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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语文]女大学生致士兵情书(1993—1995)
作者:佚名

《天涯》 2005年 第0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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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哥哥:
       好吗?
       拿着沉甸甸的信仔细琢磨着它的每一字句,心绪随之而起伏。想了很多,而真正凝注于笔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语汇是如此之少,而不能表达我真正的思想与感情,但我在尽心尽力地使我的表达很有条理,也使你能够理解我。
       到现在为止,我碰到过各式各样的男的,他们不乏有出身富贵之家的,也有故作潇洒而不知其真正的意思的,但像你这样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与你真正的交往,还应归根于高三时毕业写留言的那一阵子,以前的你在我的印象中是很忧愁、孤独、落寞的一个,也常听别人说起你的文章很有特色,只是没有机会拜读一下。直到拿到留言本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该帮你一把,因为那时的我是如此的天真与浪漫,想不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使你这样忧愁,但万万想不到这一把还真的产生效应了。当时的我对这一把是不抱任何希望的,甚至是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想到过它。
       时过境迁,好多事情都已淡忘,好多事情都需要挖开尘封已久的记忆,惟独你的奋发向上,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时而不时地向同学们炫耀一下,作为我们的骄傲,也不至于使他们太看轻我们老区人民了;但我从未想到过竟有我的力量在里头,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但看着你情真意切的言词,我不得不相信了,既(即)而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一个人在自己的一生中如果能够挽救一个落迫(魄)的人,那这种精神是无与比拟的,而对我来说,是世界上最快乐不过的事情。人之初,性本善,都希望别人过得快乐,都希望别人有个好的未来;而对你,则更是这样。从小就羡慕那些舞文弄墨的人,羡慕你那只生花的笔,却又看不惯你的忧郁的神情,于是乎抱着试试看的神情,劝劝你、安慰一下你;但那时是不抱任何回报的奢望的,但我错了,但这个错我宁愿一错再错下去。
       人的感情是会变的,以前崇尚的那种爱情多半是受小说的影响,那些作家写了那么多的爱情小说,难道没有一部是真的?我不相信,我苦苦地找寻着它,精心地培育着它,但最终是水源干枯,花儿憔悴。我开始怀疑,开始徘徊,以至于伤害了你,伤害了真心待我的人。我要时间,我要时间来治愈我的伤口,我久久地没有接爱(受)你,是因为我怕,我怕我再也没有力量来接受像以前那样的重重一击。我不想再要那只开花而不结果的爱情,我不想要这样的爱情再重来一次。
       我崇尚理智,希望能理智地生活着,而不至于以后没有后悔药吃。过去也许我太理智了,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但这次我不想要它,我将要成为感情的俘虏,不管别人如何笑话我,我都认了。
       在人世间,找一个自己能爱的人很难,而要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则更是难上加难。都说人间真情难找,而他却将他赤裸裸的真情展现于我面前,我是幸运的宠儿!我为之而感动。握着沉甸甸的信,我只觉得自己的肩上又加了把力,我又要开始牵肚挂肠了,他的喜怒衰(哀)乐又得影响到我了,这倒并不是说以前不分享他的快乐与忧伤,只是不想表露得那么明显罢了。你不要生气,我倒还留恋以前的单身平民的生活呢。虽说日子平淡得(像)杯白开水,普通得不知哪杯更富有特色,哪杯更适合于我,但我却懂得平静中的意义,平静中的真(珍)奇。
       感情再也不会漂泊不定了,总算找着一个停泊的港湾,可以歇会儿了,以前是诚恐诚惶的,现在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了。上帝给我们生命的意义,不单是自己认识自己的价值,还得让别人认识自己的价值,我的价值能够在你身上体现,这是我的希望所在。
       兵哥,别把我想得太高,我怕别人对我这样,怕他们希望过高而失望也越大。我也不想剖析我自己,不想让自己的观点去影响别人,以后慢慢地你就会了解我的。
       还想不想当我的哥哥?可我还想当你的妹妹,身兼两职你不反对吧?我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很多时候你这个哥哥还得教我几手。
       今天说了很多,不知你明白我意思没有,现在的我还是和那个无月静夜中的我一样,丝毫未变。
       余话后叙。
       诚祝快乐上进!
