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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有出于好心的假话，也有出于坏心的真话。
       不要被出于好心的假话所欺骗，也不要被出于坏心的真话所伤害。
       最宝贵的是出于好心的真、话，最恶毒的是出于坏心的假话。
       但人类似乎更喜欢听出于坏心的假话而不喜欢听出于好心的真话。
       二
       现代人的服装有一个严重的缺点：不便于下跪。
       三
       有两种智慧：利用现实的智慧和改造现实的智慧。
       勾心斗角，逢迎拍马，两面三刀，弄虚作假，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贪污盗窃，设计害人，玩弄异性，欺骗朋友，打击报复，出卖民族，玩弄权力，欺压民众——只要三杯酒落肚，都能成为一个自吹自擂的话题。
       因为这也是一种智慧，一种并不比牛顿、爱迪生的智慧更低层次的智慧。
       二者惟一的区别是，他们利用了现实，而牛顿、爱迪生改造了现实。
       利用现实的人毁灭着人类，改造现实的人拯救着人类。
       四
       中国人的比较文化：
       他一下子贪污了几十万，我才拿了几万元，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他用公款为自己盖了一座小洋楼，我只盖了几间小平房，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他安插他的儿子当了部长，我的儿子才当上了局长，有什么可指责的呢?
       他……我……
       五
       我觉得，中国人拆房子好从墙角拆起，盖房子好从房顶盖起。
       六
       中国人的谦虚：承认他不如你；
       中国人的自信：认为他比你强。
       七
       把感情藏在文学里要比储藏在生活中好；
       把理性储藏在生活里要比储藏在文学里好。
       八
       让文学里多些悲剧，生活里多些喜剧；
       不要相反：让文学里尽是喜剧而生活里尽是悲剧。
       九
       在反对男性中心的时候，千万不要说：人类社会应当以女性为中心；
       在反对老年统治的时候，千万不要说：世界应当由青年来统治；
       在反对师道尊严的时候，千万不要说：我们应当树立生道尊严；
       在反对崇洋媚外的心理时，千万不要说：我们应该崇己媚内；
       在反对以富骄贫的时候，千万不要说：我们可以以贫骄富；
       在反对文化激进主义的时候，千万木要说：只有文化保守主义才是正确的；
       在反对科学主义的时候，千万不要说：只有神秘主义才是最完美的；
       在反对理想主义的时候，千万不要说：我们应当奉行犬儒主义；
       十
       不要希望未来是一个没有痛苦的时代，因为人类是不可能根除痛苦的。
       任何时代的人都必须面对自己的苦难并努力地去战胜它。
       在这里，过往的回忆不能帮助你，未来的期待也不能帮助你。
       你必须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