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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乡新传说]计试母子情
作者:祁增年

《故事林》 2006年 第1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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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枣树村有个大洋有限公司,是专门搞红枣加工的,产品远销国外。公司经理朱国民,今年二十八岁,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小伙子。去年秋,他在省外贸公司订货会上,认识了一个叫王贵芬的姑娘。王贵芬是一家公司的会计,人长得俊俏,事业心很强,两人一照面,都被对方吸引住了。他们在一起畅谈理想,描绘未来,真是打不尽的芝麻、摘不完的棉花,志趣相投,相见恨晚。分别一年后,他们互订了终身,决定近期结婚。
       眼看喜期快到了,朱国民整天沉浸在喜悦之中。一天,他突然接到远在百里外的王贵芬的电话,约他到江城镜湖公园见面,说有要事相商。朱国民心想:这一定是约他商量婚事的安排事宜了。他带了许多当地的土特产,肩扛手拎,兴致勃勃地直奔江城。朱国民为何要带这么多东西呢?原来自打朱国民和王贵芬相识以来,还从没上过王贵芬的家拜见未来的岳父岳母。朱国民曾几次提出要见见她的父母,总是被她婉言拒绝。今天,朱国民想趁和贵芬谈婚事安排的时机,争取见见岳父岳母。自然,毛脚女婿上门怎么能空着手呢?
       朱国民搭上公共汽车,赶到江城镜湖公园。谁知两人一见面,王贵芬就冷冷地对他说:“这次我约你来,不是为了我们婚事的安排。”朱国民一愣,惊诧地问:“那为什么?”王贵芬说:“两件事:一是推迟我们的婚期;二是让你做一段实习丈夫。”朱国民听她这么一说,一下子懵住了!社会上的实习生很多,但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什么实习丈夫的。难道做丈夫还要进行一段时间实习才行吗?
       朱国民好生疑惑,忐忑不安地问:“贵芬,你说怎么个实习法?”
       王贵芬说:“我从小就是个娇生惯养的人,我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只能爱我一个,不能容忍任何人夺走或分走心上人对我的爱。这个,你能做到吗?”朱国民把胸口拍得咚咚响,大声说:“我敢对天发誓,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王贵芬眉毛一挑,说:“那我问你,你家里那个跛子妈怎么办?”
       “什么?”朱国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警惕起来,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王贵芬冷笑一声说:“人老珠黄不值钱,我不想看到你那个不中用的跛子妈夹在我们中间。爱情是自私的,我和你妈,任你挑选,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你!”朱国民像当头挨了一闷棍,眼睛一黑,差点儿栽倒在地。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温情脉脉、通情达理的王贵芬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像不认识王贵芬似地瞪着她,喃喃地说:“你怎么会这样?我办不到!办不到!”
       王贵芬把头一昂:“办不到我们就刀切萝卜——两头断。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朱国民再也忍不住了,一抬手,“啪、啪”打了王贵芬两个耳光,吼道:“你给我滚!”说完转过身子就往回跑。
       朱国民回到家中,一头钻进房间,饭也不吃,茶也不喝,三天三夜,头蒙在被子里没露过一次脸。他妈妈急坏了,不知道儿子和贵芬怎么了,问国民,国民一声不吭。老人家伸手一掀儿子的被子,天哪:国民的脸像被刀刮了似的瘦了一圈!在妈的再三催问下,朱国民这才把实情全吐露出来。他妈一听就哭了,拉住儿子的手,哽咽着说:“儿呀,是妈拖累了你呀!”朱国民一听,心像刀剜一样难受,他翻身起床,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妈妈脚下,抱住妈妈的腿哭道:“妈,你不要为儿子难过,像贵芬这样自私歹毒的女人,我宁可一辈子打光棍,也决不会娶的!”
       朱国民愈哭愈伤心。他清楚地记得,他才懂事,就失去了父亲,是妈妈含辛茹苦把自己抚养成人。为了供他上学,妈妈鸡屁眼里抠蛋蛋,牙齿缝里挤钱儿。为了他能上大学,妈妈不知熬过了多少不眠之夜,热天里替他撵蚊子,冬天里冲热水替他焐腿脚。高考落榜后,朱国民利用枣树村产红枣的有利条件,办起了加工红枣的大洋有限公司,整天忙了公司顾不了家里。有一次在公司里忙活,直到天黑了还没回家吃饭,妈送晚饭到公司里,不慎失足从一座旱桥上跌下去摔断了腿,从此成了跛子……
       自己欠妈妈的实在太多太多了,怎么能忍心舍弃妈妈呀!