       莲花
       1993.9.26于灯下
       我的亲爱的疯哥哥:
       不知你酒醉醒了没有?说了一通的胡话过后,是不是觉得心里舒服了好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心里也好受了。
       你是一个自私的哥哥,你是一个不通情理的哥哥,发起酒疯来的时候更是不通情理。嘴巴上说能理解我没有频繁与你去信,其实心里很生气;嘴巴上说很乐意支持我的学业,但实际上要求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是一个坏哥哥!
       我不能做到,至少现在不能,当我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我无法想你;面对一堆堆的作业,不得不做时,我分不出时间来想你;当我想到明年的四级考试和毕业分配时,我不时地把你从我的脑海中驱逐出去。我不得不这样,因为我并不是很聪明的女孩子,我没有能力做到读书、谈恋爱两不误,我现在读得很艰难,力求把成绩提上去,以求有个好分配。你想到过没有,这也是为我们的未来着想,而你……我无法与你相比,你只要完成稿件就行,并没有其他的压力,自由支配的时间也很多,你可以任你的思想驰骋。我们现在好多事情都是逼着要做的,并没有从中找到乐趣,所以我学得很累。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很真,也正因为这点我才很慎重,因为现在我无法做到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的深度,我很不安,怕你在意这一点,所以一直都很犹豫,但事实也证明你确实是这样的,你不生气我的坦白吧。如果你觉得这有妨我们之间的大碍的话,那由你决定,或杀或逐都由你。但我得声明一点,不管是异性之间的,还是同性之间的友情,我从来都是随着时间而递增的,我不是那种热情如火的女孩子。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也很清楚自己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每天睡觉前,都得把你新近来的信看一遍,再把照片上的你仔仔细细地瞧一遍,有时都不愿离开;即使灯熄了,蜡烛也必点上,为了我能安安稳稳地睡个觉,因为它能给我带来快乐。
       本来这封信想轻轻松松地和你开个玩笑,让你笑一笑,因为今天是周末,但谁知,一说一说心情就沉重起来了,我都想哭了。
       我在这里一切挺好的,请不必担心,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本来还有几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下,但既然你是这样的在乎这一点(一方面爱我,一方面又恨我对你不如你对我深)那我也就不想说了。
       还想问一句,读英文信的感觉如何,是否有必要再与你写英文信?
       祝好!
       莲花
       1993.11.13于灯下
       兵哥哥:
       你好!
       我很气,你知道不?我写那封信时,根本没想到会换来这样一个结果。我只想陈述我的观点,使你有上进心。万万没想到你给我上了一次政治课,把我了一顿,信看了第一遍后,不相信这是你说的。脑袋都有点楞(愣)了;第二遍后,才相信这是真的;但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真的不明白!信一遍一遍地看,心里的闷气也越来越强烈,但没处发泄,如果当时你在我身边,我绝对会和你一刀两断的。真的没想到你会这样子看我。你尝过被人误解的滋味吗?我想你可能没有尝过,要不为什么会对我说这种话呢?日子还长,相信你有机会试试那滋味的。
       我这个人很蠢,社会阅历又不多,所以经常被别人钻空子。说话和做事有时不考虑后果,有时也真的想不到那后果。因为我说话和做事情的本意并不是要引向这后果,我的本意是好的。有时我想我还是太纯了,纯得不会算计人,我不成熟,一点儿也不,真的!
       你的这封信给我的震动,也可以说是打击吧,是比较大的。你告诉我一些以前我从未想到过的问题。我是很俗气,你后悔了吧。看上了一个俗气的女孩子!向来很厉害的兵哥哥这次不知被什么蒙蔽了眼睛,竟然被我迷惑住了,真是不可思议,难以相信!看来我莲花还是挺善于化妆术的,日后也可以开了咨询什么的,告诉那些女孩子,该使用什么手段去羸(赢)得男孩子的倾心。我想那是个挺赚钱的职业!
