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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新作碰撞]招聘残疾人
作者:江山笑

《故事林》 2006年 第1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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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源公司办公室主任刘大华星期一早上一上班,就被老板刘福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刘福要他立即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一周之内找到五个残疾人,而且要重残的,年龄不限。刘大华感到奇怪,问找残疾人干什么,刘福说:“来公司上班。”
       刘大华愣住了,残疾人来公司上班?老板是不是吃错药了?福源公司是一家矿业公司,工人从事的都是重体力劳动,残疾人来干什么?但刘福说得很清楚,让他抓紧找就行了,别的就不要问了。
       刘大华带着一头雾水出去了。他首先想到的是在百乐商场门前配钥匙的老李头,老李头今年有五十岁了吧,在一次事故中失去了双腿,整个人就剩下了上半身,绝对是重残。刘大华开车来到商场门前,下了车来到老李头跟前,找了个马扎子坐下,等老李头手头的活忙完了,就问老李头愿不愿意到他们公司上班。刘大华说得底气十足,因为福源公司在这个县城里算是有名的企业,蛮以为老李头会一口答应,谁知老李头说:“你给我多少钱啊?有人出到年薪3万元让我去了!”
       刘大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个办公室主任的年薪还不到2万元,谁会出3万元年薪请一个只剩半截的人?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不是开玩笑吧?”老李头说:“谁骗你?我已经答应了人家,后天就去上班;你要是出得高,我就跟你走。实话告诉你,你是今天第四个来找我的了!”
       刘大华不敢自己做主,离开老李头后,又到县城各处转了转,谁知那些残疾人都已经被别的单位抢去了,而且工资待遇都不低。刘大华搞不懂了,平日里躲都躲不及的残疾人怎么突然成了香饽饽?这可真是怪了!
       刘大华赶紧回去跟刘福汇报。刘福听了,叹了口气:“唉,还是晚了一步!”他随即命令刘大华把公司里的闲散人员全部撒出去,撒到农村,务必尽快找足五个残疾人。刘福沉吟片刻,又补充道:大家见机行事,待遇可以提到3万元!
       刘大华这时候恨不得自己就是一个残疾人,这样的待遇对一个正常人来说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何况对一个残疾人!他不敢怠慢,立即带领人下去了。到了第二天上午,他们终于在偏远山区找到了四个残疾人,同意到他们公司上班。刘大华他们很会办事,年薪只开到了1万元,那几个残疾人已经高兴得手舞足蹈了。
       然而,最后一个残疾人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刘大华再次向刘福复命,刘福气得直拍桌子:“我就不信,这么高的工资连个残疾人也找不到!”刘大华说:“刘总,能找到四个已经很不容易了。也奇怪了,突然之间各个企业好像都在找残疾人,现在全县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来了!”
       刘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刘大华:“水泉乡的丝瓜村去过没有?”丝瓜村是全县最偏远的一个村,连一条像样的路也没有,别说汽车,连摩托车也很难开到村里。刘大华只得实话实说:没有去过。刘福的脸色很难看:“你看你,连这点事也办不好!那个村里有个叫王虎的,只有一条腿,你现在就去,务必把他请到!”
       刘大华挨了训,揣着一肚子气就去了,五个小时后回来了,跟刘福汇报说,王虎开始一口就答应了,谁知一听是福源公司,3万元的年薪也不来。刘福听了,说:“我跟你再去一趟!”老板亲自去请一个没用的残疾人,这可是头一回听说,难道现在的残疾人都是金子做的?刘大华实在是不明白。
       刘福的面子并不比刘大华的大,这一趟也是白跑。到了王虎家里,王虎甚至连理都不理刘福。在返回的路上,刘福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刘大华试探着说要不就算了,不就是个残疾人嘛,把他们招进来公司只会赔钱。刘福瞪了他一眼,大华咽了口唾沫,不说话了。
       第二天一早,刘福叫上刘大华,再上丝瓜村。大华这次学乖了,老板叫他去他就去,绝不多话。县电视台不知怎么知道了消息,竟然派人跟着他们采访,听说采访的题目都拟好了,叫什么“三顾茅庐诚心聘请”。刘大华心里冷笑,刘福不是刘备,那残疾人也不是诸葛亮!
       王虎见电视台的记者也来了,态度比上次好了些。刘福拉着王虎进里屋谈了半天,出来时对电视台的记者说可以拍了,记者立即扛起摄像机拍现场画面,最后对王虎和刘福进行采访。王虎对着摄像机咽着唾沫,说:“俺很高兴福源公司给俺一个工作机会,一个月500元的工资对俺来说已经是很高的收入了,在这里俺感谢刘老板,感谢他对残疾人的一片爱心,俺一定好好干!”
       500元?有没有搞错?我许诺给他3万元年薪他都不去,现在月工资只500元就去了?刘大华心里一个劲嘀咕。看来刘老板还真有两下子。
       刘福对着镜头说得很动情:“王虎是第五个到我们公司工作的残疾人。我也不瞒大家,我和王虎的关系有些特殊,三年前,我们公司的一辆矿车在一次交通事故中把王虎撞了,导致他失去了一条腿。虽然我们已经作了赔偿,但是我们关心他今后的生活更重要,所以才有了这次聘请。我相信,在福源公司这个大家庭中,他会得到更多的关心和照顾。在这里我呼吁:社会各界都应该来关心残疾人,爱护残疾人,对残疾人奉献出自己的一片爱心!”
       三年前刘大华还不是福源的职工,所以不清楚王虎与公司之间有这样一层关系,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王虎开始时坚决不同意到福源上班,连3万元的年薪也不能让他动心。至于现在为什么又同意到让他失去一条腿的福源上班,看来只有他和刘福知道了。
       刘福三顾茅庐请王虎的事情,在县电视台播出后,又先后在市台和省台播出了,他顿时成了名人,后来还因此成了县政协委员。五个残疾人都成了福源公司的职工,这五个人的公开工资都是500元,其中那四个残疾人的实际工资是850元,而王虎的工资则是刘福直接交给他的,具体数目别人就不知道了。
       刘大华和其他职工一样,一直搞不懂老板高价找来这五个残疾人,让他们一天到晚在办公室里喝茶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刘老板不是那种只图虚名的人,事情肯定另有原因。
       两个月后,就在第15个助残日来临前夕,县里出台了一份文件,文件规定,为了鼓励社会各界都来关心残疾人、爱护残疾人,凡是接纳五个以上重残人员的私营企业,县里免去两年所得税并给予资金扶持。刘大华终于恍然大悟……
       (责编: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