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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春秋]红都名医金茂岳
作者:金 坡

《文史精华》 2008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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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茂岳,妇科大夫,回族,中医世家之后。他于七七事变来到延安,在延安中央医院8年中,经他接生的有李讷(毛泽东的女儿)、林豆豆(林彪的女儿)、贺鹏飞(贺龙的儿子)、陈伟力(陈云的女儿)等多达3000余人。他曾给毛泽东、王明等看过病,并因给王明看病而遭无枉之灾被关押一年多。解放后,他先后在北京医院、平安医院任职,1958年4月,调任宁夏回族自治区卫生厅副厅长,1959年,当选自治区人民代表大会代表,自治区科协副主席,1987年7月17日逝世。
       早年情形
       金茂岳祖籍山东济南历城县(今历城区)小金庄,祖父家贫,后来到清真寺学念经,并做了阿訇。其父金有重读过私塾,喜欢看药书,学点医道,后来给人看病开药。金有重起初在自己家开药铺,后来搬到泰安城南关开铺子,由于经营不善,关门歇业,后来又第二次出来,在泰城西门外白衣堂街开“仁和堂”药铺。
       受家庭影响,金茂岳小的时候曾在清真小学里学过阿拉伯文。1912年,金有重在清真寺里办了一个当时十里八乡唯一的一个洋学堂。金茂岳毕业以后,到泰城萃英中学读书。当时生活十分艰苦,金茂岳包了学校一个教室,负责打扫卫生,晚上还做一个大教室的煤油灯、反照灯的添油和擦灯罩工作。就靠每月勤工俭学的几块钱,金茂岳买书,交学费。1927年,高中毕业以后,他被保送到济南上学。
       金茂岳选择了学医。他的父亲金有重已经是一个中医大夫了,但对外伤和孕妇的难产问题解决不了。回族群众因为自己的宗教生活习惯和家庭经济原因,一般都不到西医医院里去,因此,特别希望有自己的民族医生,大家都希望金茂岳学会外科和妇产科的技术,回家开业。
       金茂岳在齐鲁大学报名学医预科,预科2年,医正科5年。因预科学完后考试有机化学没及格,所以留级一年,在这一年中,金茂岳学习了配药。
       1935年,金茂岳在齐鲁大学医科毕业以后,留在学校附属医院,协助妇产科代理主任恺大夫。七七事变以后,齐鲁大学迁到成都,金茂岳因拖家带口未能远走。这期间,齐鲁大学老毕业生王禹昌,组织未撤离的医护人员于10月10号到兖州集合。当时,王禹昌已回南京,金茂岳等便到南京卫生署找他,在这里认识了南京中央医院的外科主任张查理。当时,成立了中大、齐大救护队手术组,张查理当队长,王禹昌为副队长。日军攻陷南京后,医疗组撤到汉口,在中国红十字会的领导下开展工作。
       1937年底,中国红十字会在贵阳成立中国红十字会医疗队,其经费由宋庆龄领导的的中国福利委员会供给。金茂岳所在的医疗队手术组在12月27号组成中国红十字会二十三医疗队,王禹昌、侯道之分别为正副队长。第二天晚上,二十三医疗队的二十几个人,坐上火车往北走,1938年1月1日,该医疗队到达郑州,1月3号到西安,到达西安以后,他们曾要求到国民政府军医署所辖的伤病医院去工作,由于国民政府职能部门矛盾重重,他们被拒绝。
       当金茂岳所在医疗队在西安要求工作未果时,八路军西安办事处的伍云甫来到该队驻地。伍云甫询问了二十三医疗队的情况以后说:“这里不要,你们是不是可以到延安去工作?延安有伤病员,同时还有群众,缺医少药,欢迎你们去。”伍云甫把这个情况向林伯渠汇报后,林老说:“国共合作是打日本主义,谈不上什么党派问题。”