       我爱名利,我就爱那些有钱人,能找个百万、亿万富翁是我最大的心愿,这就是幸福和快乐。你相不相信?我是实话实说,免得日后说你找错了人,我可不想伤害别人的感情。没办法,各人所追求的目标不同,不能强求别人与自己志同道合,那对双方来说都是很痛苦的事。所以说,我劝你还是转移方向,去找那些清清纯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子。能找到,只要你努力!而我你就不必管了,还是把那份闲心用在别的女孩子身上吧,省得到时说我害了你,浪费你的青春和感情。我大不了叫爸妈们帮我找一个令他们满意的,我也满足了。
       兵哥哥,你想过没有?我在乎你的名利,为什么不叫你下海去?下海赚的钱比你现在是不是要多得多?我在乎名利,为什么不去找其他的大学生,大学生在一般人眼里是不是要好听点?我想找一个大人物,好还我父母的债。为什么不去找那些家庭比较好的?为什么不??你想过没有???你的信给我的震动很大,那天晚上几乎没有好好睡一觉。当时我只乱写了几个字给你。我努力想使我平静下来,但是无济于事。我知道如果我当时的心情下写信,不知道会说出些什么话来,我需要平静平静,确实,过了几天心情也比较稳定了,能够清醒地思考问题了,但是一提笔给你写信,气又从心里冒出来,而且是越来越激动。我真想臭骂你一顿,不管换来什么结果,只要能消我心中的怨气。还好,这周我们年级是劳动周,整周不上课,功课也不太紧,所以对我学习影响不大,我真恨你!
       但恨又起什么作用呢?恨完过后,想想真不该爱上这个家伙。决定不去想他,也不给他写信了,但心里越是说不想他,而想得最多的也就是那个家伙,真把我气死了!最后只有妥协了。我也不想为难自己,勉强别人是难的,而勉强自己也是艰难的。我好想你。上星期听说这周是劳动周,一算有十来天的假期,当时我真有点冲动到你那边去玩,去看看你,想归想,最后还不得不向事实低头。
       今年刚开学,我同学给我一本书看,是刘毅然的《油麻菜籽》。本来我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但一看简介,知道刘毅然曾当过工程兵,后又到解放军文艺学校读过书,最后在那任教。我一下兴趣就来了,如饥似渴地读了起来。效果还真不错,同学们都说是因为你的兵哥哥才使你这样。虽然我嘴上竭力否认,但自己是心如明镜。
       你的后两封信也收到了,那篇文章也看到了,写的好坏与否,真实与否我且不论,只想对你说不要那么迷信。并不是得到了报刊承认的才是真正的爱情,才能经得起考验。还有,千万不要给我寄钱来,否则我于心不安的。你身上多余的钱就自己先留着,没钱了,我向你要也不迟,你说对吧?希望你尊重我的意见。
       你的去留问题,只要你自己有把握,就朝那个方向走。因为对你部队的情况不了解,也不能为你客观地分析一下形势,所以一切都靠你自己决定了。不过,从你的来信中来看,去福州是要好一点,但需每一步都应扎扎实实地落实、有把握才行。如果在石狮提干有把握的话,也未尝不可。而去福州的话,什么都是新的,你须重新开始,建立新的人事关系,须费时间。今年90级的分配形势大好,福建三明钢铁公司也来我们系上要了一个名额。所以,以后我的分配问题看来还是比较好的。
       此致
       祝心怡!
       莲花
       94.3.17
       亲爱的:
       你好吗?
       很想念我的兵哥哥,也很想念和他在石狮的时光,真的好想他嗳!
       说不清楚他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吸引力,我只知道我爱他,爱他入骨!