       朱国民想到这些,抱住妈妈哭道:“妈,儿子宁愿不娶媳妇,也一辈子不离开您老人家!”他妈听了,叹了一口气,说:“傻孩子,又说傻话了!妈是离天的日子远,挨地的日子近了;你是日头刚出山,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妈老了,说不准哪一天就离开你走了。”
       第二天天亮,朱国民一觉醒来,忽然发现床头有一张字条,捡起来一看,不禁脸色大变!那字条是她老人家留下来的,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国民儿,妈不想拖累你,妈走了,你去找贵芬吧!你不要再记挂妈了,记住:千万别找我,你是找不着的。”朱国民看完纸条,差点儿晕了过去。他一阵风似的跑出家门,满村子寻找就是找不着。他怕妈妈寻短见,求人河里捞,草丛里搜,还是不见人影儿。他在广播里喊,电视和报上登寻人启事,仍然音信皆无。朱国民急坏了,人瘦了一圈又一圈。“我一定要找到妈妈,就是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朱国民吃了秤砣铁了心。
       
       这当儿,朱国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个老年男人打来的,那人说:“朱经理,你母亲在江城市镜湖公园斜对面悦来客小吃部。”朱国民大喜过望,赶忙直奔江城而去。
       朱国民赶到江城悦来客小吃部,一进门,就见妈妈坐在凳子上正和一个老头一个老婆子谈笑风生呢!朱国民惊喜地喊了一声:“妈!”妈妈见到儿子,忙不迭地站了起来,笑呵呵地对儿子说:“国民,快过来,快过来,见见你的岳父岳母!”那个老头和老婆子笑眯眯地打量着他。朱国民被闹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在此时,从里屋传出一个清亮亮甜滋滋的年轻女人的声音:“国民哥!”话到人到,国民眼前一亮:呀,这不是贵芬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朱国民正发愣呢,那个老头在一旁笑着发话了:“贵芬,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该把实情告诉国民了!”贵芬走到国民面前,害羞地低下头,红着脸说:“国民哥,对不起,让你受委屈啦!”
       原来,王贵芬的父母由乡下搬到江城镜湖公园旁开了个小吃部。当他们得知唯一的女儿在省外贸公司实习时认识了朱国民后,都很高兴。后来,他们得知女儿和国民私订了终身,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贵芬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心头肉,他们怎敢把心爱的女儿轻易嫁给一个他们不了解的小伙子呢?在没有正式认定国民为女婿前,他们不让贵芬把国民带回家,他们要对国民来个暗中观察、深入了解。贵芬的父亲还私下去枣树村暗访国民的为人,无意中听到人们议论:朱国民对母亲不关心,一心只为公司里的事,害得母亲成了跛脚。贵芬的父亲听了,心里暗想,纵然朱国民把公司办得再好,但对自己的母亲都不孝顺的人,又怎能疼爱自己的妻子?女儿嫁给这种薄情寡义之人,有什么幸福可谈?贵芬的父亲回到家,把自己听来的话和自己的担心,全对贵芬说了。贵芬说什么也不相信朱国民会是这样一种人,于是贵芬的父亲就出了一个“计试母子情“的计谋,由贵芬出面,试试朱国民到底是怎样的人。如果朱国民果真无情无义抛弃老母,这段婚事就来个和尚搬家——吹灯拔蜡。结果,他们发现朱国民是个十分孝敬母亲的人。一直在暗中观察的王贵芬父亲于是接走了朱国民的母亲,并给他打了那个电话……
       真相大白后,朱国民心想:我错怪贵芬了!正要向贵芬赔礼道歉,贵芬的父亲却走上前来,把他与贵芬的手拉到一块,紧紧握着,呵呵地笑着说:“什么也别说了,都是一家人了嘛!”
       (责编: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