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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史兵林]彪炳史册的庐山保卫战
作者:贺 伟

《文史精华》 2008年 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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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庐山以文化底蕴深厚闻名于世,1996年,庐山以中国目前唯一的一家“世界文化景观”入选联合国遗产保护名录,联合国遗产委员会对庐山的评价第一句就是:“庐山是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之一。”“华山论剑,庐山论文”已成为一句俗语。然而,这个举世公认的文化名山,在中国近代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中,却上演了一幕感天动地的壮剧,在中国史册上留下了气壮山河的一页。
       2007年9月28日,在纪念抗日战争70周年的日子里,重建的“庐山抗战纪念碑”竣工,104岁的老将军吕正操亲笔题写了7个大字“庐山抗战纪念碑”。纪念碑原建于1946年,主持建碑的国民革命军第九十九军军长梁汉明为纪念碑撰一对联:“风萧易水屠龙去,月冷庐山跨鹤归”,归来的英魂们安息在神州的名山之中,永与名山为伴!
       2006年,中央电视台《走遍中国》专栏前来庐山拍摄8集专题片,其中两集为《抗战风云》、《庐山壮歌》。笔者陪同摄制组成员跋山涉水,在三百里庐山寻访当年抗日壮士留下的痕迹。追忆往事,那一幕幕可歌可泣的壮举令人热血沸腾,感慨不已!
       将士同仇敌忾 誓死如归
       1938年7月26日,侵华日军攻进了九江市区。日军第十一军司令冈村宁次(后升任侵华日军总司令,头号战犯)踌躇满志,他眺望着庐山,兴致勃勃地画了一张庐山写生图。冈村数周前从被占领的中国首都南京溯江而上,此时,他希望几天内就能登上中国政府的“夏都”庐山,一览慕名已久的风光。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庐山“恭候”他的,不仅有黄埔军校毕业的骁将,还有他的师弟——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猛虎,直到近9个月后,日军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才得以进入牯岭山城。9个月中,冈村宁次几次面对近在眼前却无法攀登的庐山发出“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感叹。
       1938年7月24日晚上,国民政府第九战区司令部参谋处副处长刘云瀚少将携带第九战区司令长官陈诚的手令,赶往驻扎在九江市区的江西保安部队第三团和第十一团,命令两团官兵立刻赶赴市郊,参与阻击日军,掩护参加武汉外围保卫战的薛岳兵团在九江、德安一带完成战略部署,待任务完成后转上庐山,担负守卫庐山的重任。
       第三团和第十一团官兵星夜进入阵地,抢修工事,第二天便与日军交上了火,两团官兵和友军一起沉着应战,多次打退日军进攻。26日下午,两团接到撤离命令,近3000官兵迅速登上庐山,日军随即将庐山团团包围。
       随着庐山周边地区的相继沦陷,庐山已成“孤岛”,庐山守军成为“孤军”。但两团官兵斗志极为旺盛,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誓以血肉之躯保卫庐山。
       现庐山大厦停车场旁的台阶石栏上,仍然清晰地刻着“必恭敬止”4个大字,题词后还有小跋:“寇犯中国,九江相继失陷,余奉命率部固守庐山。顾此白山黑水油然生敬,因题四字,概取诗曰惟桑与梓必恭敬止之义。愿此志与名山同垂不朽云尔。‘八一三’周年纪念。新建胡家位敬题。”
       胡家位是庐山守军的指挥者之一、江西保安第十一团团长,江西新建人。他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舅舅是国民党上将、时任江西省主席的熊式辉。作为军人,胡家位当然知道孤军守山可能会有什么后果,如果他想调换一个位置,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更知道,什么是一个军人的职责和使命。在纪念上海“八一三”抗击日军周年之际,在炮火纷飞的庐山,胡家位题下这幅石刻,表明自己要将对祖国山河的热爱、恭敬之情化为杀敌的动力和勇气。
       他在题词的小跋中刻意写道:“顾此白山黑水。”“白山黑水”一般专指东北地区的山水(以长白山、黑龙江简称代之),而胡家位有意在此用“白山黑水”来指庐山,其用意不难理解:中国的军人一刻也没有忘记遭受日寇蹂躏的东北大地,祖国内陆的山水再也不能任由日寇的铁蹄践踏。军人报国,正当此时,纵是血洒疆场,也在所不惜,中国军人誓与祖国山河共存亡的志愿与庐山一样“同垂不朽”!