       当我用毫无戒备的心理接受他的友谊时,丝毫没有想到我会成为他的女朋友。那时只觉得他是个懂事的男孩,又有才气,值得与他交往,没想到,久而久之的通信往来,加深了彼此的好感。盼信,是我每天的心情,特别是他的信!!其实那时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他也是我的同学,待我极好。后来,我发现自己碰到麻烦的时候,会越来越多地想到兵哥哥,而不是男朋友。我意识到自己要做出重大的选择。一封平信就把我和他的关系全了结了。我知道,以前的男友是很痴情的,他的人品也是一流的。说实话,我欣赏他,可兵哥哥总让我动心,只要能跟兵哥哥在一起,别的我都可以不要。
       为了能和兵哥哥在一起,今年暑假我不顾父母的反对,去了石狮,他生活了五年的兵营,经过两天多火车上的艰难的颠簸,虽说苦点、累点,但见到久违的情人,一切疲劳都烟消云散了。他是一个体贴的情人,宽厚的兄长,尽量不让我饿着累着。晚上睡在闷热的屋子里,依旧有那么多的温柔。揉着他的头发,头枕着他的手,看着他入睡。他总说我在的时候他一下就会放心地睡着。半夜醒来,彼此都会寻找对方,摸摸他(她),感觉到彼此的存在,才又会安然入睡。那段日子过得很辉煌。虽说很少出去旅游,但两人呆在屋子里的滋味也是温馨的很。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不想,也什么都不愿想。正像他所说的:“很多事情你不懂,现在有我在,你什么也不愿想。”从那时起,我开始学着照顾人,给他洗衣服,感冒了,逼他吃药,留心他是否吃饱了。我意识到我瘦小的肩膀可以替他遮挡一点风雨。我长大了。
       有时我们也争吵,他老担心我忘不掉以前的男友,他说他最讨厌我提到他,他不高兴听,我也不再向他提起,只是他有患得患失的心态。他对我的爱加进了害怕失去我的恐惧,变得更加炽热。不管他如何不信任我,但我只知道每天都多爱他一点。没办法,我就是爱他。长这么大,真的给了我许多委屈的只有他。
       兵哥哥回他的部队了,我也返校了,几天没见他的信,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整天魂不守舍,想苦了,就去回忆和他相处的日子。夜里仍会梦见他附着我的耳朵说:“我爱你,亲爱的。”也会梦见我呵着他的腋下,把他弄得笑得满场打滚。他喜欢我穿得文静秀气,也不让我一个人出门,到哪儿都陪着我。记得在石狮,我只要一生气就从他身边走开,总是头也不回地瞎撞,他总是跟着我,直到我走累了,发现他还是我安全的避风港。
       只有我自己知道,爱的感觉真好,厚实实,沉甸甸,心里装得满满的。在孤独的夜里,再重温爱情的温暖。
       我的人生中,最精彩的是爱过一个当兵的男孩;最愉快的事,是想着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最伤心的,是现在不能和他在一起,但心里泛起的全是关于兵哥哥的点点滴滴,于是身外的一切都显得无所谓了,只是晚上常常叹息:我的兵哥哥何时才能永远和我在一起?
       兵哥哥,我说的这些,你可知否?
       此致
       礼
       祝好!
       深爱你的莲花
       1994.9.4
       亲爱的:
       你好吗?
       这个星期是我这学期以来过得最最快乐的。自从收到你的电话,继而收到你的包裹,我的精神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这几天同学们都想知道你的礼物是什么,都想怂恿我即刻就打开。虽说我也是急于想知道里面的宝贝是什么,但我还是克制住了,我要等到我的生日那天才启封!我对同学们说,打开你们丰富的想象吧,想象我的兵哥哥到底送了什么东西给我,大多数同学猜的都是衣服,因为他们觉得价值200元的东西非衣服莫属。当时我也不能具体确定它是什么。同学们都笑话我说,还说是恋人呢,连点第六感觉都没有。前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知道那本相册是肯定会有的,但就一本相册,也不会有那么重,联想到你信里头的一句话,就想是不是还有你的日记本,但仔细一想,又好像不可能。
       昨天晚上,同学们实在是等不及了,到了正十二点时,我才慎重启封,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大堆零食,再往下看时,是一大堆红色的本子,我才知道是你的荣誉证书!我当时真的很激动!你老是送给我意想不到的礼物!当时,周围是一片欢呼声。我当时激动的都想哭。趁着同学们抢吃零食和看相册的空隙,我把一本本的证书都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当时我想,这些都是兵哥哥5年的心血,现在他把它们都献给了我,我会惜如生命的。我会在寝室里找个很好的位置安顿它,可惜床太小了,东西又多,不然我会把它们放在我的枕头边,夜夜伴我入眠。我好爱它们!就像爱护我的兵哥哥一样。