       当时对于是否去延安,医疗队内部分歧很大。在西安的中国红十字会三十三医疗队与二十三医疗队是一个中队,中队长是绥远蒙古卫生院的院长桑佩恩,他决定两个队都去延安,而二十三医疗队副队长王禹昌主张不应去延安。队员纷纷问金茂岳说:“老金,我们是一个人,没关系。行,我们就干;不行,我们就跑,你呢,还带着几个孩子,你说去,咱们就去,你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吧!”金茂岳就家属问题询问伍云甫。伍说:“不仅你们去了欢迎,你们的家属、孩子去也欢迎,也给他们安置,而且还优待。”
       1月5号,林伯渠亲自找医疗队成员谈话,他讲:“现在是国共合作,中国共产党决定打日本帝国主义,军委坚决执行。你们参加抗战医疗工作,我们很欢迎,我们也欢迎你们的家属孩子去,也给你们一些方便。延安有工作,有伤员,有病员,群众很需要医务人员。”林老还说:“这里很多青年到延安去学习,参加抗战,你们到延安去工作,也是参加抗战,我们非常欢迎。”在林老的鼓励与指引下,金茂岳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毅然来到延安。
       1月10号,二十三、三十三两个医疗队的成员及家属由八路军的两辆卡车送到延安。就这样,金茂岳掀开了他人生中光辉的一页。
       
       来到延安
       1月13号,金茂岳等到达延安城,当晚,该医疗队受到十八集团军及中国共产党的热烈欢迎,医疗队成员备受鼓舞,纷纷表态要加倍努力工作。
       经边区医院院长傅连暲的介绍,妇产科金茂岳与内科谢金奎留在了该医院。医院给金茂岳大夫安排了一个窑洞,还安排他的两个孩子到干部子弟学校上学。到达延安第三天,金茂岳便开始了工作。
       1938年春天,白求恩大夫在马德里保卫战结束后来到延安,十八集团军的卫生顾问、美国医生马海德带着白求恩到宝塔山边区医院参观。傅连暲、金茂岳陪同白求恩参观了病房和各科的设备情况。白求恩参观以后,称赞窑洞说:“这个地方好,这里有窑洞,不怕敌人轰炸。”
       3天以后,白求恩又来到边区医院,这一天,他穿着咔叽布工作服,戴着八角帽,帽上有红五星,左臂上戴着八路军的臂章,光脚穿着草鞋。白求恩对金茂岳说:“你看,我除了鼻子以外,像不像个中国工人?”金茂岳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医务工人,我还要向你学习。”金茂岳是惯常打扮:西服、皮鞋,穿着袜子。
       白求恩对工作极端负责任、热忱。他对病人一个个地问,一个个地查,然后把情况详细记在本子上,再做出诊断和处理。金茂岳一面陪白求恩查房,一面为他做现场翻译。当白求恩看到医院优待日本伤病员时,激动地说:“中国抗战一定胜利!因为中国有这么好的领导机构,有这么好的俘虏政策,还有这么好的窑洞不怕轰炸。真是伟大!伟大!”
       金茂岳邀请白求恩为萧劲光的女儿萧平做扁桃体割除,他做助手。做手术时,全身麻醉了的萧平躺在手术床上,白求恩迅速用开口器把病人的嘴一撑,用纱布把舌头一拉,刀子两边一划,用手指头把扁桃体取了出来。麻醉过后,萧平站了起来,起身就走了,什么事也没有。金茂岳对白求恩说:“我还以为你要带上耳鼻喉科的器械做手术呢。”白求恩说:“我是外科大夫,也可以搞耳鼻喉科,金大夫你看,有了这个和这个就行了。有了这个(头)去想一想,有了这个(手)去为他解决问题嘛!还有比它们更好的器械吗?”白求恩大夫的话,使金茂岳深受启发。
       几天以后,白求恩大夫又来到边区医院。他说:“病人敲医生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后来金茂岳明白了白大夫的意思,他是主张战地医院的医生、护士应该一心一意为伤员着想,应该到战场上救护和医治伤员,减少他们的痛苦,而不是坐等伤员来找医生。后来白求恩坚决要求上前线,去了晋察冀抗日前线。白求恩临走前为边区医院院长傅连暲的痔疮动了手术,解除了傅院长的痛苦,留下一个特殊纪念。