       
       和胡家位一样慷慨赴难、视死如归的是另两位指挥员:江西游击总部副总指挥兼庐山守军总指挥杨遇春将军和江西保安第三团团长邓子超。
       杨遇春毕业于黄埔军校第四期,擅长游击战术。1938年7月底,他本是去第三战区任职,路过江西时,熊式辉挽留他在江西打游击,主要担负守卫庐山的重任。杨遇春明知任务的艰巨危险,却慨然领命,转赴庐山。他深知肩上责任的重大,全民族共同抗战的序幕正是在庐山正式拉开。1937年7月17日蒋介石在庐山正式发表《抗战宣言》,宣告中华民族的存亡已到“最后关头”,“如果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只有拼民族的生命,求我们最后的胜利。”蒋号召全国军民:“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抗战宣言》在全世界引起强烈反响,庐山也因此备受全国和全世界嘱目。决不能让这块圣土轻易落入日寇之手,杨遇春慷慨赋诗道:“奋勇忠贞来保国,此公无我待何人。登临胜地驱胡虏,免教神仙堕劫尘。”充分表达了他国难当头、舍我其谁的豪气和蔑视敌寇、视死如归的气概。这首诗原刻于仙人洞洞穴石壁上,可惜在文革十年动乱中被毁坏。
       和杨遇春一样毕业于黄埔军校的邓子超团长也以诗明志:“寇氛幂幂,士气勃勃。卫我庐山,伫看日没。”表达我军必胜、日寇必败的坚定信念。这首诗原也刻于仙人洞洞穴石壁上,在文革中亦遭毁坏。
       将军不畏死,壮士何惜头!三千官兵在各个路口要道构筑工事,屯集石块,誓与日寇决一死战。仙人洞旁的九十九盘古道上,至今还保存着一座碉堡。经专家考证,此碉堡位置极佳,高度适中,既能全方位扼制登山要道,敌人炮火又难以击中;射击孔计算精确,火力搭配天衣无缝,显示出了很高的军事建筑才能。
       孤军将士的勇猛善战几天后就让日军领教了厉害。1938年7月30日上午,日军第一○一师团的太久保联队用10余门野炮向庐山公墓土坝岭猛烈轰炸,墓群被炸得四分五裂,棺木、尸骨抛得到处都是。炮声停后,200多名日军沿着陡峭的山路向上爬来。保安三团第二大队的30多名官兵从掩体中跃出,进入阵地。待日军离阵地只有100米时,守军猛烈开火,子弹、手榴弹像雨点一样扑向日军。训练有素的日军即刻就地卧倒,守军官兵马上推倒成堆的巨石,巨石呼啸而下,横冲直撞,趴在地下的日军顿时炸了窝,嚎叫着弹起,四处躲避,守军的机枪随即猛烈扫射,打得日军抱头鼠窜。守军官兵们抡着大刀、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出掩体,向逃敌追去,一阵刀劈枪刺,又结果了几十名日军的性命。
       守军战士快速从日军尸体上收集弹药,一名尚未断气的日本兵猛然抱住一名守军战士,拉开了手雷的弦。战士拼尽全力将日兵甩开,还未来得及卧倒,手雷响了,战士身中多块弹片,倒在血泊中。几名战士奔过来要抬走受伤的弟兄,此时,日军又开始打炮,炮弹呼啸着飞来,在身前身后剧烈地爆炸。受伤的战士要同伴们快速撤离,不要为了他而增加新的伤亡。说着,他抓过两颗手雷,滚进一块巨石的凹处。官兵们只好飞身上山,躲进掩体。炮声一停,日军又开始第二轮进攻。受伤的战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当一群日军走近他的身旁,他猛然拉响手雷,与数名日兵同归于尽。一位毕业于日本仙台艺术专科学校的日本士兵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庐山是支那名胜之地,前所未有的激战,中队长小队长的死亡大大的有,家人团聚的希望是危险的。”这位原有可能成为艺术家的日本士兵,果然几天后就战死在庐山的山道上,他的日记也成了庐山守军的战利品。
       庐山孤军奋勇抗击日军、重创日军的捷报在《中央日报》披露后,在全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蒋介石致电庐山孤军,云“孤军固守庐山,屡挫敌锋,极慰”。中国共产党主办的《新华日报》1938年11月18日发表题为《援助庐山孤军》社论,指出:“我庐山孤军将士,固守山地,予敌以重大打击。我英勇孤军均抱牺牲决心,坚持抗战国策。我中央政府迭电嘉许,我各界同胞,敬佩之余,尤表感奋。”
       
       全民倾情相助 生死与共
       庐山孤军决心死守庐山,做长期抵抗的准备。但形势十分严峻,庐山方圆三百里,登山主道就有9条,崇山峻岭间大都可攀援上山,兵力布置十分分散,因此,必须要得到民众的支持,必须要有一个稳固的后勤基地。