       昨天晚上,两点多才睡觉。同学们都想听我们的罗曼史。本来昨晚就想与你写信,但是太晚了,今天是一整天的课,不得不应付一下。今天中午由于昨晚睡得太少,所以得补充一下。晚上,从十点多后,同学们就陆陆续续地跑过来看你送给我的礼物,都夸你是个细心的人,又有才气,都羡慕死了我。和几个比较要好的朋友在一起吹牛,听我们的爱情,谈她们的感情经历,一直到十一点半。洗漱完毕后,就坐在床上给你写信。
       亲爱的,我好爱你!许多同学听了我俩的故事后,都深深地感动了。有一个还没有找个感情归宿的漂亮女孩子听后都哭了;另一个女孩子,明天是她的生日,既没有她男朋友的信,也没有收到他的礼物,她真的很伤心!她们都觉得我是最幸福的一个,也是成功率最高的一个。她们都说这学期我特别的快乐。我自己都有感觉,真的,这学期我烦恼特少,经常都是笑颜常开。这一切都归功于你,亲爱的,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幸福,非常的幸福!不知你也有同样的感觉没有?现在我的感情很踏实,再不是浮的,再也不是像浮萍一样漂来漂去!现在我有根了,而且根深深地扎进了你这块肥沃的大地上,再也不会漂泊不定了。根和大地再也不能分离了。没有大地,根就没有生存的基础而名存实亡了;没有根,大地也会觉得太单调,它需要根为它带来生命的营养和活力!
       亲爱的,她们都觉得我们两个真的是很幸福的一对,她们都佩服你的毅力和恒心,都说如果我放弃这样的一个男孩子,就不是莲花。但是她们都说你太瘦了,要加强营养。亲爱的,看你天天这样不停地写,我真的很心疼,心疼得要命。我真想叫你停下来休息!要学会调节,亲爱的。虽然你现在可以以写文章为乐趣,但是如果将来某一天你想休息的活(话),如果你现在不培养一些业余爱好的话,你会觉得生活很乏味的,你说是不是?听听音乐,或者是干些能使你感到松驰(弛)有趣的事情,你会受益的。
       亲爱的,写完这封信已经很晚了,星期六再叙,Bye!
       盼!
       祝安!
       (亲爱的,你们那边有没有核桃,如果有的话,多吃点这种东西和花生,因为它们是补脑的;如果没有的话,告诉我一声,我寄过来。)
       你的莲花
       1994.10.13
       亲爱的:
       你好!
       你看你,喝了酒就胡思乱想起来了。酒精把你刺激得不现实了,有人说喝酒能解千愁,我看对你则不然。喝了酒就乱想,把我想得很坏,很坏。把我想的是一个没有思想的坏女孩,不明事理,不懂得珍惜,不懂得爱护别人的感情,更不知道什么是最最珍贵的而随意抛弃。
       你这个笨蛋,只知道你自己爱别人,就不了解别人也爱你入骨吗!你离不开我,我又何其能离开你?我知道,本来你心情是比较稳定的,可能喝酒过后,你们那些战友们可能又说起过你我之间的事。说现在的大学生怎么怎么的,说现在的女孩子不可靠,说两人相隔的太远也不是好事……虽说你对我坚定的很,但人多口杂,这些思想也不免在你的心灵上留下阴影,因为它们也有一些事实的根据,从而你又开始担心起来了,对爱情是否能长久又开始顾虑重重。可以说,你还不怎么了解我对你的感情,只有我自己最了解。虽说我表露的感情没有你那么热烈,但这并不能说我爱的没有你深,这是由性格和职业决定的,回想我感情的历程,翻开以前你我的一幕一幕,我知道我已经无法离开你了。正如你不能离开我一样。亲爱的 ,我从未对谁献出过我全部的感情,也从未收获过像现在一样的如此丰厚的爱,从未有谁像你那样对我好过,关心我,爱护我,无微不至。我感到很幸福,心里充实的是你的满满的爱,我的心里除了你以外,再也没有任何的空隙留下,别人没有机会乘虚而入。我很爱你,知不知道?你最坏了,时而不时地威吓我一下。我知道你不愁找不到妻子,最不愁找不到有钱的,现在这社会人还是图实惠的好,钱虽然不是一切,但它确实比许多东西重要,任何人不能活着,如果没有钱的话。如果你以后想在泉州或其他地方找一个,我决不会干涉,只要你能幸福。我知道你现在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这样说,就给我一种感觉,那就是你觉得如果我们结合的话,你是屈就了,我是高攀了,因为我没有经济能力,以后什么都得白手起家,而且你还至少等我两年,耽误了你的青春,说起来是很不划算……你有这种想法,我是不会怪你的,因为我能理解你。所以如果你等不及的话,想另找一个,我是决不会责备你的,至少我曾经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这足够支撑我过一生的。
       亲爱的,我说这些你不会生气吧?这学期,你已经两次提起你的战友劝你另找一个,这不能不使我有这种想法,有时想到这点就很生气,这说明这些思想在你的心里产生了一定的共鸣,哪怕是一点点。我们都是平等的,知不知道?我有自己的生存能力。虽说在你的战友的眼里我并不是同你一样的有价值,但至少在我自己的眼里,和其他一些人的眼里是有价值的。我最讨厌别人看轻自己。这种滋味你也许尝过。
       心情一下子变得很恶劣了,就到此为止吧。
       祝好!
