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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石上花记(散文)
作者:浇 洁

《天涯》 2008年 第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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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软弱又如夤夜之狐,时不时以妖冶之姿盅惑慵懒的心智。已在婚姻马背上颠簸了十多年的爱,早已疲瘦如柴不堪一击,况有两地分居帮腔造势,人的厌旧思变怎不发芽开花?爱情在成熟男人的生活逻辑里,只不过是增光添彩的花边。扯断羸弱的情网只添一份麻烦,外加一点小小的智谋而已。
       正如蜥蜴色彩的变异,展现的是内在的所求。你一步步疏远我。直到有一天,我意外接到一个你相好的电话,戳穿你在外宣扬无母无妻的谎言。你迷幻的魔术再无法表演。跟我摊牌说离婚时,你曾哭着跟我妈辩解:跟我在一起像坐牢!而此时你即便睡在我身边,也在梦中声声唤着别的女人了!夫妻多年,我终是不明白你!就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爱你迷你一样。我是一个多么失败的女人哪!就是去离婚,我们还手拉手,我还听你的,在离婚理由一栏,填上你要填的——性格不合。记得你刚下决心离开时,放不下我。你说,我是战胜不了你,而你是战胜不了自己啊!那天你收拾行李谎称外出跑业务,要我去送你。路上,你看着依依不舍沉浸在幸福中的我,笑着试问:“假如有一天,我像风一样消失,你怎么办?”我依偎着你,不在意地“哧哧”笑:“你才没那么傻呢,有幸福会不要?”想不到,你就是从那天起,狠心抛下我们——我和我们的湄!几天后,我便收到你寄来的一封便笺:
       这些天在外呆着,没想到要回去。远离家园的滋味只有孤独,但这是无奈的选择,也许会是永远。
       你(们)就按照现实和意愿去生活吧,我也一样。日子久了,光阴会义无反顾地推进一切的。相信人的命运吧,你可以得到属于你的一切,不属于你的千万别勉强。
       别问我在哪里,别问我是谁。
       2000.4.24
       连名姓都没署,但这字迹是多么镂骨铭心!尔后,你和所有亲朋好友失去联系长达一年!你用一年的时间学会离开我们。尽管刚开始你控制不了自己,故意等我上班了才打隐藏号码的电话回家,但你像当年一样,选择了就义无反顾。你重新回到京城,拥抱你原先的事业,经营你灿烂的前程,开辟你新的爱情。我无法揣度你蜕变的艰辛,但我终明白过来:我只不过是你飞翔航道上的一个停泊点、鸌望口。而生活是多么不公平啊!你却几乎是我全部的人生观、全部的信仰、全部的梦想!女人注定是爱的奴仆。我用人生最好的近二十年时间编织瑰丽的你,我不知要用多少时间、多大毅力才能把它们一一摧毁、埋葬。我曾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把你遗忘,我安慰自己说,你只不过是我青春的一个梦。可不久前,我见到你,便无端地开心、无端地心痛,我似乎能从你的脸看到你的心,能从你的穿着看到你的灵魂……我身体中潜伏的一切感官开始苏醒:酸甜苦辣、忧喜痴憎……我心里尖叫了一声:我们是相爱过的,石上是开过花的,尽管如满天烟花绚烂短促。
       如今,我年已不惑,或许年入古稀,我仍无法明白爱是什么,爱要怎样。当年,我们历经磨难,难道只是为了共同完成一种名叫爱情的无限事业?而待我们结婚,有限的现实出现了,它成了一枚刺向对方梦幻彩球的长针。球瘪了,爱情消失,梦幻不复存在。有限睁着足以吞噬一切灵魂的魔眼告诉无限的爱情:再美的石头也开不出花,哪怕米一样的小花。
       浇洁,作家,现居江西省崇仁县。主要著作有散文集《被风吹过》。
        “格是阿拉格上海!”
       顾铮
       一
       是的,上海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抹上了不知多少层的亮丽油彩。无论是它的过去还是现在,似乎只与奢华、奢侈、奢糜联系在一起。可是,被那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的人精心打扮后端出来的那个油头粉面的“摩登”上海形象,却总有一些可疑的地方,总是有一些在刻意打扮它的人自己也不好意思出示,而且有时也甚至要阻止别人揭示的某些与“摩登”不符的方面。那被精心地刻意地掩盖的上海,是什么样的上海呢?
