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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中篇传奇]泪洒发廊
作者:彭霖山

《故事林》 2006年 第2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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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解囊相助
       县城中心地段有家“兄妹发廊”,牌子虽不显眼,名气却不小。因为这兄妹俩的手艺上乘,推剪美容无所不能,发廊里经常顾客满座,生意十分兴隆。
       这“兄妹发廊”只有一男一女,两人是师兄妹,是近两年从温州搬迁过来的。师兄姓叶,名中奎;师妹姓黎,单名一个洁字。两人虽说正值青春年华,却都未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全身心地投入发廊事业。
       这天上午,美容店顾客很多,师兄妹应接不暇,忙得汗湿内衣。到了中午,两人正想坐下来稍稍喘口气,猛然听得门外人声嘈杂,似乎有人在打架斗殴。屋里的顾客全都涌出去瞧热闹,黎洁也放下手中的推剪,出门一瞧,只见四个烂仔气势汹汹地围着一位年轻人拳打脚踢,年轻人被打得口鼻出血,抱头躲闪。围观者虽面露愤愤不平之色,却无一人敢挺身而出阻止。
       黎洁虽说是个女孩,但心直口快,爱打抱不平。见此情景,她当即挺身而出:“住手!你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四个烂仔闻声吓了一大跳,等到瞧清楚说话的竟是一位发廊女时,不禁相互一笑,朝着黎洁讥笑开来:“啊哟哟,打在这位吕少爷身上,疼在发廊女心上,你们究竟是啥子关系啊?哈哈哈……”
       黎洁又羞又气,道:“我们素昧平生,从不相识,只不过是路见不平,仗义执言罢了!”
       其中一位烂仔接上话茬:“发廊女既然有这等豪侠心肠,何不慷慨解囊,替这臭小子还了欠我们的债务,岂不免了顿拳脚?”黎洁一愣,脱口而出:“他欠了多少钱?”
       另一烂仔伸出个巴掌:“不多,就5000块。怎么样?谅你舍不得了吧?”
       黎洁被激怒了,当即银牙一咬道:“不就是5000块嘛,你们等着!”说罢,转身闪回发廊屋里,不一会便手里捏着一叠面值不等的人民币出来,拍到其中打头的烂仔手上:“当场清点吧!”
       这烂仔捏在手中只掂了掂,便朝三个同伙使了个眼色,打声唿哨,一齐扬长而去。
       众人发出一阵赞叹,纷纷夸奖黎洁的仗义。那位被殴的吕少爷双膝跪在黎洁面前,磕头谢恩。黎洁羞得满面通红,也顾不得扶起对方,急忙一头钻进发廊里,再也不敢出来。师兄叶中奎将这一切全瞧在眼里,又不便阻拦师妹,只是一个劲地埋怨:“黎洁,你又惹事了!”
       黎洁坦然一笑:“砍头不过碗大个疤,我不信邪能压正!”
       满屋顾客都夸黎洁巾帼胜过须眉,叶中奎也不好再唠叨了,继续干活。
       就在众人的闲聊中,黎洁才得知这位吕少爷原本的确是个少爷,他名叫吕亨,父亲原是本县副县长。他高中毕业后被安排到社保局工作。前不久,这位吕副县长与其妻子原县妇联主任肖凤霞因贪污受贿案,双双被捕入狱。吕亨平日娇生惯养,在家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上班吊儿郎当,经常离岗,是个典型的公子哥儿。而今树倒猢狲散,吕亨失去了靠山,就像船儿没了舵,社保局也趁机将他除了名;没了工资,他只好靠借贷过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那几个泼皮原本是他的狐朋狗友,这会一瞧他家遭了难,便都翻了脸,讨债不着,便拳脚相加。幸亏黎洁挺身而出,吕亨才得以逃过一劫,自然对这发廊女感激不尽。
       晚上10点钟,发廊快要关门打烊时,吕亨突然悄悄来到发廊,冲着黎洁便长跪不起。
       黎洁大吃一惊,生气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为什么这样作践自己?”
