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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世钟]招个老外来作秀
作者:张 眉

《故事林》 2005年 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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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新婚典礼的日子只有三天了,国税局的申二私自脱岗,偷偷往市区窜了一趟,遵照未婚妻咪咪的吩咐,在珠宝城买了枚法国产的白金戒指,然后匆匆赶到了长途汽车站,准备返回石坊县城自己的家。
       正往售票窗口走,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老外拦住了路,一边用手指在张地图上戳戳点点,一边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问:“先生,请问往土门县城怎么走?”申二立马恭敬回答:“你走错了,应该去汽车南站乘车!”老外一听,沮丧地两手一摊:“噢,太糟糕了!”申二看见老外夸张的动作,不禁好奇地问:“先生往土门县有急事办吗?”老外耸耸肩:“不、不,也不是太急。”
       原来,他叫希克,巴黎人,是省城一所大学的留学生,趁着暑假外出旅游。听说土门县风光秀丽、名胜多多,他就特地赶了过来。
       一听希克是法国来宾,申二连忙掏出了白金戒指,急迫地说:“请帮个忙,看看能值多少钱?是不是真货?”希克放在手中掂掂,又对着阳光细看看,最后耸耸肩膀:“材质和做工都马马虎虎,一般人是瞅不出毛病的!”申二听了,疑惑地望了望希克。希克爽直地笑起来:“我父亲是位珠宝商,开了家首饰加工厂呢!”
       申二心中怦地一跳,又重新打量起希克来。希克穿着颇考究,浑身名牌服装,举手投足很气派,一副受过富裕生活熏陶的模样。申二脑中急速盘算起来。咪咪与岳父总嫌自己没钱没权,仅仅是个小科员。如果让希克在自己的婚礼上露露脸,自己的脸上就风光了,婚礼也就别具一格,上档次了!
       于是,申二热情地拉住了希克的手:“干脆,你跟我走吧!我的家乡石坊县比土门县那个穷地方好玩多啦!”希克好奇地问:“真的吗?”申二唾沫星四溅添油加醋地讲开了。他说石坊郊外有青山,青山之间有碧水,碧水源头有清泉,清泉旁边有古刹,古刹是唐代遗物,金碧辉煌庭院深深,听得希克两眼放光,乖乖地跟随着申二登上了汽车。
       暮色降临时,汽车驶进了石坊县城。申二刚把希克请进客厅,门锁一转,咪咪就跨进屋子吼叫起来:“讨厌鬼,戒指买了没有?是不是法国货?”一见有外国客人,却僵住嘴巴发不出声了。申二连忙掬出笑脸作介绍:“买了,买了,还是我的朋友希克先生帮我挑选的!希克先生对珠宝颇有鉴赏力,他父亲是法国的大珠宝商,在全球有许多分店,是个亿万富豪!”他扭过头又把咪咪介绍给了希克:“这是我的未婚妻咪咪!”希克的目光扫过咪咪的脸庞,又落在她高耸的胸脯上,最后,他伸出双手欣喜地叫道:“你好!有缘千里来相会!”咪咪脸色绯红,两眼惊喜:“谢谢你给我挑的戒指,真精致!”于是,两双手紧紧握了好一阵子。
       第二天一大早,咪咪就赶了过来,破例地钻进厨房,烧了好几个菜。希克一面狼吞虎咽地吃,一面赞不绝口。申二也很得意:“谢谢希克先生的夸奖,我的确艳福不浅、福星高照啊!”突然,电话铃声大作。申二接过一听,是单位领导打来的,催促他休婚假前赶紧交接工作。放下电话,申二为难地抓耳挠腮起来。咪咪自告奋勇地开了腔:“我给希克先生当导游!我的摄影水平高,保证给先生留下美好的纪念!”希克快乐地直点头:“OK!OK!”申二想了想,也就点了头:“中,就辛苦你陪希克先生跑一趟吧!”
       谁知到了傍晚,也不见咪咪的身影,申二正干着急,咪咪来了电话。她在电话里轻柔地笑着:“亲爱的,我错过班车了!今晚回不去,只能在这儿待一夜了!”听到这种难能可贵的娇柔声,申二激动地频频点头:“中!中!你千万要注意身体啊!另外,也要安排好客人!”咪咪仍亲热地笑道:“你放心吧!希克先生在度假村落脚了,他好有钱哇,我的花销全给包啦!”最后,咪咪破天荒地在话筒里给申二个响吻:“亲爱的,明天见!”申二酥了半边身子,连连回应:“明天见!”
       次日下午,日头偏西时,咪咪才与希克双双返回。只见两人都满面春光,四目洋溢着喜气。希克紧握申二的手:“这次旅游太浪漫啦!谢谢你啦,中国老兄!”
