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学生故事天地]没有完成的比赛
作者:关义军

《故事林》 2007年 第04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在运河市南郊的城乡结合部,有两所小学校。两所小学校中间,只隔着一条不算太宽的柏油马路,马路这边紧紧连着的是运河小学,马路对面是柳疙瘩村小学。运河小学的教学楼高大漂亮,环境设施好得不得了;柳疙瘩村小学就没办法比了,只有二排六间教室,非常简陋。
       那天放学的时候,运河小学五(2)班的马大宝和宋家新、二胖、刘思雨、赵大虎几个同学,一块并肩骑着一水新的山地自行车,相互追逐打闹着冲出了校门,一个不留神,马大宝的自行车正好碰上了一辆大铁驴的厚圈上。
       这大铁驴是过去北方农村最常见的交通工具,个大,又粗笨,还没有闸,不好驾御,车上的男孩一个不注意,再笨拙地用脚当闸却已经来不及了,男孩手忙脚乱“呀呀”惊叫了两声,又怕碰着其他同学,晃晃悠悠地一躲避,一下子冲进了马路边的深沟里,车子压在了他身上,这一跤摔得那真叫瓷实,男孩子咝咝直嘬牙花子,疼得不行。
       马大宝有些歉意,刚想下车去扶他,再看那男孩子,裤子被挂了一个大大的口子,都露出了里边的红裤衩,由于那男孩子的脸跌在了沟里绿油油的青草上,把脸上染得什么颜色都有,活像个戏台上的大花脸,滑稽极了。大宝一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起的几个同学也都忍不住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摔在沟里的男孩子名叫孙大刚,是柳疙瘩村小学五(1)班的学生,他一见可是不干了,从地上爬起来说:“你们运河小学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家里有钱么,你们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那些柳疙瘩村小学的学生目睹了这一切,也不干了,忿忿地喊道:“对对,不能欺负人,大刚裤子破了,让他赔!”“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一条裤子吗?我们赔你就是了。”赵大虎满不在乎地从口袋里掏出了50块钱,大大咧咧地说:“你这条裤子最多值15块钱,这里有50块钱,你拿去好了,除了买裤子,剩下的就当是我们付给你的精神损失费。”
       “不许你侮辱人!”孙大刚把赵大虎递过来的钱挡开了,他的双眼冒火了。“那你说怎么办?”赵大虎问。“用我们男孩子的方法,打一架怎么样?”孙大刚说。“如果我们赢了,你们必须对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谁也不许再提。”赵大虎说。
       孙大刚所说的打架其实就是摔跤比赛。他们偷偷约定:下个星期日,在柳疙瘩村外的打谷场上,运河小学和柳疙瘩小学的PK正式开始。
       星期日终于来到了。在围观同学的呐喊助威声中,双方比赛正式开始。运河小学首先出场的是二胖,柳疙瘩小学头一个出场的是张铁蛋,两个人往打谷场中间一站,大伙儿一看,他们两个也太有意思了:二胖体重有一百三十多斤,个子比张铁蛋高半个头;张铁蛋呢,又瘦又小,二胖看上去必胜无疑。
       然而等到双方真的交上手,运河小学这边才发现情形有些不对劲。二胖是胖,可他身上都是肥肉;张铁蛋是瘦,可他从小帮助妈妈下地打草放羊,锻炼得体魄强健,而且也很灵活。前两局双方打了个平手,等到第三回合,二胖心虚了,很快就糊里糊涂的被张铁蛋给摔倒了。
       一比零,柳疙瘩村小学暂时领先。
       二胖满脸通红,垂头丧气地下场了。马大宝忙过来安慰他:没关系,再来。第二个出场的是运河小学的赵大虎,赵大虎的舅舅是有名的摔跤手,赵大虎得到过舅舅的一点真传。和赵大虎对垒的是周小牛,刚和赵大虎交上手,就感到自己的劣势,自己会摔跤,但那都是野路子,真和赵大虎这经过专业训练的交手,他就只有招架之工,没有还手之力,只一个回合,周小牛就被赵大虎一连摔了好几个筋斗,趴在那里再也起不来了。
       一比一,双方打平了。