       除了那个风骚、风光、风华、风靡、风情的上海之外,上海不会没有它那既不光鲜也不亮丽的一面。这在有些人看来并不鲜亮因而也不屑入文、入画的一面,可能既与现在的上海话语中大肆鼓吹的半殖民地时代的“租界前世”没有干系,也不能够为当下上海的“改革今生”增添光彩的一面。这被隐藏着的上海的一部分,是以前也从来没有被人宣扬过,现在则已经开始被人遗忘,将来可能就此消失无痕的上海的暗部(也许“暗部”不太恰当)。它们也许不会受到势利的媒介关注,但却不一定不会引起人们的想念。这个上海的过去,是被有意从历史的记录中删除的历史,是被有意从现实的视野中放逐的现实。比如,这两个年纪不过三十的年轻人宋涛与季炜煜(他们以“鸟头小组”为名展开活动)所看到的“新村”,就可能是其中之一。新村,以前更完整的叫法是:工人新村。他们两人,不仅久久地徘徊于此,而且,在出示他们的所见时还顽固不化地强调说:“格是阿拉格上海!”(“这是我们的上海!”)
       是的,让我们想想,上海是谁的?是的,谁也无法垄断对于上海的记忆、呈示与解释。
       在与这两个年轻人无关的上海影像中,曾经有过那些刻意地装出大家闺秀、“海派”风骚样子的上海女人,有被以怀旧为由展示出来的上海洋房里的人,也有自称要给上海社会各阶层制作一份视觉标本而匆忙导演、赶制出来的上海人家。在这些作品中,占城市多数的城市劳动者阶层以及他们的生存状态、历史与生活空间,鲜有触及。即使偶有出现,也是作为洋派上海的一种对比或陪衬,并不是他们的主题所在与内心向往。在上海人的定义与想象中,久而久之,造成了像城市工人这样的社会阶层在包括视觉表征在内的各个方面的缺席。而以前,这个阶层却又是作为社会主义城市上海的主体加以大力宣传过的。不过,现在还有谁会记得他们曾经那么风光过呢?
       难道经过这三十年的改革,这个阶层与他们的生活空间都销声匿迹了?事实并非如此。就在宋涛与季炜煜他们两人的《新村》中,我们看到了他们的存在。“鸟头小组”镜头下的上海,就从浦东的一个叫雪野新村的地方开始了,虽然这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二
       《新村》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人们已经不太愿意想去面对的上海。这个并不神气活现的上海受到了故意的忽略与忽视,历史正在刻意地忘却。比如,翻开现在出版的一些浦东怀旧(连浦东也挤进怀旧的班车了)的书(像《上海浦东老建筑》等),曾经是浦东工业区的主要建筑形式与居住空间的工人新村,却根本没有进入编选者的视野。工人新村作为一种城市改造的实践,在今天,连怀旧也没有资格,被彻底遗忘与遗弃了。
       《新村》的主要拍摄实施地点是雪野,+&."*2"=D7V]Ny€s暃悩灆~們ein]_jfixrx弆{渇y焍u沇j怢_匘W}@T}AU~FZ僅\匢_塊a婰b孨d嶲f揢h昖f擵e揝b怬^孞Y嘐T侫Q|>Ny:Ju;Kv>Nx@PzCS}EUFV€EW€G]丟_僇a嘗c塈_圔X?Nw0Fo">d&=c%=a&>b)Bb.Gg3Mk8Oo6Jm5Gl2Di1Ch1Dg2Cd1@`3@Z8AU@FSILPURN`\Qum\崈k檹}搷垖噳剗€}vy唦憠姀墛厐倐乫flGMT;DNDR^Zjzk~峲啗g倽d€焏€焎瀊~漛~漜瀋瀊~漛~漛~漛~漛~漛~漛~漛~漛{沜|渄}漟焗仭j儯k劋l叆k劋m啨p墿r嫬s尙u幃x懕z摮椀€樁仚穫毟劀簡灱嚐綀牼姠缷A崶脨ㄆ摣蓷櫛蠚残⒑丐稼堠吝岘陪洚其鄙绫社鄙绫社叭姘孺叭姘孺词娉慑踩浔倾洚射姣嚏洮射悱肉岑舍乘愦啼吧悴隋洮轻┣喃赦┤幞妮熈贇荚椈訜蜜韬啧笺泮炍鏀柒娂?靶vてg敽Y儹Nxn欵j朅h廇e岯f夿f夿h圕f嘇]A\~AZz>Ww=Uq=SoMB;J?8G;5F9>S>E^EQiLXtN[{M]丯a嘜b峃f怤e扢e揗e揔d怚b嶨`孎]奃Z凞W侰W€CW€CY}DZ~CY|AWzCY|DZ}E[G\侶]僄[凣Z匜Y凜U~9Kt-?h(9d+d7Bb9Ea:Ec;Fd:Ee;FfGl@InAIqAIqBItBHuBHuBHuBHu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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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浦江把上海分成浦西与浦东两个地方。