       白求恩介绍了他在西班牙使用的马鞍手术箱,这一点对金茂岳启发很大,他也模仿着做了一个,对后来的医疗以及伤员抢救工作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通过与白求恩大夫的接触,金茂岳深受启发和教育。从此以后,他牢牢记着:作为医生,就要一切为病人着想。
       
       给江青接生
       1938年夏天,延安成立了中央总卫生处,傅连暲任处长,筹备中央医院,主要是为中央机关的干部和家属服务,也兼管边区政府系统的医疗工作。当时中央医院由中央组织部领导,党政工作均由副部长李富春负责。1939年9月,金茂岳调至中央医院任医务副主任并且主持妇产科。后来,组织上调黎平(1942年与金茂岳结为终身伴侣)与魏洁去妇产科做助产,组成了妇产科的基本班底。
       
       1940年7月,江青来到妇产科生产,因为是第一胎,所以很紧张。金茂岳给她做了细致的产前检查,并教给她一些生孩子的常识,8月3日,江青在医院顺利生下了李讷。
       江青住院期间,毛泽东曾几次前来探望。一天,毛泽东又来医院,对金茂岳的关照表示感谢。他和大家无拘无束地聊着,在了解了江青住院的情况后一再叮咛说:“江青参加革命期间不长,对她不要有什么特殊的照顾。”中央医院副院长石昌杰向毛泽东汇报工作说:“医院附近山上的某单位安装了一台发电机,发动起来噪音很大,影响医院工作和病员休息,医院多次反映意见,仍没有得到解决。”毛泽东听了说:“医院病人需要安静修养,发电机的噪音太大,是有影响。应该让他们搬远些。但现在江青在这里住院,若马上搬走发电机,恐怕会产生误会,影响不好。还是等江青出院以后再说吧。”江青出院以后,山上那台发电机果然搬走了。
       江青临出院时,撇下了一句话:“唉呀,这次总算活着进来,没有躺着出去……”
       9月16日,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毛主席请客,答谢中央医院的医务人员。”傅连暲、石昌杰、金茂岳等17人来到杨家岭。江青和机要秘书叶子龙夫妇忙着招呼大家,朱德总司令夫人康克清也被主席请来做陪。
       这些医生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内科主任毕道文大夫,生于印尼,祖籍广东,德国柏林大学医学院毕业,1936年参加西班牙反法西斯战争,马德里陷落后来到中国,他在魏一斋的翻译下,回答了毛泽东的询问,畅谈了自己的经历。毛泽东也关心地询问了黎平的入党问题。当时,宴会分别在两个窑洞举行,毛泽东陪男同志们一桌吃,康克清、江青陪女同志们一桌吃,宴会气氛融洽。饭后,江青借来照相机,给大家拍照,毛泽东与男医生们在窑洞外合照了一张,康克清和护士们在窑洞里合照了一张。
       金茂岳的儿子金德崇在近年曾去看望李讷。李讷很有感情地说:“是你父亲把我接到这个世界上来,这,我是永远忘不了的。”
       在延安,金茂岳带领的妇产科在8年中接生的孩子有3000多个,他有个本子,记录着孩子出生的相关情况。在这3000多个孩子中,大部分是中央机关领导干部的子女,如毛泽东的女儿李讷、林彪的女儿林豆豆、贺龙的儿子贺鹏飞、陈云的女儿陈伟力、萧劲光的女儿萧凯等。
       给毛主席看病
       延安中央医院在当时主要承担党的领导人及其家属的医疗保健工作。
       40年代初毛泽东由于长时间的伏案写作和思考,患上了肩周炎症,肩膀疼痛,胳膊麻木。1942年初,金茂岳到杨家岭给毛主席诊病。听主席叙述完症状,并做了检查以后,金茂岳说:“主席,您患了肩周炎,很可能就是因为劳累和受风引起的。我给您开一些药,再配合按摩针灸治疗,会好的。”说着就检查了主席的居住环境。窑洞很简陋,外面靠门口有两把椅子,里面靠墙为办公桌,对面为防空洞。金茂岳说:“主席您看,您这张桌子的位置正对着防空洞的洞口,从防空洞里吹来的冷风正吹着您的肩膀,您应该把这桌子挪一挪地儿,避开那个防空洞口。要么,就在防空洞洞口挂上个布帘挡挡风。”
       主席听了点点头说:“噢,原来是这么回事!有道理,看起来,防病治病还是要以预防为主啊!”
