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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暄琐话]白鸦缘何变乌鸦
作者:李兴濂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4年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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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沈阳市区忽来一群乌鸦,遮天盖地,落在树上、电线上、楼顶上,盘旋在天空中,哇哇直叫,叫得市民心烦,满街鸟粪,连出租司机都不愿在那片街上行驶。引起市民向有关部门反映,是驱逐还是捕杀,至今尚无定论。
       说来,乌鸦的命运真多舛,除了当年“除四害”中的麻雀,恐怕就属乌鸦了。乌鸦不如喜鹊会唱喜歌,不如百灵有一副婉转的歌喉,也不如雄鹰、仙鹤被画入画中,就是人诗,也是“枯树老藤昏鸦”,一派孤凄的景象。它从头到尾,一身漆黑,很丑。叫声粗哑凄凉,在人们听来就是“苦哇苦哇”。记得小时,乌鸦一飞到我家门前梨树上,父亲就叫我拿起竹竿驱赶。乌鸦在中国成了不祥之物。
       据说,乌鸦本不黑,它的祖先叫“白鸦”,通体雪白。古希腊神话中说:太阳神阿波罗命令一只白鸦去监视他的情妇科罗尼丝的行为。当白鸦如实向他汇报科罗尼丝已背叛了他,并投入他人的怀抱时,阿波罗神非但不惩罚科罗尼丝,反而去严惩报坏消息的白鸦,并让它的后代永远变成乌鸦。
       白鸦变成乌鸦,完全是白鸦自己惹的祸。如果它当时聪明一点,学会迎合主子的心意,对主子阿波罗不实话实说,它不仅不会受到惩罚,还会受宠,得到重用呢!
       遗憾的是,白鸦变乌鸦的故事出自西方,但西方人没有从中吸取教训,反而充当乌鸦聒噪一直不绝。从公元前800多年的古希腊诗人赫西欧德,到公元前500多年的古希腊哲人赫拉克利特、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接下来是中世纪的奥古斯丁、阿奎,近古的但丁、马基雅维里,近代的托马斯·霍布斯、伏尔泰、卢梭、康德、尼采、亚当,斯密、马尔萨斯,到宣告资本主义末日来临的马克思。还可列出长长一串都充当乌鸦的角色,时时向世界发出令人不安的信息,从来没有停止过。西方人的耳鼓里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乌鸦传出的不吉利的叫声,整天生活在无形的驱迫力之中!
       与此相反,中国人接受白鸦变乌鸦的教训太彻底,太深刻。庐山上彭德怀充当乌鸦叫,被罢了官;文革时张志新充当乌鸦叫,被割断喉管……于是,中国几千年生长了一批批巧言善辩,歌功颂德,阿谀奉承,报喜不报忧的伪君子,环绕着当权者充当“喜鹊”,喋喋不休颂扬着太平盛世,优哉游哉享受着“盛世太平”。悲耶?喜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