       你的莲花
       1994.10.25
       亲爱的:
       你好!
       今天我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本来我不打算告诉你的,待我做成后再给你一个惊喜,但现在看来我实在忍不住了。三个星期前,我买了两斤毛线,准备给你织一件漂亮的毛衣,虽说我从未织过毛衣,又不知你衣服的大小,但我认为我还是有信心完成它的,况且我的同学有几个很会织的。我妈妈也说我学针线活是挺有悟性的。就这样,加班加点地织了三个星期,我把所有的能挤出来的时间都用在上面了,小说都没有摸过,晚上经常是1点钟睡觉,经常点着蜡烛织。同学们说,你织得好辛苦哟。我说,辛苦也值得。我真的这样认为。我要把我对我兵哥哥的爱都织进这毛衣里,让他穿上它时,感觉到它的温暖,我的爱……我边织边想象你穿上它时的模样。三个星期过去了,眼看大功告成,只剩下两个袖子,衣服也是人见人爱,都说漂亮,特别适合你这样的瘦型人穿,因为它有立体感、膨胀型。我的心里也乐滋滋的。但昨天仔细一看,觉得是否太大了,今天我叫那个天津女孩(就是那个挺高个的)试穿了一下,想不到她穿都有点大。我一下子彻底失望了,我能想象出你穿上它时的模样,肯定像个大气球,可以把我们两个都容纳下去。我真的很伤心,想不到自己的劳动换来这样一个结果。要把它拆了,我是于心不忍的,但不拆留着它,又有何用处呢?思来想去,我下定决心把我自己的作品毁了,一定要给我的兵哥哥重塑一个新的作品。我一定要做到。就这样,看着它慢慢的变成乌有,我真的忍不住哭了。同学们也为我惋惜。特别是想到我的兵哥哥不能马上穿上那新毛衣,我更悲伤了,哭了一阵后,心情平静了许多,下午好好地睡了一觉。我又重新拾起毛线,开始了新的工程。
       亲爱的,你说我多笨,与你接触那么久竟然不了解你的大小,我真恨自己的无能,但一点也不后悔,我一定要为你织上一件毛衣,就在这学期,并且尽量能在你来的时候穿上,不然我会难过的要死。亲爱的,我好想你,特别是现在这时候,我好想你在我身边安慰我,我的兵哥哥看到我这样肯定会心疼得要命,亲爱的,心不心疼我,爱不爱我?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前几次看到你的信,我是边看边哭,我也不知为什么,室友们都以为你说了什么对不起我的话,我边哭边笑说:“没有,没有。”我真的觉得这是幸福的泪,我好幸福!亲爱的,你觉不觉得幸福?
       亲爱的,想不想我?是不是不想我了?这星期只收到你两封信,真令我有点失望。
       盼!
       祝好!
       你的莲花
       1994.11.5于灯下
       
       亲爱的:
       你好!