       第三场是运河小学的宋家新和柳疙瘩村小学的王石头对阵。连打了两场,根据比赛规则,双方商定休息10分钟。由于刚刚替柳疙瘩村小学打赢了一场,张铁蛋特兴奋,不料就在这时,张铁蛋急着要上厕所,厕所虽然不远,离打谷场不到一里路,但要经过一个叫周一毛的家门口。这周一毛是柳疙瘩村有名的富户,他家养了一只纯种的德国黑贝,取名周周。周周高高大大,凶狠异常,是周一毛花了3万多块钱买的。这周周狗仗人势,经常作恶伤人,为此街坊邻居没少找周一毛讲理,可他仗着有钱有势,趾高气扬根本不当一回事。人们敢怒不敢言,每天都把孩子看得很紧,不敢在他家门前经过。张铁蛋从厕所里出来,正高兴着呢,就把这事给忘到脑袋后边去了。当他蹦蹦跳跳的刚走到周一毛家的雕花门楼前,正好被在大门外溜达的周周看见,这恶犬“嗷”的一声扑了上去,不由分说,对着张铁蛋又撕又咬。张铁蛋吓坏了,都忘了喊救命了,只是嗓子眼里本能地发出一阵阵骇人的惨叫。马大宝和孙大刚他们远远地看到了恶犬施暴的一幕,气坏了,纷纷抄起身边的石头、砖头、棍棒,冲过去一通猛打,这才把伤人的恶犬赶走了。再看张铁蛋,已经流了不少血,衣服也全撕破了,大腿上胳膊上被恶犬咬伤了好几块。张铁蛋当时就疼昏了过去,马大宝提醒孙大刚一边派同学及时通知了他们五(1)班的班主任高老师和张铁蛋的妈妈陈阿姨,自己带着二胖、宋家新和赵大虎等几名身高体壮的男同学,急急忙忙地把张铁蛋送到了就近的社区医院急救。张铁蛋伤得不轻,万幸的只是皮外伤,需要马上做植皮手术,手术费大约需要5万元。
       张铁蛋还没有出生爸爸就病死了,张铁蛋的爷爷奶奶都有病,地里收入很少,家里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这学期张铁蛋交的学费还是陈阿姨好不容易借来的,现在哪里有钱为张铁蛋看病啊!高老师连忙陪着陈阿姨去找恶犬的主人周一毛商讨解决问题的办法,周一毛根本就不当一回事,他脸拉得老长,不高兴地说:“我们家的周周最乖了,它可仁义了,一定是你们家的张铁蛋太调皮,把周周给逗急了,不然周周绝对不会咬他。”完了他像打发要饭的似的,只给了张铁蛋300元治疗费,就再也不管了。
       陈阿姨气不过就到乡里告他,周一毛反倒打一耙,坚持说是张铁蛋把狗逗急了,狗才咬他的。陈阿姨写了状子,到法院告周一毛,可法院审理是需要时间的,根本就来不及。张铁蛋眼巴巴的等着钱来救命啊!可张铁蛋家砸锅卖铁也才凑了5000元钱,离张铁蛋需要做植皮手术的5万元,还差得很远。
       自从张铁蛋被恶犬咬伤之后,马大宝、二胖他们就和孙大刚、周小牛他们成了好朋友,他们经常来到柳疙瘩小学了解张铁蛋的情况,当他们知道了周一毛搪塞推脱责任,不给张铁蛋治疗这件事后,都气坏了。
       这天放学了,马大宝、二胖、赵大虎他们几个同学又和孙大刚、周小牛、王石头几个同学一块招呼到了运河小学后边的庄稼地里,接着想办法。孙大刚望着马大宝只会唉声叹气。马大宝不高兴了,说:“孙大刚,你不是你们柳疙瘩小学里有名的智多星吗?怎么这下哑巴了?”孙大刚嘴咧成了一只苦瓜:“马大宝同学,我求求你,就别挖苦我了,人家这些天光想着这事了,就是想不出办法来。不过马大宝同学,连高老师和陈阿姨他们那些大人都拿周一毛没办法,我们一群小孩子拿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呀?”马大宝没话了,二胖、周小牛几个同学也是愁眉不展。就在这时,马大宝他们突然听到一声声唢呐的凄苦哀鸣,还伴随着一阵阵哭声。马大
       宝抬头一看,前边庄稼地里,不知道是谁家死了人,正在出殡。看着看着,马大宝忽然有了主意,他兴奋地对孙大刚他们说:“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孙大刚、二胖和同学们听完了马大宝的办法,一个个眉飞色舞,兴奋异常。
       说干就干,马大宝从家里拿出了一块牛肉,上面用毒药涂好了。他们悄悄地来到周一毛家门前,正看见他家的那条恶犬在那里大摇大摆。马大宝努力压着怒火。小心地把那块肉扔给了恶犬。那狗懒洋洋地看了看那块肉,连眼皮都没眨。马大宝一见不知道怎么办好。孙大刚眼珠一转有了主意:“马大宝同学,我看这条恶狗和村子里家家户户养的那些狗肯定不一样,你想啊,咱们那些狗吃的是什么,这家伙吃的是什么,在它眼里这块肉算什么!”“那你说怎么办?”马大宝问。“我觉得这狗也应该和人一样吧,什么东西吃多了就不爱吃了。”孙大刚说:“现在你们城里人不都爱吃咱农家饭吗?说香,好吃,咱们给它棒子面窝窝头,我想它一定爱吃。”“对呀!”马大宝一拍孙大刚的肩膀说:“孙大刚同学,我想你这招准灵,不愧是你们学校的智多星啊,办法真多。”
       还别说,马大宝用了孙大刚的办法,一试,那条恶犬果然中计了,它大口大口地把那块窝窝头吃了,不大一会儿就死了。毒死了恶犬,马大宝和孙大刚趁热打铁,他们来到周一毛家对面,在柳疙瘩村村委会那面北山墙上,端端正正地贴上了一张告示,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但是很工整:
       告示
       柳疙瘩村的叔叔大爷婶子大娘们:为了更好地为我村以及周边乡村的村民们服务,满足村民们不断增加的日常文化生活需求,我们特地成立了这个少年儿童红白理事会,我们保证服务热情,有求必应,收费合理,不打白条。
