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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乡新传说]我不是贪官
作者:剑 飞

《故事林》 2005年 第0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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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欢和秦雯雯是大学的同学,也是一对情人。二人在一起偷偷地相恋了三年,直到大学毕业后,雯雯参加了工作,郑欢读了硕士,二人才回家向各自的家长宣布了自己的心上人。
       郑欢的父亲叫郑大林,是安平市建筑行业的一位大老板,家资巨富,仅他乘坐的“宝马”轿车就有两辆。郑大林一生中最引以自豪的有两件事情:一是他在事业上所取得的成功;二就是他有一位品学兼优、相貌出众的儿子,而后者在他心目中所占的位置更重要!眼下儿子突然向他宣布有了相爱之人,这使他感到既惊喜又兴奋,他要坐下来好好向儿子询问一下,看看他这未来的儿媳以及她的家庭情况如何。
       “她今年24岁,和我是大学同学,现在清江市委办公室工作。”郑欢说得十分简单。
       “她的家庭呢?她父母是干什么的?”
       “她父亲叫秦风,是清江市的市长。母亲是位中学教师。”
       郑大林禁不住皱起了眉头。“你找什么人不行,怎么找了位市长的女儿?我们家和市府官员之家可是从来都不搭边的。”
       “为什么不能搭边?市府官员的家庭又怎么了?”郑欢对父亲的话十分不满。
       “现在当官的哪个不贪,成克杰、胡长清的下场你不是没看到,我怕将来……”郑大林住了口,他怕儿子心里难受。
       “您不能以个别来代替全体,您怎么知道雯雯的父亲也是贪官?”郑欢反驳道。
       “老子是从这条道上走过来的,我每年承揽建筑工程,就没见一个当官的不向我伸手。”
       “可是——”郑欢正欲再次反驳父亲的意见,忽听手机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雯雯的电话,赶忙接听。郑大林在旁竖起了耳朵,从儿子接听的电话中,得知雯雯明天要郑欢去她家中拜见她的父母。
       “明天我也去。”郑大林等儿子接完电话后马上开口。
       “您去干啥?”郑欢反对道。
       “为你把把关,看看那家伙是不是贪官。如果他是贪官,趁早……”郑欢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拗不过父亲。“好,好,好。您想去就去吧!”
       郑大林所在的安平市距清江市仅一百多公里。翌日,郑大林开着“宝马”,带着儿子,亲自来到了秦市长的家中。“这位是——”秦市长在女儿介绍了郑欢后,指了指郑大林。
       “这是我爸——的司机。”郑欢赶忙按父子俩在路上商量好的话做介绍。
       “请坐,请坐。”秦市长和夫人赶忙为父子俩让坐。
       在一番热情的寒暄之后,秦市长和夫人开始同未来的女婿——郑欢交谈。郑大林盯着秦市长看了一阵,然后由雯雯领着开始参观市长的官邸。参观中,郑大林从雯雯口中获得了有关秦市长的第一手资料。
       午饭后,郑大林将郑欢留在秦市长家中,自己则说出去看一位朋友,借故离开了秦家。
       郑大林在清江市的朋友名叫刘成义,也是搞建筑的,原来同郑大林在一起合伙开公司,是郑大林铁上加铁的朋友。后来刘成义同郑大林分手,来到清江发展,现在也已是清江市名声显赫的人物。二人见面,自然欢喜异常。“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了这儿?”刘成义亲热地问,拉郑大林坐到沙发上。
       “还不是秦风这小子,要不是想跟他过过招,我还真抽不出身过来。”郑大林说。
       “你说我们秦市长?你怎么和他搭上了?”刘成义感到奇怪地问。郑大林只好将儿子和秦风女儿的事以及他的一些顾虑,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好友。刘成义听后,禁不住笑出了声:“你呀你,做事还是这么多疑多虑。告诉你吧,秦风可是一位油盐不进的好官!”
       “何以见得?”郑大林有些不太相信。
       刘成义只好将他亲手经办的一件事告诉了郑大林。两年前刘成义为了搞到“国贸大厦”的建筑项目,曾给秦风送去50万元,但被秦风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而结果,他却在公开竞标中,将“国贸大厦”的工程拿了下来。
       晚上,郑大林父子俩开车回到家,郑欢带着戏谑的口吻问父亲:“实地考查的结果怎样?我那未来的岳父是不是贪官?”