       吕亨含泪道:“黎小姐大恩难报,我愿卖身为徒,拜您为师,偿还债务。”
       黎洁慌得手脚无措,连连摇头:“你本是干部子弟,怎能操此行业?使不得,使不得!”
       吕亨凄然一叹:“岂不闻昔日座上宾,今成阶下囚。世事变迁,人情冷暖不过就是如此,何言贵贱高低。小姐倘不愿收留吕亨,我就跪死在这里了!”
       黎洁无法说服他,朝师兄投去征询的目光。叶中奎沉思良久,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并不表态。
       黎洁一跺脚,说:“吕公子,只要你不怕惹人笑话,就暂时留下吧!”从此,这“兄妹发廊”里便多了一个帮手。
       二、红颜爱憎
       黎洁虽然是个发廊女,可打她主意的人还真不少。其中有一位叫康惠林的税务干部,三天两头赖在这“兄妹发廊”里,与兄妹两人套近乎,尤其爱在黎洁面前卖乖讨好,说要为发廊减税收,还说要评黎洁为积极纳税的个体模范……对此,黎洁毫不领情,说:“康税务,你的好意我们兄妹领了,但凡事还是公事公办好,我们该纳多少税就纳多少税,偷税漏税是犯法的事,我们决不能干!至于评模范,我们不感兴趣,只想做个安分守己的老百姓。”
       康惠林碰了一鼻子灰,依然不死心,还是成天死乞白赖地守在发廊里,幻想着总有一天黎洁会改变主意。自从发廊里多了个吕亨以后,他便担心吕亨迟早会成为自己的情敌。也难怪,吕亨比康惠林要年轻,虽说如今成了落难公子,但仍不失风流倜傥的帅气。自古嫦娥爱少年,他康惠林自然不是吕亨的竞争对手,所以,他将吕亨看作眼中钉,时不时在大庭广众之下讥讽道:“吕公子,干这发廊的手艺活,不是跌了你的身价吗?以后恐怕讨个老婆都困难了!”
       吕亨气鼓鼓地瞪了康惠林一眼,却吐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儿来。
       黎洁看不过去,冷笑着说:“康税务,自古道:天下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你若将我们这行生意看得如此下贱,何苦天天蹲在这里,岂不也掉了身价!至于吕亨的终身大事,自然也用不着你操心。他在我发廊里日后真的讨不到老婆,我黎洁就嫁给他!”
       好个厉害的发廊女,这番话语措辞激烈,话中带刺,语中含讥,将不怀好意的康惠林堵得双眼翻白,满脸通红,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狼狈地逃出发廊。
       吕亨自然十分感激黎洁的仗义执言,打心眼里暗暗爱上了这位发廊女,他心里暗暗发誓,倘若今后有出头之日,定要娶黎洁为妻。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吕亨自从拜了黎洁为师,还真脱胎换骨,抛弃恶习,精心学艺,很快便学会了推剪美容,做出的手艺深为顾客赞赏。黎洁瞧在眼里,喜在心头,也暗中喜欢上了这帅气年轻的小伙子。
       师兄叶中奎原是黎洁之父的关门弟子。黎老师傅的推剪美容手艺曾誉满浙南。三年前,黎老师傅身患绝症,临终前叮嘱徒儿叶中奎和爱女黎洁,不宜久呆一个地方,应朝外发展。所以,等黎老师傅去世后,师兄妹商议后搬迁到了此地。叶中奎为人厚道本分,虽说也喜欢这位师妹,但也了解她心高气傲,再说同行难婚,自然也就丢了念头,还真把她当作自己的嫡亲妹妹呵护、关照。吕亨进了发廊后,发现他俩还有那么一层意思,心里酸溜溜的,可是以后发现只要吕亨和黎洁在一块,叶中奎便有意避开,尽量为他俩提供接触的机会。
       吕亨虽说对黎洁有了爱慕之情,但碍于师徒关系,不好点破这薄薄的一层纸,人前人后还尊称她为师傅。
       大年三十晚上,师徒三人在一块喝团圆酒时,吕亨首先举杯感谢两位师傅的厚爱和关照,连饮了三大盅;接下来两位师傅回敬徒弟,又各自喝了好几盅。叶中奎酒醉心不醉,托词到外面兜风醒酒,让师妹和吕亨二人独处。
       师兄一走,黎洁还真感到自己不胜酒力了,两颊绯红,醉眼蒙眬。吕亨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师傅,你喝醉了吗?”
