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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贝者]成语使用辨析例谈
作者:张 杰

《文学教育》 2005年 第1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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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手翻阅近年报刊杂志,发现有些句子里成语的使用确待斟酌。滥用成语的现象比比皆是,鉴于此,笔者谈一谈成语使用辨析应考虑的五种情形。
       (一)成语结构的凝固性
       先看下例:
       1、进口车价还不如人意。(《青年报》2002年1月6日)
       2、至今范志毅的表现也不尽人意。(《中国体育报》1999年9月3日)
       3、难免会有差错和不尽人意之处。(《当代教育科学译丛》)
       “不尽人意”一词,正确与否,确有探究的必要。“不尽人意”其实是“不尽如人意”的不规范缩写,其正确的写法应该是“不如人意”。这涉及到一个成语结构凝固性的问题。规范、纯洁祖国语言文字,不生造成语、不任意改变成语构成语法规范,当是国人义不容辞的责任。因此,上例中只有第1句是正确的。
       另如,“任重道远”,不能写成“任重路远”、“任重又道远”。“螳臂当车”,不能写成“螳螂当车”。“情天恨海”不能写成“情天孽海”,等等,均属这种情况。
       (二)成语语境的褒贬感情色彩
       请看下例:
       1、“谁是赚钱最快的人?体育明星首当其冲。”(新浪网,2001年4月24日)
       2、“某工商所人员在勇扑山火的人群中首当其冲”。(《中国工商报》2001年5月23日)
       3、巴金《家》:“今天晚上恐怕会发生抢劫的事情,高家是北门一带的首富,不免要首当其冲。”
       4、郭沫若《驴猪鹿马》:“这位东晋皇帝所闹的笑话,和西晋惠帝问蛤蟆的叫声是为公还是为私,真真是无独有偶。”
       5、考入武汉大学的一位同学,最近因成绩优异而获得3000元特等奖学金。无独有偶,考入华东理工大学的另一位同学也获得了一等奖学金。
       6、市工行自年初关闭两储蓄所后,到10月底,又关闭撤并了13家储蓄所。无独有偶,市农行撤并的储蓄网点已达20多处。
       “首当其冲”是首先处于要冲位置。当,《说文》:“从田尚声”其本义为两块地相对相当,引申为“处于某个地方”。冲,《说文》:“通道也,从行童声。”本义为交叉路口、交通要道,即要冲;今义为最先遭到攻击或打击,或遭遇灾难、抢劫等,为贬义成语。可见,1、2两句的“首当其冲”使用是错误的,应分别以类似“当属其一”、“奋勇当先”这样的词代替之。3句是正确的。
       “无独有偶”谓本不应有的事,偏偏有类似的出现,与之配对,多用于贬义。5句中讲的是值得肯定赞扬的好事(获得奖学金)。应用一褒义词代替。6句同理,讲拆并网点之举是金融业出现的新现象,反映了市工行己从粗放型经营转向了集约型经营,是值得称道的好事,当用一褒义词。4句说一件令人啼笑皆非、不可思议的事,该成语使用是正确的。
       再如,《羊城晚报》2001年10月2日《“双博会”访谈》在报道顺德陈村花卉博览会时所用的一个小标题为“蓄谋已久一举成功”。
       “蓄谋己久”是贬义词,意为很久就有这种念头。用于此标题中有两个不妥:其一是在此特定的新闻语境中(题目)用,不妥;二是与“一举成功”相对应,褒贬感情色彩显得很不协调。
       因此,用褒词还是贬词,应依实际语境来判断。如,常用褒词:颠扑不破、脍炙人口、中流砥柱;常用贬词:抱残守缺、明火执仗、色厉内荏。
       (三)成语使用的对象范围
       请看下例:
       1、朱自清《山野掇拾》:“他们的思力不足,不足剖析入微,精辟入里。”
       2、平生所求所爱还是那种既能对种种时弊鞭辟入里,振聋发聩,又能高瞻远瞩揭示出事物本质和症结所在,告诉人们怎样去做的文章。(2000年《杂文月刊》)
       3、大江东去,一泻千里,免不了鱼龙混杂。
       4、在地摊上买药要十分小心,鱼目混珠的东西很多。
       5、鲁迅《热风·随感录》:“学几句世界语,画几笔花,也是高雅的事,难道也要同行嫉妒,必须申明鱼目混珠,雷击火焚么?”