       这次诊病,给毛泽东留下深刻的印象,不久,他在中央党校开学典礼上的讲话还引用这件事。建国后收入《毛泽东选集》题为《整顿党的作风》:“……所谓学风不正,就是有主观主义的毛病,所谓党风不正,就是有宗派主义的毛病,所谓文风不正,就是有党八股的毛病。这些作风不正,并不像冬天刮的北风一样,漫天都是。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现在已经不是占统治地位的作风了。这不过是一股逆风,一股歪风,是从防空洞里跑出来的。如果你们不相信,就去问一问金大夫。”(后来整理出版,后面的一句话就用“……”取代)毛主席幽默的比喻说得大家掌声不断。
       在那次诊病中,毛主席“预防为主”的话引起了金茂岳的重视。1943年春,中央医院组织巡回医疗队宣传卫生防疫知识。1944年,中央医院的秧歌剧《护士拜年》得到了广泛的好评,毛泽东赞扬说:“卫生秧歌好!”
       为了提高妇女防病意识及普及卫生知识,金茂岳还到女子大学讲授《妇女卫生》课程。他还在边区政府举办过助产训练班,给农村培养助产士,以解决农村因土法接生婴儿和产妇死亡率高的问题。
       在中央领导的支持下,在金茂岳为代表的广大卫生工作人员的努力下,延安的卫生状况取得了长足进展,尤其是妇女卫生工作。如当时北平协和医院统计产妇死亡率为3%,而延安中央医院仅为1.2%。
       
       王明中毒事件
       1942年春的一天,金茂岳接到通知,要他到杨家岭去参加一个会诊,金茂岳赶去一看,傅连暲、马海德都在那里。他们说王明因为心脏不好,长时间失眠,发生了休克,正在抢救。事后,王明住进了中央医院。王明自1939年从苏联回到延安后,一直称身体不好,长期处于休养状态。王明身体确实不好,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对其都很关心。王明住院后,主管中央医院的李富春亲自来到中央医院,嘱咐傅连暲要对王明的病认真负责,毛泽东也曾亲自来探望王明。
       李富春和傅连暲交代金茂岳,要他给王明检查身体,还专门组成了医疗小组,由金茂岳主要负责。开始金茂岳认为不合适,提出自己是妇产科专业,最好能找内科大夫主治,李富春说:“你是党员,中央觉得你管比较合适,你和其他大夫关系比较好,还是希望你协助傅院长管一管,其他再有什么问题,咱们一起研究。”
       王明住院时,院里腾出3间窑洞,其中一间给王明单住,隔壁一间是他妻子孟庆澍带着儿子住,还有一间是给他的警卫人员住。
       王明住院以后,金茂岳为他进行了多次检查,发现王明的心脏有点儿肥大,有些杂音;扁桃腺肥大,经常发炎,容易感冒。同时,他还得过胸膜炎,有点儿咳嗽,肺部不太好。金茂岳把检查情况向傅连暲作了汇报,又找黄树则、马海德等会诊,研究治疗方案。大家认为,为了防止心脏病恶化,先把扁桃腺割掉,其他就是调整饮食和休养了。
       金茂岳把情况详细告诉了王明,王明同意。可当时手术需要用的麻醉药、消炎磺胺药片和静脉注射用葡萄糖,中央医院都没有,便向军委卫生处请求支援。王明也给军委写了信,并让他的警卫员专门去取药。而这时,王明的扁桃腺又发炎了,手术无法进行。金茂岳就用刚拿来的、当时最好的消炎磺胺药片给王明服用。服用两片以后,王明就感到心脏有些疼痛,磺胺药就停用了。
       后来,针对王明的便秘和卡塔尔性黄疸,采用了传统的甘汞疗法为他治疗。这些诊治和用药方案,都是经过医疗小组集体讨论通过的。一段时间以后,王明的病情有所好转。金茂岳就通知护士对王明停止服用甘汞,但当时只通知了白班护士。在护士交班时,上白班的护士忘记了停用甘汞的交代,加之护理记录也有疏漏,夜班护士给王明继续服用甘汞,使其病情有所加重。后来,又请来陕甘宁边区政府副主席、著名的中医李鼎铭来诊治。李鼎铭诊断后,认为王明肝火旺盛,他开了方子,金茂岳看了一下,是黄连和茱萸等。李鼎铭要求在服用中药期间停服一切西药,一段时间后,王明病情渐有好转。
       同年春,苏联医生阿洛夫来到中国为王明治疗,金茂岳将延安医疗小组给王明治病的情形告诉了阿洛夫,特别讲了王明服用了磺胺药感到心脏疼痛而停用的事。但是阿洛夫却说,他过去给病人使用过这种药,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而且他特意从苏联带来了磺胺药,准备继续给王明服用。结果王明服用磺胺药后又出现过以前症状。