       黎洁挥挥手,嘴里含糊道:“没、没醉、没醉……心不醉……”
       吕亨说:“师傅,你休息去吧,让我来收拾碗筷。”
       黎洁双眼火辣地盯着吕亨,吐出了酒后的真言:“不、不许你再叫我……师傅了,叫、叫黎洁,知道吗?傻、傻、傻小子……”
       吕亨心头一颤,黎洁已将玉臂紧紧箍住了吕亨的身子:“吕亨,你、扶我、进房间……休息去……”话音刚落,便倒在吕亨怀里,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吕亨只好抱起黎洁,双腿颤抖着迈进了这间充满温馨气息的女儿房……
       三、东山再起
       这年的春节,对于黎洁和吕亨来说,无疑是自己人生旅途中度过的一个最惬意、最难忘的佳节。
       师兄叶中奎大年初二便启程回老家去了,发廊里就剩下黎洁和吕亨。在这两人的小天地里,他们毫无顾忌地偷吃了“禁果”,度过了没有举行婚礼的“蜜月”。
       冬去春来,柳芽吐翠。在桃李盛开的季节里,黎洁感到自己的身子有了反应,她含羞地告诉了吕亨。吕亨又喜又惊,喜的是自己快要做爸爸了,惊的是双方还没有登记结婚,人家会讥笑他俩是吃“夹生饭”哩!
       与此同时,让吕亨做梦也没想到的是还有一桩大喜事从天而降,这就是爹娘平反了,官复原职,正应了“祸不单行昨夜行,福无双至今日至”的吉言!原来,这冤狱是前任县长一手策划的,该县长贪污受贿被吕亨的父亲副县长吕仕华抓住了把柄,于是倒打一耙,制造伪证,反将举报人吕仕华夫妇打入大牢。然而,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前任县长机关算尽,最后事情败露,只好畏罪自杀。吕副县长夫妇终于沉冤昭雪,扬眉吐气。
       喜讯传来,吕亨惊喜若狂,紧紧搂着黎洁一阵狂吻,激动地喊道:“我们出头的日子到了!”
       奇怪的是黎洁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倒面呈忧郁之色。吕亨感到惊讶:“黎洁,你现在已经是我吕家的人了,应当为我父母的平反而高兴啊!”
       黎洁若有所思,幽幽叹道:“这喜讯对于我这个发廊女来说,恐怕并不是一桩好事。”
       “胡说!”吕亨生气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父母会嫌弃你。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你肚里已经有了我吕家的血脉。”
       黎洁自言自语地说:“但愿如此!”
       随着吕副县长夫妇的复职,吕家又热闹起来了,门庭若市,车水马龙。吕亨的工作问题也解决了,而且换了个好单位,调进了县交警大队任车管科科长。
       吕副县长夫妇忙乱了一阵子之后,才找机会与儿子叙谈落难后的情况。吕亨便趁机将自己如何受欺,黎洁如何慷慨解囊并将他收留发廊授艺的全过程详详细细地说了。父母听了还真受到感染,不住地点头,赞叹患难见知己,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当他们听到黎洁以身相许,有了身孕时,脸色突然大变,半晌没作声。
       吕副县长首先表态了:“黎洁的接济之恩应当报答,但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我们是有身份的人家,怎么能娶一个发廊女为妻呢?传出去只会惹人笑话,我和你妈的面子往哪搁?”
       吕亨一听父亲的话,激动地站起来分辩道:“发廊女也是人,凭什么就低人一等?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兴高低贵贱那一套看人!”