       联系人:少年儿童红白理事会会长、柳疙瘩村小学五(1)班孙大刚
       少年儿童红白理事会副会长、运河小学五(2)班 马大宝
       少年儿童红白理事会
       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这告示贴出不久,便有人找到了孙大刚。谁呀,当然是周一毛了。这孙大刚和马大宝早就料到了,就等着他乖乖上门呢。
       周周突然得暴病死了,周一毛没多想,更没想到谁会害他家的狗,只是特别伤心,他倒不是心疼买狗的那3万块钱,而是非常喜欢这条狗,他老子死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伤心过。现在狗死了,这周一毛就异想天开地想花重金为周周举行一场隆重的葬礼。人死了,自然有那些孝男孝女为死者披麻戴孝行大礼,现在狗死了,周一毛也想这么干,可他找到本村置办红白喜事的大总管张五爷,希望他亲自操办此事,没想到张五爷一听就急了,给多少钱也不干。周一毛又连着找了附近几个村操办红白喜事的大总管,人家一听他是为一条狗举办葬礼,还要披麻戴孝,都连连摆手拒绝了他。
       这会儿,孙大刚看了看马大宝他们,几个人会心地笑了。他笑眯眯地望着周一毛说:“周大爷,你找到我们算找对地方了,我们保证把你这条爱犬的葬礼办得排排场场热热闹闹。”孙大刚知道周一毛对他根本就不放心,他为了打消周一毛的顾虑,又对周一毛说:“周大爷啊,你就放心吧,咱农村的孩子,这种事经得多了,我们看都看会了。如果你对我办的葬礼不满意,我分文不取。”事到如今,周一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如此了。孙大刚见周一毛答应了心就放下了,又说:“周大爷,咱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的,你又是我们接的第一档生意,对你我们就优惠点,为你打七折,好不好?我算算啊,你财大气粗,跟你要少了,是寒碜你,看不起你,你说对吧,周大爷?要不这样吧,我们为你好好操办你们家周周的葬礼,我们也不多要了,你就掏5万得了。”
       周一毛听了差点没跳起来,他眉头皱皱,眨了眨眼狐疑地问:“我说小子,你别狮子大开口行不,5万块,你也真敢要,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要得太多了点。”
       “不多,不多。”马大宝把话接了过来,一本正经地说:“一分钱一分货,你周大爷是谁呀,拔根汗毛比我腿都粗,只有花这些钱,才能显出你周大爷多有档次,你家周周多有派头,值,绝对值!”
       这话正好说到他心里去了,周一毛连想也没想,就痛快地答应了。也是,为了他的爱犬入土为安,他不怕花钱。不过周一毛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马大宝和孙大刚他们早就为他设计好的套,就等着他主动来钻呢。
       孙大刚还真行,他学着张五爷的样子,为周周高搭灵棚,灵棚上贴有马大宝特意央求他的马玉米爸爸亲自撰写的一副颇具讽刺意味的挽联:为爱犬出大殡理所应当;心有爱情有意不怕花钱。横批是:周周狗吾儿一路好走。人们见了感到怪怪的,但说不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吹拉弹唱,鼓乐喧天,一应俱全,好不热闹。更让人叫绝的是,孙大刚和马大宝发动他们两个学校所有认识的同学,把同学们家家户户的狗全都牵来了,一共来了六十多只。孙大刚还特意为这些狗穿上了专门订做的孝袍,狗的头上也都缠上了孝带子,又是磕头又是鞠躬又是怪叫又是转圈,那样子滑稽可笑不伦不类,村里瞧热闹的人们可都开了眼了,一个个忍不住捧腹大笑。在这些狗孝子浩浩荡荡的前呼后拥中,他们把周周排排场场地埋了。
       周一毛很满意,这次他没有食言,当着大伙的面,他把那5万元钱给了孙大刚和马大宝。马大宝和孙大刚他们用计谋巧治了一同周一毛,让他现眼又丢人,还为张铁蛋同学出了气,拿到了那笔手术费。一想到张铁蛋同学可以用这笔钱动手术了,同学们都开开心心地大笑了起来。
       马大宝和孙大刚他们已经约好,等到张铁蛋同学康复了以后,选一个时间,他们还要继续那场没有比完的赛事。是运河小学获胜还是柳疙瘩村小学夺魁,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通过这件突然发生的事件,两个学校的学生们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责编: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