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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眼观人]也说叶利钦
作者:韩云冲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4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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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认为叶利钦是个十足的政客。你既然不相信共产党的理论,为什么还要加入共产党?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吗?当在党内不如意时,抓住机会反戈一击,把培养自己的党一举击垮。真可谓小人作风,叛徒行径。
       “八一九事件”的时候,我正在上高三。那段时间,语文老师每天把前苏联政局的最新演变情况向我们通报。苏共被解散了,苏联又解体了,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就这样不复存在了。当时的心情,十分的沉重,感到世界的末日好像到了。我在日记中曾经写道“打倒戈尔巴乔夫!打倒叶利钦!向普戈致敬!”等等。社会主义的前途和命运将会如何,这种担忧很长时间困扰着我们这些高中生们。这种心态,今天想起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种忧国忧民的心情真可谓长期教育的结果。
       以后叶利钦的休克疗法给俄罗斯人民带来了极大的痛苦,炮轰议会显示了他的专制,总统选举时对列别德将军的利用,频频更换总理来做自己的替罪羊等等作为,无一不加重我对他的厌倦感。
       对叶利钦的态度几乎是一夜之间发生重大改变的,就是在 20世纪的最后一天。这个嗜权如命的人,居然宣布提前下野,并坦诚地要求俄罗斯人原谅他的失误。
       第一代的领导人对权力的嗜忘极其可怕,多少独裁者直到临死还牢牢的把握着政权。哪怕是自己意识已混乱,口齿已不清,靠别人意会其意图来进行统治。勇于放弃权力的第一代领导人,几乎都受到了人民的景仰,如华盛顿,如凯末尔。
       而叶利钦,居然加入了这个行列,这个让我景仰的名人行列。
       仅此一点,改变我过去的很多偏见,我愿意改口,把叶利钦称为政治家,而非政客。
       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知识的丰富,都使我对更多的历史人物的一些做法加深了理解。我相信叶利钦一开始时是相信共产党的,正像我自己的思想这几年已发生重大变化一样。当叶利钦跻身高层以后,他发现了高干们的腐败与颟顸。当他看到戈尔巴乔夫的改革踯躅不前时,他勇于提出自己的观点,哪怕丧失已经获得的特权(前苏联高官的特权之多,待遇之优厚,让人震惊,而他们据说都是“无产阶级革命家”)。列宁喜欢把沙俄称为“各族人民的大监狱”,其实前苏联又何尝不是如此?苏联的解体对于很多加盟共和国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与其强力维护一个矛盾重重的,缺乏统一基础的帝国,不如给大家一个各自发展的机会。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旧势力的反扑使他不得不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他扮演的是个破坏者的角色(第一代领导人一般都扮演这种角色,波兰的瓦文萨也是如此),他是罗伯斯庇尔。他试图成为一个建设者,很遗憾,他失败了。他在辞职演说的时候坦陈自己把这种过渡看得过于简单,经济问题的复杂远胜于政治军事,这一点也为50年代后期的中国所证明的。战胜过国民党几百万军队的最高统帅,气势非凡地领导经济大跃进,却导致了三年困难时期。“老子连几百万国民党军队都打败了”,是的,但你斗不过那只“看不见的手”。
       叶利钦发现自己不具备成为新世纪领袖的能力,他不停地考察,终于发现了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普京。俄国历史上第一次政权的平稳过渡出现了,俄罗斯的民主政治基本上走向了正轨。我不愿意猜测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因为我觉得即便是有交易,也不能掩盖这种政权平稳过渡的进步。
       今天的叶利钦是一个慈祥的爷爷,受普通俄罗斯人尊重的公民。今天的普京是俄国强权者,为恢复俄罗斯大国地位尽心尽力的总统。俄国渡过了低谷,正在缓慢前行,民主政治的完善和经济健康的发展(而不仅仅是追求百分之几这个比例),将使俄国走向新的高峰,强大而又不是世界和平的威胁者。
       俄罗斯,一路走好!叶利钦,向你致敬!你应该感谢你的身体,虽然孱弱但坚持到了辞职的那一天。如果你在这之前死了呢?将有多少人误解你呀,肯定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