       母亲“呼”的一下站起身来,在茶几上拍了一掌:“吕亨,怎么能这样说话?爹娘望子成龙,而你偏不争气!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查获的卖淫嫖娼案大都出在发廊里,发廊女实际成了卖淫女的代名词。你不想要面子,可我们做父母的不想跟着掉身价!”
       吕亨急得眼泪都淌出来了,像要掏出心肝似的在父母面前竭力辩解:“黎洁是个有着正义感的纯洁女子,我们心心相印,息息相通,在一块生活了近一年时间,而且已经有了爱情的结晶。实话实说,如果你们二老坚决不答应我的婚事,我就只有效仿《红楼梦》中的宝玉弃家出走!”听了儿子的真情剖白,吕副县长夫妇气得大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四、软硬兼施
       吕亨调县交警大队才一个月,便赴省交警总队学习半年。据说将是封闭式的学习,难得回家歇假。临走前,吕亨与黎洁依依惜别,难舍难分。黎洁垂泪道:“我肚子里的胎儿已有三个月了,你千万莫忘记结婚这桩大事啊!”
       吕亨安慰道:“你别担忧,我学习归来马上举办婚礼。要不,今天就去办结婚证。”
       黎洁见吕亨态度很真诚反倒安慰他:“吕亨,只要你真心爱我,也不必急着去办结婚证,等你回来再说。”
       吕亨赴省交警总队学习以后,“兄妹发廊”里就剩下黎洁一个人了。因为师兄叶中奎自从回家后就一直没返回,只是打了几个电话,说是他弟弟在家乡也办了一个发廊,需要他帮着料理几个月。黎洁是个聪明女子,知道师兄也许是赌气出走了。她与师兄的关系多年来一直亲密无间,可就是难以产生激情。现在她才明白,友情不能替代爱情,也算是人生中的遗憾。
       从此,黎洁便开始孤零零地过日子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好不寂寞。白天有活干,日子倒容易打发,晚上关了门就冷清清的了。那个康惠林似乎嗅出了什么味道,比以前跑得更勤快了,没事就往发廊里钻,不住地献媚讨好,间或挑逗黎洁道:“小黎啊,自古木门对木门,板门对板门。而今吕家东山再起,听说你们这桩婚事也黄了?”
       黎洁冷哼一声:“康税务,你想趁虚而入?”
       康惠林叹了口气:“小黎呀小黎,你别死心眼了!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吕亨的地位变了,那颗心迟早也会变的!”
       黎洁沉下脸来:“就算他真个变心了,我也不会恋上你!”
       康惠林气得那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狠狠地拂袖而去,临走甩下一句话:“贱货,有你好看的!”
       第二天,“兄妹发廊”还真的来了一张罚税单,黎洁只是冷冷一笑,并不放在心上。不过,近些日子,黎洁还真有点忧心忡忡,因为吕亨从省城打来的电话日渐少了,而且语气也比以前淡多了,难道……她不敢再朝下想了,只盼着那半年的时间似流水般地快些过去。这天晚上,发廊打烊以后,黎洁正要准备上床休息,只听外面有人轻轻敲门,她警惕地问一声:“谁?”
       “我,县妇联主任。”一个女中音回答得挺平静。
       啊!县妇联主任,这不是吕亨的母亲,自己未来的婆婆吗?黎洁顿时忐忑不安,手忙脚乱起来。她深夜来访,究竟要干什么呢?
       县妇联主任夜晚屈驾来访当然是有目的的。她落座以后,细细打量了黎洁几眼,便和颜悦色地打开了话匣子:“小黎啊,你还真是个漂亮女孩子啊,怪不得我家吕亨会被你迷住。不过,很可惜的是,他现在已经和省交警总队一位领导的千金好上了,而且很快就要结婚。我今晚特意来访,一是感谢你在吕亨落难时的关照,二是准备替你介绍一位挺不错的对象,就是那位叫康惠林的税务干部,人挺不错的……”
       妇联主任只顾自己唠叨,不曾想黎洁早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她打断吕亨母亲的话,石破天惊般地吼出一声:“天哪,世上还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东西!”