       “从他的脸上和家中还没看出什么,但我还是要亲自试一试。”
       “还要试呀?再试我可不跟你配合了。”郑欢的脸拉得像苦瓜似的。
       “你混小子懂个屁,终身大事必须慎而又慎。咱家又不缺钱,我这都是在为你的将来考虑。”郑大林皱紧眉头说。
       夜里,郑大林翻箱倒柜,将他珍藏多年的一幅清代朱耷的《墨鹰图》找了出来。这是他花了上百万的大价钱从他人手中买来的朱耷真迹。白天在秦风家的时候,听雯雯介绍秦风同他一样也有收藏名人字画的爱好,他决定豁出去,送这幅画给秦风。据他所知,有些贪官对金钱装作不屑一顾,但对价值连城的字画却笑而纳之。怎样才能将这幅画送到姓秦的手中呢?想了半天,突然有了主意:让刘成义去送。刘成义与秦风有过那么一档子事,为了感激秦市长,送一幅画也算说得过去。想到此,郑大林立刻拨通了刘成义家中的电话,如此这般地同刘成义讲了一番。刘成义笑着答应了此事。翌日,郑大林开车到清江,将那幅画亲自交给了刘成义。
       两天后,郑大林接到了刘成义打来的电话:任务圆满完成,秦风收下了那幅画。郑大林听后,心中不由地暗骂一声:好一条伪装的老狐狸,果然不出所料!他赶忙叫来郑欢:“儿呀,你那未来的岳父——不,今后他已不可能成为你的岳父了。”
       “为什么?”郑欢不解。
       “因为他是一个——贪——官!”郑大林一字一顿地告诉儿子。
       “您怎么知道?他被抓起来了吗?”郑欢吓了一跳。
       “暂时还没被抓,但迟早他会有那么一天。他贪污了整整一百多万呢!这可是铁证如山。”
       “那怎么办?”郑欢脸都变成了白色。
       “这还用问吗?赶快和雯雯一刀两断!”
       “不。贪官是贪官,跟我和雯雯没有关系!”郑欢语气坚决地说。
       “你个傻蛋,贪官是要株连九族的,能和你没关系吗?今后你要硬和雯雯保持关系,我俩就断绝父子关系!”郑大林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发了火。
       郑欢见父亲来了脾气便不再言语了,但眼里却浸满了泪水。郑大林见状,心一下子软了。“罢,罢,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然你那么喜欢雯雯,干脆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明天我开张1000万的支票,你去送给你那未来的老岳丈,就说这是我送的娶儿媳的聘金。”郑大林说完此话,又特别交待儿子,让他告诉秦风:有人要上省纪委告他贪污受贿的问题,让他早做准备,只要有赃物赃款,都统统给人家退回去,争取主动,以后切不可再贪了。
       郑欢自然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听了父亲这番话后,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笑容。
       翌日,郑欢带着父亲开的1000万元支票到了清江,然而等到晚上郑欢回来的时候,郑大林那1000万元的支票却原封不动地又回到了他的手中,而且手里还多了秦风写给他的一封信——
       亲家:
       请允许我用这样的称谓来称呼你。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并为能结识你这样的亲家而感到高兴。我本想亲自登门去看望你,但由于工作原因,只好等有时间再去了。
       你让郑欢带给我的情义我已收下,但那1000万元的支票我原封退回。说实话,这些年经我手中的钱足有十几亿,行贿的人多如牛毛,如果将这些贿款加起来,足能上千万,但这些钱我一分都没收。我不是贪官,你大可放心。
       我生平爱好书画收藏,但收藏的都是一些赝品,真迹我是收藏不起的。你让刘成义“贿赂”我的那幅《墨鹰图》我已收下(刘成义已向我“坦白”了有关你的一切),因为那是幅赝品,朱耷真正的墨宝藏在国家博物馆内,我见过。不过,我这里还是要再次向你道谢,你的“行贿”再一次敲响了我耳边的警钟——手莫伸,伸手必被捉!
       好了,不多写了,有空过来聚一聚。
       祝生意兴隆,事业发达!
       秦风即日
       郑大林看完信,眼睛湿润了。他将儿子唤到身边:“欢儿,明天咱们去清江。”
       “又去干啥?”郑欢有些摸不着头脑。
       “去看我的亲家呀!你总不能永远在你的岳父面前介绍我是司机吧?”郑大林眉开眼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