       你好坏,竟然剃成光头了,不经我的批准。那现在你肯定像个劳改犯,加上你瘦精精的样子,别人不以为你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才怪呢。想象你现在的样子,真叫人忍俊不禁,怎么样,多照几张照片,留个纪念,也好日后想起你剃光头的样子有个依照,也有过那么一个光头的历史。你觉得掉头发心烦,把它剃掉也行。不过,将来我可不喜欢你再来一个光头,说真的,我不喜欢,再剃我可不理你了。
       亲爱的,没提成干,也不要太多地把它放在心上,其实你早该想到他们是不会提你的。虽说你对部队的贡献大,特别是前几年,但是大部分人都患有红眼病,别人看你混得那么红火,不踩你一脚还是好事情。你还想他们能助你升天,简直是梦想。除非你有很硬的后台。特别是最后那段时间,你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的为部队干事,可能经常还发泄一些不满,并且口口声声说自己走到哪都不怕。你想想,他们虽然很想要你这个才,但是又不能太看重你,只能又叫你留队,给你允下一大堆的美丽的谎言。我说,你也该清醒一下了。你部队上的人太不爱才了,有一个人才而不会用。他们竟然不知道怎样才能留得住你。也只能说明你们部队上的人把个人的名利放在第一位。呆在这样的部队也没啥意思,不如一走了之。亲爱的,不要在意那些好不好?我就觉得你想得太多而不能释怀,心高气傲的一个,到头来伤了你自己,也有碍于自己的发展。对于朋友之间是啥样,你比我更清楚,他们不请客是因为他们做人的标准和我们不同,无须责怪他们。只要我们自己做得对就行了,他们怎样对我们,我们也怎样对他们。你说是不是?亲爱的。
       你看你,真像个疯子样的,又胡思乱想起来,你怎么老把你的莲花想得很坏?虽然信上说有时间就叫我多写信,没时间也就算了,其实你才不愿意呢。你是个口是心非的大号“傻瓜蛋”,对不对?你想想,你的莲花怎么会放弃你呢?她愿意我都不愿意。因为这是我一生一世的爱情。我久以(已)神往的爱情。如果这样的爱情都不能永久的话,我将不再谈情说爱,甚至连你说的那种“玩玩”的情绪都没有,信不信由你?
       亲爱的,也许是前段时间劳累了一点,没有休息好,今天上午我又发病了,同上学期发的那次症状一样,只不过程度轻微一些。当时我只觉得头旋、想吐,同学就陪我上医院,课也没上成,那医生说是美尼尔氏综合症,这种病没有根治的药。有时一点感冒,没有休息好,都要引发病,但有时几年都不发一次。不过,我看没什么关系,今天睡了一个下午,感觉好多了。同学拿来了你的信,看完后,即起身坐在床上给你回信。亲爱的,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亲爱的,那件毛衣又开始重新打了,不过这种花要好打得多,不费毛线,也不太费时,所以有点快,估计不到三个礼拜就可以完工。不过,我不知道小不小,如果小了的话,也可以穿里面,你说是不是?
       亲爱的,二年级我取得了很大的进步,综合测评是全年级第九名,我很高兴。我现在读书的效率有点提高,玩就玩,读书就读书,都是很专心的。其实是你给了我很大的动力,有一股精神力量支撑着我上进。有人说谈恋爱要耽误学习,但我看也不一定,要看你交的是哪种朋友。你说是不是?
       亲爱的,实在对不起,寒假不能陪你出去玩,明年暑假定能!不过看情况,也许会临时改变主意的。如果你寒假不回家,那一定得到这里来一趟,你愿不愿意?
       很想你,亲爱的。盼!
       祝好!
       你的:莲花
       1994.11.8
       亲爱的:
       你好!
