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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进行曲]爆炸在即
作者:汤 雄

《故事林》 2005年 第0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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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人要倒霉,喝口冷水也塞牙。
       我万万没想到,就因为上班时候向外打了一个私人电话,竟面临被老板炒鱿鱼的境地。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早上,小李子约我傍晚去他家参加他的生日晚会,我答应了。没想到下午下班前,外商老板约翰逊忽然传下话,要我们电脑程序班全体人员赶编一项新品程序而加班加点。端人饭碗受人管,在饭碗与友情两者之间,我只好选择了前者。但为了友情,总得向小李打个招呼吧,于是,接到加班通知我即给小李去了个电话,不料就在我向小李说明不能赴会原因时,偏巧约翰逊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时他推门进屋,当下面孔就拉长了。我不知道他在办公室安装了监视电话,进出的电话都会在那台监视屏上有显示。这下,我可算是惹下大祸了,因为小李供职的那家公司与约翰逊的公司所生产的产品都是同类型的,于是约翰逊便怀疑我向那家公司透露了他的商业机密,当即把我叫去好一番盘问与训斥。我实在受不了他那种捕风捉影、损害他人尊严与人格的做法,当场与他顶了嘴。这可冒犯了老板的威严,约翰逊冷冷地瞪着我,不说什么就挥手让我离去。
       回到办公室,同事听说我居然与约翰逊顶嘴,都说我这碗饭可算是吃到头了。因为约翰逊平时最恨的是敢于和他顶嘴的人,如果他真的记恨我,说不定明天一上班就会让我去财务处结账走人。
       同事的提醒,让我如梦方醒,悔恨不迭。但事到如今,木已成舟,我成了砧板上的猪肉任其宰割。面对气愤与委屈,当时,我就趁人不备,来了个防患于未然:在编写新产品生产程序的时候,悄悄地在程序里编入了一颗电脑逻辑炸弹,而且还定了时。如果约翰逊真的那样冷酷无情地要我卷铺盖走人,那么,到了第16天的零时正,这枚逻辑炸弹就会自动引爆,把整个新产品电脑系统全部“黑”成屏蔽,爆炸后,至少要给约翰逊造成上千万元的损失,让他尝尝这颗因他自己专横跋扈、随心所欲所酿成的苦果。
       说实话,无论是职业道德还是做人的准则,我都不应该这样做的。但是,我想,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凭我手中这张八级计算机证书,哪里吃不到饭呢?只是我一旦被辞退,估计我的女友小芬也会因此而与我拜拜,唉,我是不得不为此作出最坏的打算,狠狠地报复一下约翰逊。约翰逊哪约翰逊,你不让我吃饭,我就不让你拉屎!你要迫使小芬与我分手,我就要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小芬是我心仪的女友,小鸟依人般的可爱,出水芙蓉似的美丽,当时一见面,我的七魂就被她勾去了三魂半。为了小芬,我一心想尽快地富起来,和小芬认识才三个月,我跳了三次槽,平均一个月换了一个公司。对此,小芬略有微言,认为我心浮意躁、好高骛远,记得在我跳到约翰逊的公司时,小芬就话中有话、言外有音地提醒我,从一个人对待工作的态度上,就不难看出他今后的生活与人生的态度。她明确向我表示,她讨厌这种冲动型的男子。小芬的这番话,对我震动很大。随后,为讨好小芬,我面对这份无论是年薪还是前途都比较乐观的工作,一直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再也不敢掉以轻心。我实在不愿失去我刻骨铭心地爱着的小芬啊!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面对冤屈,旧病又复发了。我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又把捏着我饭碗的老板约翰逊给得罪了!
       果不出同事们所料,第二天一上班,主任就通知我上财务处结账去。当时,我气得泪珠子直在眼眶里打转,对约翰逊恨得咬牙切齿。可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事到如今,我再气再恨又有什么用呢?于是我气鼓鼓地去财务处结了账,卷起铺盖离开了约翰逊的公司。我暗自高兴,总算我有先见之明,事先给约翰逊的新产品电脑程序埋下了一颗定时的逻辑炸弹,一旦爆炸,还能替我稍稍出一口气。
       好在我手中有那么几张响当当的证书,离开约翰逊的第三天,我又被另一家外资企业录用了,而且年薪还比约翰逊公司高出一筹,这才使我冲动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些。但转而又想到小芬,要是她知道我这回不是凭本事跳槽,而是被约翰逊炒了鱿鱼,恐怕她会从此不再搭理我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又不安起来。
       我冥思苦索地考虑着如何对付小芬的责难,寻找着如何向小芬作圆满解释和托辞,尽一切可能来阻挡我与小芬之间危机的到来。可偏偏是哪壶不开拎哪壶,小芬居然找到我的新公司来了,看着小芬那秀色可餐的脸庞,我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没料到,小芬一反常态,平静地对我说:“出去走走吧!”我忐忑不安地跟在小芬身后来到公园里。我先辩白说:“小芬,你、你听我说,自从上次你提醒我之后,我、我就暗暗发誓,一、一定要脚踏实地工作与生活。但是,这次再跳槽,实在是我迫不得已,你、你不知道……”我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喋喋不休地向小芬作着笨拙的解释,试图让她不要一见面就给我下最后通牒。我的话才刚说了个头,小芬“扑哧”一声笑了,仰起脸略带讥讽地说:“听你说的样子好像你犯了什么错误似的。刚才我到你的那个公司去了,见到了约翰逊,他把你的情况都告诉我了。”
       “他、他是怎么对、对你说的?”我有点慌张,声音低沉无力,像是等待发落似的。
       “他告诉我,你是被这家公司老总挖去的。他说什么也舍不得放你走,但考虑到你的前途,他无可奈何地同意了。”小芬在说这些话时,双眸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一点也不像在讥讽我。
       但我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约翰逊真会这么说:“他、他真这么说的?”
       “他还说了,你是一个优秀的计算机人才,将来一定会有更大的发展的。他当时没有指责你,只不过是做了一个让你离开的手势,没料到……”小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原先悬在我心头的石头顿时落下了,一股感动的潮水从胸中荡起,濡湿了我的双眼。一分钟前还让我恨得咬牙切齿的约翰逊,此刻他竟变得如此可敬可爱地耸立在了我的面前,我仿佛忘了他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只觉得他满脸都是充满人情味的微笑……
       送走小芬后,我迫不及待地拨通了约翰逊公司程序班的电话,要我原来的那位同事,输入我设置的密码,立即拆除我安装在终端电脑里的那个定时逻辑炸弹!
       其实,与其说是我拆除了这颗危险的炸弹,倒不如说是约翰逊用他那充满人情味的人格魅力,亲手拆除了这颗爆炸在即的“炸弹”!因为约翰逊的一席话,让我和小芬在一年后结成幸福的伴侣。只可惜在新婚的庆典上,我还是没有勇气向外商约翰逊老板发出喜帖,而小芬至今也还不知我曾有过的卑劣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