灯。为此要加强新闻事业的自律和监督,只有真正从思想上提高认识,才会自觉抵制外界虚名浮利的诱惑,恪守新闻职业道德。同时,新闻部门也要采取相应措施,对那些多年从事报道工作而从未出现过虚假报道的同志要大力宣扬,对于那些屡教不改、多次造假的人,则要从重处罚,决不手软。近两年《知音》杂志社专门固定了三位同志负责查处假新闻,同时设立了一个法律事务部,专门对终审稿件进行再次审读。《家庭》杂志社、《华商报》在2002年对涉及假新闻的记者做出了解聘。媒体采取措施打击假新闻是及时的也是必要的,无论从自身的生存发展还是社会责任讲,媒体对新闻打假都责无旁贷,就像厂家要对自己的产品质量负责一样,媒体必须对自己发布的新闻的真实性负责,这是起码的要求。
       社会是产生新闻的土壤,编辑、记者的采编就像蜜蜂采蜜一样为我们生产出好新闻,而媒体则是新闻的出口,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廉洁自律、层层把关,那么虚假新闻这个顽症一定会无所遁形,新闻界也就一定会正气高扬!
       袁浩,高校教师,现居河南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