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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暄琐话]劝君切莫吃浮食
作者:石 飞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4年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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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吃浮食,是民间的警语,打小我就铭记于心了。记得读小学二年级时,秋忙的一个星期天,我与小伙伴一起下湖“捞山芋”,即在人家收获后的山芋地里用镢头刨土拣寻丢下的山芋,那活“事倍功微”,出力流汗不少,捞到的山芋却很有限,大半晌只能捞几斤。那天我背了满满一篮头回家,心想肯定要受夸奖,不料奶奶却一脸的不高兴,没完没了地唠叨:“吃浮食了吧?笃定吃浮食了。”我是吃浮食了,山芋是从人家的堆儿上拿的。为了让我长记性,家里让我把山芋给人家还回去,还一顿不让吃饭,尽听奶奶数落:“从小吃浮食,到老没出息。”从此,我是真的记住了“莫吃俘食”。人生几十载没有碌碌无为,当感激“莫吃浮食”的鞭策。
       莫吃浮食,堪称做人做事的至理箴言。现在苏北民间还多用这话来教化人,对于那些不肯吃苦,怕出劳力,专想投机讨巧占便宜的人,譬如偷鸡摸狗拔蒜苗之类二流子小混混,则一概讥讽为“吃浮食玩意儿”。时代不同了,其讥讽的对象也与时俱进地扩大了,人民公仆中的极少数人竟也被老百姓骂成“吃浮食玩意儿”。此等人虽属个别,却往往贻害一方。因其身份不一般,是一个地方的“主政者”、“父母官”。此等要员大都擅长“唱功”,“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高调最拿手,至于“做功”可就不堪一提了。“造福一方”谈何容易?生产要发展,经济要上去,人居环境水平要提高,老百姓的口袋要鼓起来……这些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的,需要一个潜心努力,艰苦奋斗的过程。急功近利、浮躁虚华的人,岂能耐得住潜心艰苦的“过程”?他们恨不得转眼之间就让自己的政绩和形象辉煌起来,于是就不顾老百姓戳脊梁骨骂娘,挖空心思吃浮食。其吃浮食的招数五花八门,略列几类,供读者赏析。
       一曰集资,堪称最佳浮食。大干快上“政绩工程”,地方财政没钱咋办?掏老百姓口袋。“人民xX人民办”旗号一扯,“红头文件”一发,硬指标一下,人人都得捐款作贡献。凡有薪可领者,一律工资中扣除,不自愿也得自愿。有的地方“集”而成瘾,“集”而不倦,或80元或100元,每年总要“掏”两三茬。
       二曰卖地,省心省事省时。“板子”一拍,“圈儿”一划,告示一贴,银子就哗哗哗地流进了地方财政腰包。地出手,钱到手,就迫不及待地猛上“政绩”、大搞“形象”,至于拆迁户的权益、失地农民的生活,一概敷而衍之。
       三曰拉税,投机取巧妙术。又不愿意花气力发展经济,又想要地方税收猛涨,于是就号令机关干部“空手套白狼”,投亲攀友,各显其能,把外地的生意拉来当地纳税开票。人人头顶有指标,凡完不成“拉税任务”者,一律扣发工资。
       四曰骗商,黑心的损招。没有发展经济的真心,也就没有招商的诚意,其也在招商,目的在于骗钱。上门“招”时,好话满天飞,优惠多多,服务好好,待到资金一打进,一切承诺悉成泡影。“货到地头死,窟里拔蛇难”,受骗的商家只有大呼上当的份儿。
       五曰耍赖皮,为着吃浮食,党委政府的威信荣誉皆可抛。光知道一个劲儿地造“政绩”搞“形象”,上楼堂馆场,上豪华装修,上亮化美化优化,待到验收竣工之后,却没有钱支付工程款和民工工资,宁愿扛着“孬”“赖”“猾”的臭名。还有赖吃赖喝赖玩的,光知到宾馆酒楼奢侈享受,光知签字赊账,就是不愿销账还钱。年复一年,陈账不见减,新账不断增,一些饭店酒馆硬是被当地政府官员“吃砸”了。上述诸类,新闻媒体均时有曝光,事例多多,只因小文篇幅限制,无法援引,深表遗憾。
       一切名副其实的政绩工程和形象工程,都是民心工程。民心工程,务必建在民心上,只有通过尽职尽责地工作,脚踏实地艰苦奋斗才能创建,投机取巧,吃浮食,是无济于事的。吃浮食的结果,只能使民心丧失,民怨沸腾。
       劝君切莫吃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