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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骂由我]电视访谈精华录
作者:叶延滨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4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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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电视上两类节目热火起来,一是游戏,二是访谈。游戏能把人生一切内容都变成“逗你玩”——从孩子成长到恋爱求偶,从成名成家到发财致富,都可以在游戏节目中得到满足。另一类是访谈,听聊天,逗闷予,煽情,吹朋友……各有各的味儿。访谈听多了,观众记住了主持人的脸;同时我发现,常有被访人物的精彩谈话,因为主持人的脸太具有熟人魅力,使这些被访者的风采与言谈才华,没能引起观众的充分关注。这是非常遗憾的事情,就像进了商店,只顾盯住售货员的脸,而忘了该买的东西。为此,我试图将几类重要被访角色的谈话精华提炼出来,再次展示,下一次,也许就能够专心倾听被访者的心声——
       文化学者(不叫教授,因为现在教授太多了;也不叫院士,因为现在院士太老了。):我不能代表中国文化的方向,当然,有人用过这个词来评价我作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代表方向,这是多重的分量!人嘛,贵有自知之明。据我所知,作出这个评价的是一个世界性的研究机构,他们还对另外两个人作了这种评价,李白和鲁迅。最后在专家秘密投票时,我比李白少一票,比鲁迅多一票。这说明世界性机构也不一定准确嘛!当然除了我,他们两个都是中国文化的代表。代表中国曾经有过的文化水准嘛。他俩的得票情况,我认为还是比较合适的,虽然李白的那种文化已不是现代中国文化,鲁迅的现代性只是体现中国文化与世界文化的冲突,也不完全是今天的方向。纵然这样,硬把我与他们排在一起,我觉得还是不恰当,不恰当得很!我已表示过,这个评价还要商榷;虽然这是国际认可,戊也要这样说!
       成功人士(不叫企业家,免得有做软性广告的嫌疑,也不叫旨席执行官,自己封自己的官没有品级,那是年轻人过官瘾的小尹段。):我这个人没文化,在这个什么‘知识’经济的新时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穷人,穷得只剩下了钱。我是个农民习气严重的人,农民嘛,有地种庄稼,有权就做皇帝,我现在没有地又没有权,只好用钱养几个文化人,为精神文明作贡献。有人说我是给文化人士们当后勤部长。后勤部长要养成千上万的文化人,我只养了百十来个博士硕士,算不上部长,就算个炊事班长吧。说真的,钱这玩意不是个好东西,我只是把不是东西变成东西。这叫什么来着?少了些坏东西,多了几个有文化的朋友,你说我多有福气!
       大腕(不叫剧作家,现在写本子的没几个是自己写自己的东西,都在改编改写;也不叫编剧,谁知道动笔杆子的是不是他本人?):我现在和上面二位不一样,他们二位,是有名的,是有钱的,都是金领阶层。我是啥?一个劳动人民,码字匠!把天下的字,从康熙字典里搬到稿纸上,累!是啊,现在写得少了,改编别人的多了,为啥?人家说了,我写东西不行了,影响剧场卫生,只要是我写的作品,观众一进去,就感动得鼻涕眼泪到处乱甩,传染流感和肝炎。还有人说了,我写的本子,不仅容易引出大范围的流感,而且让奥斯卡和金鸡奖的评委们都不好当了。我写的本子,不给奖吧,他们的艺术良心会让他们天天睡不着觉;给奖吧,别人会有意见了,说是眼中只有我一个人。所以呀,我只好成立一个工作室,带几个新人,改改别人的小说。有人说这是雇“枪手”干活。随他们去说,我还是要带新人,给他们出思想,出资金,今后也才会冒出几个新的腕儿!
       天皇巨星(不叫角儿,也不叫名演员,天天演皇帝,所以借港台的这个头衔用用。):还是你们写戏的大腕厉害,你们写什么,我们就演什么。没有一根线扯着,我看也是你们玩的木偶。演皇帝好啊,比演领袖要公平;甭管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长得不像蒋介石,你就是再能演,也轮不上你!皇帝戏就不一样了,谁见过秦始皇?谁见过乾隆爷?没见过,那就对了,谁演得好,谁就是乾隆爷了。当然了,我不是说我是头一份皇帝相,我演的还不多。忙啊忙!清朝的·还没演完,明朝的、宋朝的、唐朝的片约就排成队了。所以,还是那句话,我是你们手上的木偶,穿的龙袍再换得多,也还是龙套,跟着各位跑跑……
       (此时,请进演播室的观众,全在导演的示意下,热烈鼓掌结束采访,推出字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