       申二等希克恢复平静后,娓娓开了口:“法国老弟呀,明天就是我的婚礼,你一定得参加呀!”希克听了,高兴地点了点头:“OK!我还没参加过中国式的婚礼呢,太棒啦!”申二又说:“你还要作个简短发言。”希克搓起双手,犹豫起来:“我要发言?合适吗?”咪咪亲热地拍了下他的肩头:“怎么不合适!我还想让你当男傧相呢!”申二一听,忙感激地朝咪咪笑笑:“对、对,当男傧相!”望着希克一脸的迷茫,申二便详细地作了解释。希克听完朝咪咪调皮地眨眨眼:“OK!OK!”
       申二的结婚仪式隆重举行了。来宾们惊奇地发现,申二的身边形影不离地多了个高鼻子深眼窝的外国人!外国人后来还致了祝词,说他和申二是铁哥们,他的父亲在法国是位珠宝行业的巨富!来宾们听了纷纷站立鼓掌,一片羡慕的目光朝申二投去。
       四个月后的一天清晨,咪咪阴沉着脸,给申二安排了任务。咪咪说:“过两天,我老爸的超市就要开张了!你去找个有头脸的朋友,来帮衬帮衬场面!”申二搔搔头皮,吞吞吐吐地说:“不知道我单位的领导请不请得动……”咪咪嘴一撇:“那些小贪官,姑奶奶还不稀罕呢!”申二一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请谁呢?咪咪一改表情,脸庞灿若桃花:“请希克呀!让他来剪彩!”申二顿时醒悟了,搂着咪咪打起了趣:“太太学会用道具了,智商真高哇!”咪咪脸一沉:“快去吧!别惹我生气!”申二忙满脸赔笑,万分怜惜地盯着咪咪隆起的肚皮说:“中、中,现在就动身往省城去!”又一转念,为难地搔起头:“当初没留意,不知他在哪所大学……”咪咪挥挥手:“在迎泽大学中文系九二班,去吧!”申二听了,喜上眉梢:“好!好!”扭身出门后,不由心生疑窦,老婆咋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希克颇气派地坐着轿车来了。钻出车门,他对掬着笑脸的一干人点点头。然后,他又按照法兰西的风俗,众目睽睽之下,和咪咪亲热地吧嗒吧嗒贴面吻了几下。申二站在身后,见老外如此敬重自己的老婆,顿觉脸面大增。
       行过礼节,咪咪领着希克,径直进了宾馆的高级套房。关门闭户后,咪咪替代老爸,给希克讲授了剪彩仪式的各个事项。然后两人又如胶似漆地粘乎了好一阵子,直到夜深时,她才姗姗返回了家。
       第二天,天泉超市隆重开张了。在喧天轰响的鞭炮声中,希克手握剪刀和咪咪的老爸并肩站立,对着彩带咔嚓一下,完成了任务。
       申二从岳父的手中接过一个红包,遵嘱给希克送去。走进宾馆的楼道,申二的脚“咔”的一扭,悄悄钻进了卫生间。匆匆打开一数,整整1万元。申二想也没想,顺手抽出一半塞进怀中,然后挺胸凸肚走了出来。
       希克接过厚厚的一迭钞票,十分不解:“这是什么意思?”申二解释道:“你的酬金,你执刀剪彩付出了体力劳动,不成敬意!”希克顿时明白,忙将钞票装进兜中,又聪明地问:“这事情是不能告诉任何人的,对吗?”申二连忙翘起大拇指:“OK,OK!法国人真聪明!”
       天泉超市开张四个月了。这天,田县长从省里开会返了回来,稍事休息后,便派人赴国税局去请申二来。
       申二受宠若惊地蹑着脚尖,悄无声息地走进了田县长的办公室。田县长一见忙站起身子迎了过来,亲热地伸手与申二握了握。
       田县长一连串的动作,深深感动了申二。他激动不已,结结巴巴表了态:“领导有事只管吩咐,我赴汤蹈火坚决照办!”
       田县长和蔼地问:“听说你有个法国朋友?”申二点了点头。田县长亲热地问:“听说他父亲是位富商?”申二听明白了,脑中飞快旋转,转出一派瞎话从嘴中旋出来:“没错,是法国西部富有的大商家!”
       田县长惊喜地“哦”了几声,颇感兴趣的目光又投向了申二。申二道:“我和这位巨富的儿子希克是莫逆之交,虽说国籍不同肤色不同,但同心同德,好得共穿一条裤子!”田县长开怀大笑:“好!这一来事情就好办啦!省里号召我县积极招商引资,可咱们是个穷小县城,任务很艰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