       妇联主任见状也不计较,急忙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掏出一大叠钞票递过来,安慰道:“小黎,这是1万元的补偿费。听说你怀孕了,要尽快将这孩子拿掉,黄花闺女的名声是招牌啊,你以后还要嫁人哟!”
       黎洁紧盯着妇联主任问道:“这可是你吕家的血肉啊,你们能忍心吗?”
       妇联主任冷冷一笑:“小黎,你别胡说八道,乱栽赃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黎洁不甘示弱,义正辞严:“你别吓唬人,我会要求做亲子鉴定的!”
       妇联主任气得脸色铁青,恶狠狠地威胁:“你应当考虑严重后果!”
       黎洁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会以死抗争,讨还一个公道!”
       话不投机,妇联主任只好拂袖而起,摔门而出。
       黎洁抓起桌上的那叠钞票追出门去,一把摔给了妇联主任;然后,她将门一关,踉跄着奔回卧室,一头倒在床上,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江水般地夺眶而出……
       第二天一起床,她连着几次摁了吕亨的手机,可每一次答复都是已经停机,很可能吕亨已经换了手机号码。这一迹象表明,妇联主任昨晚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吕亨变心了!
       五、毒招迭出
       黎洁受到这一沉重打击,悲伤得在床上连着躺了好几天,发廊自然也关门了。知情的熟人纷纷来安慰她,劝她想开一点,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黎洁左思右想,认定只有与吕亨见上一面,让他当场表个态,她便自有主意。可是,当她来到省交警总队以后,依然见不到吕亨,说他到异地实习去了。她只好又返回县城,守着发廊,等着吕亨。
       黎洁打定主意,重新振作起来,要做生活中的强者。为了做大发廊的生意,她贴出了招聘学徒的广告。当天下午,便有两位打扮时髦的女郎上门前来应聘,黎洁热情地接纳了她俩。
       没想到黎洁又陷入了人家布置的圈套,这两位女郎是受人收买而来发廊“卧底”的。一个星期之后,这两位女郎趁黎洁有事外出的机会,竟引诱社会上的小青年在发廊里干那卖淫嫖娼的勾当,被派出所逮了个正着。事发后,“兄妹发廊”即刻被罚款查封,黎洁因为是发廊老板,法人代表,受株连被传讯,在拘留所关押了几天。出来后她举目无亲,只好在一家小客店暂且安身。她感到这事发生得太奇怪了,细细一思索,八成是吕家在幕后指使的斩尽杀绝的一个恶招!黎洁赶紧给远在千里之外的师兄叶中奎挂了个长途电话,哭诉了自己的不幸遭遇和目前所处的险恶环境,并表示了自己要与邪恶势力抗争到底的决心。临了拜托师兄,万一自己遭遇不测,还望看在十多年师兄妹的感情上,给自己讨个说法。叶中奎一听,急忙安慰师妹镇定沉着,勿急勿躁,自己立马启程赶回来,共同商讨对策。黎洁哽咽着答应了。
       还没等叶中奎赶回来,黎洁差点又遭人暗算。那天黄昏,她出外散步归来,猛听得背后传来一阵马达的轰鸣声,掉头一瞧,只见一辆摩托风驰电掣般地冲着她撞来。黎洁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扭身闪过一旁。疾驰的摩托扑了个空,急切间控制不住,竟一头撞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上,摩托车手撞得头破血流,当场昏厥。围观的路人几乎堵塞了道路。黎洁夹在人群中猛然发现县妇联主任也驱车赶来了,可她只瞧了一瞧现场,便阴沉着脸匆匆走了。黎洁见状,心头一沉,隐隐觉察到这似乎又是冲着她而来的一个阴谋,于是,更加警惕起来。
       师兄终于赶回来了,听了师妹对过往经历的哭诉,他铁青着脸,将牙齿咬得格格响,拳头捏出了水。最后,他从鼻孔里哼出了两股长长的粗气:“不管他们势力多大,我们一定要讨还这个公道!”