       后经化验查出,王明尿液里汞含量超标。王明的妻子孟庆澍一听说便到中央医院吵闹,怀疑医疗小组幕后有人指使,吵着一定要追查出幕后操纵者。
       
       金茂岳回忆说,他在为王明治疗的后期,有好几次去王明家诊病,王明都提出要看他的国民党证。
       金茂岳说:“我哪有国民党证?我不是国民党员。”
       王明说:“你是!因为你是红十字会的人。”
       金茂岳解释说:“参加红十字会的人,不一定都是国民党员,有许多人不是,我也不是。”
       后来,金茂岳再去王明家时,王明又说:“你能不能把你的国民党党证借给我,介绍我去重庆看病,做一个证明呢?”
       金茂岳说:“我确实没有国民党证。我在重庆也不认识什么人。”
       当时,王明向金茂岳逼要国民党证,显然就是怀疑他是国民党派来谋害自己的,借机审查他的身份。
       孟庆澍到中央医院闹了以后,中央立即组织医务人员对王明的病情重新会诊,并派当时的中共中央秘书处处长王首道主持召开调解会。按中央的意见,傅连暲组织了延安各医院的主要医生进行大会诊。参加大会诊的有黄树则、王斌、陈应谦,还有马海德,边区政府的曲正也参加了。金茂岳介绍了王明的病情、诊断、用药等情况,会诊人员一起进行了分析。经分析,医生一致认为针对王明的病情,金茂岳和医疗小组的治疗基本正确,但使用磺胺药,对肾脏有些影响;使用甘汞治疗是有一定疗效,但服用时间过长,导致了病情的加重。金茂岳对治疗中出现的问题负有责任,但这只是由于经验不足,制度检查不合格,措施不当造成的一次医疗事故,不存在“暗害”问题。事后,中央医院将会诊结果上报了中共中央。
       为此事,金茂岳也为自己经验不足和疏忽感到歉疚,特意到王明家中向他致歉。王明当时表示:“这也不能怨你。”但此事并未了结,王明的妻子孟庆澍不断向中央告状。就在阿洛夫来延安的那个月,中央办公厅有人来通知金茂岳:“去给首长看病。”结果他一到枣园便被社会部的人拘押,罪名是:“蓄意谋害王明。”在拘押审查时,康生指使人对金茂岳大搞“逼供信”,要金承认自己是国民党特务,有意谋害王明。但金茂岳实事求是,不承认任何不实之词。后来,康生派人到山东金茂岳老家调查金茂岳的家庭情况。
       在金茂岳被拘押审查一年多后,有一天,突然有人通知他说:“老金,你好久没参加晚会了,今天晚上礼堂有晚会,你一定要去啊,愿意跳舞就跳舞。”那晚,金茂岳参加了晚会,毛泽东也出席了。有人把金茂岳领到毛泽东面前,毛泽东握着他的手说:“金茂岳,你是个好人,是个老实人啊。”晚会后没几天,金茂岳就被无罪释放,回到中央医院工作岗位。
       事实很清楚,王明对党中央批判他的错误怀恨在心,趁机发难,把他的病情恶化,说成有人要通过傅连暲、金茂岳来暗害他,借以中伤中央领导和毛泽东。
       后来,1971年王明在苏联发表《中国共产党五十年》、《“整风运动”是“文化革命”的演习》等文章,他在叙述他中毒的过程之后编造了这样一个故事:金茂岳当着他的面承认下毒。王明写道:
       金茂岳跑到我这里来,跪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涕地说:“王明同志,我在您面前是个有罪的人,我对您下了毒。每一次当我给您开毒药时,我的心情都非常沉重。”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
       “是李富春吩咐的,他说您是个教条主义者,是反对毛主席的,因此决定要除掉您……”
       王明还在书中发表一首七绝《大会诊结果》,这首诗是这样写的:“物证分明人证清,金医跪哭诉真情。阴谋毒害泽东计,揭露神医蛇现形。”
       后来,中央档案馆的同志专门就此事访问了金茂岳。因脑血栓瘫痪在床的金茂岳气得用力欠起身来说:“王明放屁!混蛋!没有的事!”“那时候王明是教条主义者,我根本不知道。”“‘双十二’连蒋介石都放了,说毛主席要害王明,小孩子也不相信。”
       在金茂岳被关押时,在延安自然科学院上学的儿子金德崇也被拘押审查。后来,金茂岳教育金德崇说:“孩子,要记住毛泽东说的四个大字,是‘实事求是’这四个字救了咱一家子啊!”
