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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快餐]张哥与酒
作者:孟宪歧

《故事林》 2006年 第2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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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哥以前从不喝酒,不但不喝,还恨透了酒;同时,他也恨透了他爹。
       张哥的爹曾经是一位公社的副书记。这位副书记有两大嗜好:一是爱酒如命,二是好色如命。为酒,他倒没挨过啥处分;为女人,他却有两回被降了工资。那时候还不时兴公款大吃大喝,张哥他爹只好用私款在家里小吃小喝,经常约几位公社的人来家喝酒,这几位喝起酒来呼天喊地,兴致空前高涨,从早上喝到中午,中午喝到晚上,晚上喝到天亮。张哥和他的姐妹们就只好守在外屋,饿着肚子,猜测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就在一次次漫长的等待中,张哥不知不觉就滋长了对老爹的怨恨。张哥从记事起就发了誓,今生今世滴酒不沾!
       张哥到三十岁了,还没尝过酒是什么滋味。但后来,张哥却违背了他的诺言!
       那次,张哥的同事生了双胞胎,孩子过“百天”时,那位同事大办喜酒,张哥请假不去,那位同事急了,说张哥不够意思,不给面子。没办法,张哥就去了。他们学校的几位老师坐一桌,没请其他人陪着。大家都知道张哥不喝酒,就都不劝他喝。快结束时,有一个人来到了这桌。这人一来,大家就都站起来,都很恭敬,这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七爷啊!别看七爷不是什么官儿,也不挣什么大钱儿,但大家都佩服他,他这人说话办事滴水不漏,村里的大小事情都少不了他。七爷站着,端着酒说:我敬各位一杯,慢待啦!别人都喝了,就张哥一人没喝。不管七爷怎么劝,张哥急得头上直流汗,就是不喝。七爷笑着问:这酒是毒药?张哥说:不是。七爷又问:这酒是杀人刀?张哥说:更不是。七爷突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用颤抖的声音说:张老师,你是不给我面子啊?这一盅酒你不喝下去,我咋起来呀?大家都看张哥,张哥就觉得自己犯了多大错误似的,脸红脖子粗,连忙把七爷扶起来。张哥说:这酒我要是不喝,我不成了罪人啦?张哥把酒倒进茶水里,憋着一口气,灌进肚子里,还呛出了眼泪。七爷拍拍张哥的肩膀说:行,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张哥虽有了喝酒的第一次经历,但他仍坚守着儿时的信念,依然和酒势不两立。
       张哥有一个当姐夫的乡长,还有两个妹夫,一个当中学的校长,一个在县里某局当办公室主任。他们都比张哥见过世面,都在酒场上经过千锤百炼。他们来到张哥家,带来了一箱子熟食,还带来了两瓶茅台。四个人坐在炕上,乡长姐夫说:张哥,你就喝一杯,这可是真货,四百来块呢。张哥用舌头舔了舔,说:不错,不错。说完把盅放下了。乡长姐夫就有点不高兴,说:咱哥们儿,怕啥?就一杯!张哥实在推辞不掉只好喝了一杯。当校长的妹夫一看大舅子端了杯,非常满意,说:今儿难得大哥雅兴,我也敬你一杯。张哥摆手说:不行,不行。校长妹夫就替张哥把酒端起来说:大哥,姐夫的酒你喝,我敬酒你不喝,这是明显的瞧不起我!张哥无奈,只好又喝了一杯。在县局当办公室主任的妹夫早就把酒端在手中了,说:大哥,没办法啦,该喝就喝吧。张哥很坚决地拒绝说:不喝啦,谁说也不喝啦。主任妹夫就说了急话:他俩的酒你都喝了,为啥偏偏不喝我的?这叫啥事嘛?一看主任妹夫生气的样子,张哥只好又喝了第三杯。后来他们哥四个你一杯,我一杯,硬是把两瓶茅台都灌下去了。
       这是张哥第二次喝酒,第一次喝醉,这年张哥三十八岁。
       张哥四十岁那年,当了中心校的副校长。张哥当了副校长以后,就经常到乡下去检查教学工作。全乡有三十五所小学,四所初中,他都要去,去了就要吃中午饭。各校的校长对教学工作抓得倒不怎么紧,但对张哥的吃饭问题却很重视,客人就他和辅导员两个人,陪吃陪喝的却有七八位。这个说:张校长,咱是第一次喝酒,我先敬你一杯。那个说:张校长,咱这是第三次喝酒啦,就喝三杯吧。张哥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只有喝酒的份啦。经过了若干次的锻炼,张哥的酒量也与日俱增。
       张哥的酒量到底有多大,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教育局局长下乡时,跟张哥喝上了。教育局局长说:我就跟你一人喝,我一盅,你两盅。张哥赔着笑脸说:局长,这、这……教育局局长一挥手:这什么?喝!局长喝一盅,张哥喝两盅,不一会儿,两瓶白酒便见了底。教育局局长在秘书的搀扶下钻进了车,嘴里说着:这家伙,还真能喝。看着局长的小车绝尘而去,张哥一阵恶心,转过身便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吐得天昏地暗。这时候,张哥已记不清他醉过多少回了。
       (责编:丁 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