       在师兄的周旋下,查封的发廊终于重新开业了。因为“兄妹发廊”名气大,替它说话的人也挺多。据派出所内部透露,查封发廊是个别领导授意而为,迫于舆论压力,只好又启封了。这话传到黎洁耳朵里,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心内暗自思忖:这吕家为了悔婚,竟如此不择手段,心肠也太歹毒了!从此,她和师兄倍加小心提防,轻易不出发廊的门。
       六、泪洒发廊
       光阴荏苒,转眼进入春夏之交,天气开始变热。黎洁的腹部明显凸了起来,肚内的小生命一天天长大,可吕亨一直下落不明,四处打听也联系不上。黎洁咬牙发狠道:“吕亨呀吕亨,只要这孩子生下来了,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脱法律的责任!”
       还真是冤家路窄,吕亨做梦也没想到,他从省城回家办事才呆上三天,就被叶中奎探听到消息,连着在他住处门前潜伏了两天两夜,终于逮着一个机会,将他揪到了“兄妹发廊”来了。
       正值中午,发廊里没别人。叶中奎将吕亨一把推进去后,转身将大门一关,自己走进房里去了。
       “黎洁,你……”吕亨一见黎洁的面,便想巧言掩饰自己,却一时又想不出合适的词儿。
       黎洁双眼喷火,狠狠盯住对方,切齿怒骂道:“吕亨!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
       吕亨装出委屈的样子说:“黎洁,我实在太忙了,顾不上与你通电话啊!”
       黎洁冷笑道:“别装蒜了!我知道你有权有势,另有新欢,可你得将我肚里的孩子处理妥当呀!”
       吕亨一见老底被揭,只好耷拉着脑袋不作声,他不想再作任何解释了。因为他承受不了父母的压力,只好走政治联姻的路子,也才能有自己他日光辉的前程,他已顾不得自己的良心了。
       黎洁当场连哭带诉,将这忘恩负义的小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当她悲愤地控诉到吕亨父母为逼她退婚打胎,毒招叠出,几乎致她于死地时,她泣不成声,几乎哭晕过去。吕亨假装天良发现,便也挤出了几滴鳄鱼眼泪。
       就在这时,只听得“砰”的一声,发廊门被踢开了。只见县妇联主任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破口大骂:“好哇!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绑架我儿做人质,还有王法吗!”骂罢,拖起儿子就走。黎洁扑上去阻拦,冷不防从妇联主任身后闪出一条大汉,抬腿朝着黎洁隆起的腹部狠踹一脚,只听得她“啊”的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便仰面倒在地上,闭着双眼,一动也不动了……
       叶中奎闻声从房里冲出来,从地上抱起黎洁,急切地呼唤着:“师妹,师妹,你怎么啦?怎么啦?”
       黎洁慢慢醒转过来,睁开双眼望着师兄,含悲带泪,喘息着叮嘱:“师兄……你要……为我……讨还公道!”说罢,又闭上了双眼。叶中奎这才发现,师妹的下身淌出了一滩血渍……
       在医院里,黎洁终于被抢救过来了,而且提前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男婴。
       还没等满月,黎洁便和师兄叶中奎抱着这男婴登上了驶往省城的班车,踏上了“讨还公道”的漫漫路途。
       一个月以后,省城几家报刊先后登出了发廊女黎洁的悲惨遭遇。于是,广大读者震怒了,纷纷投书报社,口诛笔伐吕家,强烈要求有关部门尽快调查处理。
       省纪委的一位领导同志读报后拍案而起,谴责这位吕副县长治家无方焉能治县?随即批示有关部门严肃查处。很快“公道”便出来了:吕副县长因破坏婚姻法被免职;县妇联主任涉嫌雇人行凶锒铛入狱;吕亨玩弄女性,品质恶劣,道德败坏,被开除公职。还有被雇用的两个“卧底”女郎、摩托车手、脚踢黎洁的大汉以及康税务等人均被一一查处。
       此事一经见报,全县人心大快,万众欢腾。有诗赞云:“党纪国法律条条,天理良心自昭昭。劝君莫作亏心事,善恶报应皆公道。”
       (责编: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