       获得很高荣誉
       1940年前后,红十字会调遣金茂岳和他这支医疗队返回西安,由于受到齐鲁大学哲学教授劳津以及国际友人马海德、白求恩等人的影响,金茂岳考虑之后,决定留在延安,而二十三医疗队的其他成员都走了,从此以后,金茂岳和中国红十字会就没有联系了。金茂岳留在延安,受到很好待遇,给他配备了一个炊事员和一个马夫。炊事员李子敬是经过长征的老同志。中共中央书记处的秘书长王首道送他一匹红马;贺龙给金茂岳两匹马,一匹白马驮东西,一匹日本黑马出去看病骑的;医院也给金茂岳一匹马。当时延安很困难,一匹马比现在一辆小车都珍贵。还分给他了4个窑洞,吃饭是实报实销的。
       
       1940年的三八妇女节,金茂岳被评为“先进妇女工作者”,颁发了保护妇女利益的奖状。由于兼职女大教授,女大学生特意用布刺绣上“民族之光”4个大字,赠给金茂岳。
       1941年前后,毛泽东、朱德和周恩来先后为金茂岳题了词留念,并且鼓励他不断地进步。毛主席的题词是:“努力救人事业毛泽东敬赠金大夫”;周副主席题词是:“为边区卫生工作创新纪元茂岳主任周恩来”;朱老总的题词是:“茂岳同志纪念不但医人 还要医国朱德”。领导的勉励与题词,深深地影响了金茂岳。在以后的工作当中,他努力奋斗,取得了可喜成绩。他曾说:“我们应该把本职工作做好,否则,就对不起党的关怀!”
       组织上一直都在关心着金茂岳的进步,毛泽东和他谈过入党的问题。
       1942年3月28日,中组部长陈云打电话叫金茂岳去一趟,当时金茂岳以为陈云生病了,到了以后才发现是谈入党问题。陈云讲了共产党员的两个条件:一是要为共产主义奋斗到底,建立没有人剥削人的共产主义世界;二是共产党要为人类牺牲,服从组织。金茂岳表示愿为共产主义奋斗,不怕牺牲。后来提到自己是回族。陈云说,这只是生活习惯的不同,和加入党组织并不矛盾。谈完话后,陈云打电话请来两位同志,一是中央医院院长石昌杰,一是院务秘书长苏爱吾。在组织部干部处处长张凯的挂着鲜红党旗的房间里,金茂岳宣誓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宣誓后,陈云说:“茂岳同志已被批准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你们3人是一个党小组,石昌杰同志是组长,你们3人一起过组织生活。”
       抗战胜利后,金茂岳在河北平山朱豪医院继续为中央机关服务。1949年4月随中央进入北京,在北京医院任妇产科主任、医务部主任、副院长等职;1952年4月,任中直二院和北京平安医院院长,其间任卫生部医学科委员、妇产科委员、中华医学总会编委委员、北京市科协委员等职。1958年4月调任宁夏回族自治区卫生厅副厅长,1959年当选为宁夏回族自治区人大代表和自治区科协副主席。“文化大革命”期间曾受到迫害。1972年任北京市卫生局副局长,其间曾任北京市政协第五届常委。1981年退居二线,任卫生局顾问。
       1983年12月离休。1987年7月17日在北京病逝。
       责任编辑 杨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