但在1949年以后,社会主义城市政策是重生产贬消费,上海作为生产性城市被赋予了许多要求。消费性的浦西也要向生产型城市转化,而生产优先的政策,不仅要摧毁以前的消费空间,而且也面临生产导向形成的城市发展空间受限的窘境。于是,1949年以前已经有了少许工业基础(主要是棉纺业)的浦东,成为工业发展的新空间。1949年以后,作为一个着重当作生产区域发展的地方,浦东建造了一批工人新村。这些工人新村主要是用来解决在浦东工作的工人的实际居住问题,同时也有从人口密集的浦西疏散人口、减轻浦西人口压力的打算。这些建筑基本上为多层建筑,层高最多六层,外形简单,如一个个箱子排列成一个又一个整齐划一的、灰蒙蒙的区域。大批城市劳动者,被安排、安置到了现在已经根本无法进入上海的怀旧视野的这些地方去了。这些工人新村有时一步之外就是农田,因此工人新村反而与周围的农村有着某种联系,与自然的关系也并不紧张。像“雪野”这样的名称,正好印证了城市对于他们的冷漠。
       1952年,新政权规划了上海第一个工人住宅区——曹杨新村。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工人新村成为了城市劳动者寄托梦想的地方。但是,这个新村梦想没有能够延续下去。重生产贬消费的“社会主义城市”理想,不能够提供全面的、公正的保障与承诺。新村成了解决城市中心地区人口压力的装置,成为城市疏散人口的一个容器。人们生活上的要求并不在考虑之中。从新村里外的生活设施与住宅内生活设备的安排看,工人新村只是一个满足简单生活需求的居住机器,单调而又乏味。就连作为传播意识形态场所的电影院与文化馆,也没有太多投入,因此也无从说起什么公共空间。
       相比于浦西,在计划经济时代,浦东的土地价值还没有体现出来,而这就埋下了浦东的土地在商品经济时代,被资本与权力看中大力开发的伏笔。而在今天的城市社会空间重组时,工人新村的地位与命运均面临着一个新的挑战。如今,就是在比雪野新村还边远的地方,则造起了廉租房。城市的底层们,开始了又一次的远征。
       而宋涛与季炜煜两人就是出生、成长于工人新村,从工人新村中走出来的新一代艺术家。
       三
       《新村》,是一种有关新村的日常生活的视觉诗学。在英国人本·海默尔看来,“诗学必需被理解为既是对于日常所显示出来的各种形式的探索,又是语言和生活之中的某种创造性活动”(本·海默尔《日常生活与文化理论导论》,商务印书馆,2008,P255)。“鸟头小组”把目光放在了那些已经或即将被推土机的履带所碾碎并迅速掩埋的楼房里与楼房周围的细琐的事物上。这些不起眼的健身器材,在废墟边上倔强地伸展枝叶的小树,见缝插针地挤进了新村小区的便利店,透过窗口露出身躯的电风扇;这些灰蒙蒙的天空,这些一次又一次被他们的闪光灯所擦亮的杂物,还有被他们作为自己的化身叫来的那两个充满活力的少女与少男。他们发现,新村的日常气息,具体而细微地附着于这些人与物上面。他们从物,发现记忆的具体形态;从人,看到生活本身的展开与继续,也看到历史的痕迹与新村的具体性。他们用日常的琐碎来抵消上海话语中的虚假的奢华,用平淡的细节来坐实上海话语中的矫情的空洞。于是,他们就在胶片上一格一格地深深刻下了他们自己的观察、感受与记忆。
       464页的《新村》的拍摄非常奔放自由,其实,应该说是编辑得非常好,因此显得非常的奔放自由,不受传统的报道摄影或纪实摄影的惯例与规训所左右。一部摄影作品集,说到底,就是通过编辑来体现出一种叙述的风格与追求。他们没有按照社会学调查的做法,弄个地图什么的,在上面标注出“雪野新村”的所在,然后再附加一个调查统计什么的,甚至再加上一个历史回顾。这种做法现在似乎成为了一种时髦。这当然不是坏事,这至少表明摄影家感觉到了摄影的局限,能够感受到自己与自己手中的媒介的局限性当然不是坏事。但一种观看的艺术与社会科学勾结起来后,受到伤害的是什么呢?好在他们两人并不管这些,他们只是按照自己的意志与喜好,跟随自己的记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