       “鞭辟入里”喻能透彻地说明问题,切中要害;常与揭露现实、揭示现象实质、剖析问题要害等相搭配。2句中与之搭配的对象是“时弊”,似乎尚能说得过去;但主要问题有二:其一是此句中“鞭辟入里”应作修饰成分,它后面缺少对应的中心语,是“半截子”话;二是既然对象是“时弊”,又怎能与“振聋发聩”相搭配呢?因为“振聋发聩”是唤醒糊涂麻木的人之意,“鞭”词指物,“振”词又写人,对象不一,自然不能两相搭配了。因此,第1句成语使用正确。
       “鱼目混珠”是把鱼眼睛混在珍珠里,喻用假的冒充真的,或以次充好,专用以指物。而“鱼龙混杂”(如前所述),专用以指人。可见,3、4、5句中的成语使用均是正确的。
       成语使用范围对象,另如:
       1、常用于男女间或夫妻间的成语有:青梅竹马、乱点鸳鸯、举案齐眉、比翼双飞、耳鬓厮磨、破镜重圆、萍水相逢(也可指夫妻以外的情形)。
       2、常用于写文章或文学艺术的有:文不加点、一挥而就、勾画了了、呼之欲出、倚马可待、行云流水、含英咀华、信手拈来、江郎才尽、洛阳纸贵、不落窠臼。
       3、其他:豆蔻年华(女子13岁)、相濡以沫(夫妻患难时互相救助)
       (四)、成语使用与搭配
       请看下例:
       1、假如江西省萍乡爆炸案不是因为几十条生灵涂炭,惊动了国务院领导,也许有人还会轻描淡写掩盖事故真相。
       2、在接受CBS记者采访时,萨达姆用他那老态龙钟而又坚定的声音表示:如果美国入侵伊拉克,他宁愿战死在自己的祖国,也决不逃往国外,苟且偷生。
       3、今年冬天,福建闽侯旗山出现了难能可贵的雾凇奇观。
       4、你是有着重大贡献的科学家,而我只是一个芸芸众生,社会舞台上的小角色,怎好作比呢?
       5、文学界泰斗钱钟书先生的作品很多,我们这些文学水平较低的人看此作品简直不知所云。
       例1“生灵“与“几十条”重复,搭配不当。例2“老态龙钟”与“声音”不搭配。例3“难能可贵”只用于人、事,不用于“奇观”。例4“芸芸众生”与“一个”矛盾,不能搭配。例5“不知所云”用于说话人,此处用于看作品者,搭配对象错误。
       (五)成语凝固义与语境义
       请看下例:
       1、在冬春之交的日子里,气象多变,雨、雪天气基本上是平分秋色,这使得环城路拥堵不堪。
       2、夜晚,她茫然的走在街头,深秋的冷雨湿透了单薄的衣服,她浑身发抖,噤若寒蝉,真想回到温暖的家里。
       3、魏明伦改编《潘金莲》,真乃妙手回春,他将传统小说中的一个荡妇,变成了一个追求妇女个性解放和自由的新形象。
       4、走进这个新开发的景区,只见瀑布叠挂,溪水纵横,飞短流长,甚是壮观。
       5、有些人对民间剪纸瞧不起,认为这只是下里巴人的玩意,没有艺术价值,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观念。
       6、2003年元旦,市体委举办了万人长跑比赛,参加长跑的人如过江之鲫冲上了跑道。
       “平分秋色”喻指双方各占一半,不分上下。此指春、冬雨雪天气,不合本义,也不合喻义。“噤若寒蝉”形容害怕、不敢作声,并非指天气寒冷受不了。“妙手回春”专指医术高明,不用于其他情况。“飞短流长”指造谣生事、搬弄是非,而非描写瀑布溪水之迸溅气势。“下里巴人”指通俗文学作品,它并不是“乡下人”的同义语,是相对于高雅艺术作品“阳春白雪”而言的。“过江之鲫”喻追赶时髦潮流的人很多,而非望文所生之义。
       从上可知,很多成语有它意义的凝固性,在辨选或使用时,其语境义要和该成语之本义或引申义或比喻义相符。望文生义,往往词不达意,或有悖文义,甚或背道而驰。
       张杰,教师,现执教于广东中山市华侨中学高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