       好久没给你写信了,原因是你的地址还没有确定下来,但我无时无刻都在牵挂着你,特别是这段时间,你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我的情绪,不知你那边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
       亲爱的,我知道你对你的择业是很慎重的,在这样的时候,我不可能不为你担心。到报社去,确实是一份辛苦的工作,虽然待遇好,且名利双收;但是我真担心你的身体,从此而垮下去。我知道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你会不惜一切代价而羸(赢)回这口气。虽说我赞同你的做法,但我不同意你这种卖命的干。出这口气是迟早的问题,但不要这样急,我知道你压力相当大,不仅仅是其他的压力,还有我的压力。有时想如果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或许你会活得轻松点,而不至于那样的紧张。亲爱的,你以前想过这样的问题没有?我的爱是不是对你起了反作用?我真怕你为此而倒下去,我真想从你的肩上卸下一半的压力给我,咱俩共同分担好不好?而事实上,我非但没给你分担,反而是……亲爱的,觉不觉得爱我很苦很累?给你带来的不仅仅是压力,还有自尊心的伤害以及漫长时间的等待。但是,我又怎能舍得我的兵哥哥呢!他是如此优秀,对我爱得如此之深,我坚信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我们有缘分结合在一起。我知道,不管以后的道路多么的难走,我会始终和他站在一起的!
       亲爱的,很遗憾今天没能亲自接到你的电话,原因是今晚上我有课,回来时听室友说起,很是一阵不安,很想你,也很想和你说说话,听听你的声音,我不知你为什么一下子又要回家,既然工作已经安定了,且离寒假也不远了,是不是寒假准备不回家了?如果你实在抽不出时间,不回家也行,只不过我见不着你了,实在是太遗憾,你知道吗?我很想你!来我这里也就不必了,原因是太累,到那时我也正准备迎考了,在家也不要玩得太久了,刚到一个新单位还是要给他们一个好印象,不要耽误了事情。
       亲爱的,毛衣已经寄出了,是寄给司令部老乡转交给你,望注意查收,这边天气已变得很冷了,5—9度。福建温度可能也降低,真想它快点到达你身边。
       亲爱的,在家时,好好轻松一下,但不要滥饮酒,这样对你的肠胃更不好了,还是以身体为重,知不知道?
       很想你!
       祝好!
       你的莲花
       1994.12.13
       亲爱的:
       你好!
       你编的第一期报纸,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感到很高兴,我的兵哥哥并不比别的编辑差,无论从排版、编辑,以及文章的选择都是有质量的,且富有代表意义。如果我的兵哥继续努力下去,肯定会有出息的,我坚信这一点!
       我发现你很喜欢算命、看相之类的。虽说有时候该信点命运,但不该全信,否则将一事无成!你太敏感了,而对自己的前途又太看重了的缘故,所以一听到关于你前途的字眼,就有点神经过敏似的,很忧虑,前怕狼后怕虎的,给你自己施加了很多的压力。这对你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也是你信心不足的表现。如果你有足够的信心,就不会在意那些东西,而是勇往直前。但你表现出的是一种忧虑的情绪,这就使我有点担忧。如果你还是这样,就会把你的信心一点点地磨掉,最后是颓废。你该相信,经过你的努力,会成功的。而且也该坚信,我们俩会永远在一起,我们会幸福的,亲爱的,你知道吗?
       亲爱的,你的文章肯定能评上奖的,到时,我一定发给你一份令你惊喜的奖品,慰劳慰劳我兵哥哥,以资鼓励。你的作品能拿去参赛,也说明报社的人对你的重视,你该好好干才是,你说对不对?
       下周是我讲课,所以这周一直忙着备课,才给你写一封信,心里很过意不去想给你打电话,连上街的机会都没有,真气死我了。亲爱的,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哟,你该给你的莲花鼓励,祝她的试教成功!
       现在是春天,是传染病的高发期,你千万要注意饮食。别在外面乱吃东西,别患病。我班的一个女生实习期间患了急性肝炎,害得全班都紧张兮兮的,个个闹着要去检查是不是也是肝炎。亲爱的,最好你去医院打一下预防肝炎的针,有备无患,好不好?
       其他的,以后再说。
       祝好!
       你的:莲花
       1995.3.19
       资料提供者附言:十七岁那年,我喜欢上班里的一个女孩子,我很想靠近她,却没有勇气。后来,我当兵了,她也考上了大学,我们才有了真正的交往,成为一对恋人。再后来,我们为爱分手了。把这些书信投给《天涯》,如能在《天涯》杂志上留下一些美好的过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资料提供者:冰德,记者,现居福建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