       杨遇春等人做了精心的安排布置。他们首先趁日军尚未将庐山围严的空隙,护送3万多上山避难的难民突围下山,然后将剩下的几千山民组织起来,成立“卫庐社”,杨遇春亲任社长。“卫庐社”下设少儿组、妇女组、青壮组。少儿组协助站岗放哨、维持秩序、侦察汉奸;妇女组负责洗涤补缀,协助看护伤员;青壮组授以战斗常识,负责运送弹药、粮食,协助战地救护。“卫庐社”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少儿组就曾侦破了一个汉奸案。几名少年发现黄龙寺里的一个中年人形迹可疑,经常打听山上的军事部署,便对他进行24小时监视。此人果真是个汉奸,原来曾是安徽省政府委员,后投靠了日本人。他以“避难”为名躲进黄龙寺,专门刺探军情。少儿组的成员终于发现了他深夜发报,孤军将他逮捕后,搜出了电台和密码电本,为庐山消除了一大隐患。后来这个汉奸乘看守不备,跳崖自杀了。
       孤军还开办了3所小学,将所有幼儿集中起来,专人看护,坚持读书上课。因日军围山,无法看到报纸,孤军便创办了《庐山围日报》,将每天收到的无线电讯刊印在报上,发给官兵民众,及时了解全国的抗战形势。因部队是7月底仓促上山,都是单衣单裤,难御寒冬,杨遇春特“请示中央”,得到“核准”,进入山上蒋介石、林森、汪精卫、冯玉祥、宋子文、孔祥熙、何应钦、张群、陈诚等党政军要员们的别墅,将别墅内的棉被、毛毯搜集起来,由妇女们赶制棉衣棉裤。在山上的200多外国侨民也积极协助孤军守山,不但捐献出家中的衣物棉被,还将别墅四周的铁蒺藜拆下,送给孤军做路障。孤军还办了一个救护医院,但极缺医生和药品,侨民主动捐献药品,懂医术的侨民还按时到医院来义务为伤兵治疗。
       仅仅稳定山上还远远不够,还必须得到四周山麓民众的支持,孤军在山下积极开展护山行动。日军在各乡村组织了维持会,维持会的汉奸对孤军下山活动构成很大威胁。孤军“侠士队”专门斩杀铁杆汉奸,将头悬挂在通衢要道,并四处张贴惩奸告示。汉奸们恐惧起来,纷纷与孤军联络,愿暗中为孤军效力。后来孤军下山袭敌和购买粮食、药品,都能得到维持会的帮助。日军何时要攻山,从哪条路线攻山,有多少兵力,孤军都十分清楚,早做准备,给攻山日军以迎头痛击。
       由于得到民众的支持,孤军能够集中精力打击敌寇,不仅是被动地御敌,更多的是主动下山出击,消灭日军的有生力量。
       8月17日,孤军得到情报,有500多日军进驻高垅的一个小村子,准备第二天凌晨偷袭庐山。孤军指挥部从两团官兵中挑选出300名善于格斗的勇士组成敢死队,连夜摸下山埋伏。等到深更半夜时,敢死队员人人光着上身,手提大刀,从两边摸进村里,向日军住地发动突袭,在黑暗中摸着穿上衣的人就是一刀。懵懵懂懂的日本兵乱成一团,很多还没从睡梦中惊醒就身首异处。敢死队员们越杀越起劲,直到天色微明才撤离返山。此次突袭,共杀死日兵300余人,杀死一名大佐,两名中佐。我军阵亡47人。
       国旗高飘云霄 壮我国威
       庐山孤军英勇抗击日军的事迹很快传遍了全国,驻守江西鄱阳县的江西保安处副处长蒋经国少将闻讯备感欣奋,决定去庐山慰问他属下的保安部队。警卫说庐山已成孤岛,前去太危险。蒋经国说将士们天天都在庐山,尚且不惧,我去几天又有何妨。8月下旬,蒋经国带了几名警卫和一名摄影记者冒险潜上了庐山。
       蒋经国在7天里走遍了各个哨卡,慰问官兵,到救护医院看望伤病员。官兵们旺盛的斗志、百姓援军的高涨热情、山城井然有序的生活,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蒋经国向儿童组16岁的组长赠送了一把精致的手枪,并亲自教他使用、保养。在临时救护医院工作的外国侨民得知这位27岁的少将是蒋委员长的公子时,都对他伸出大拇指,表示赞赏。
       8月30日,在离开庐山的前一天,蒋经国召集两团军官,在大月山举行了庄严的升国旗仪式。在军乐声中,国旗冉冉升起,飘扬在蓝天白云之间。脚穿草鞋、一身戎装的蒋经国站在军旗下庄重说道:“国旗代表国家的主权,国旗在什么地方,主权就在什么地方。现在国旗在庐山升起,我们就要誓死保卫她,以血肉粉碎敌人对庐山的进攻!”
       面对国旗,全体军官热泪盈眶。杨遇春将军高举手臂,代表两团官兵表示决心:“我们在庐山升旗,便是宣示我们的决心:我们决心以血肉保卫此庐山神圣地区,我们即使剩下一兵一卒、一枪一弹,也要继续完成我们的任务。”
       
       蒋经国离山后,随行的摄影记者在《中央日报》等报刊上发表了大量报道庐山孤军奋勇抗敌的图片和文字,在全国引起了强烈反响,也引起了日军的震怒。冈村宁次不得不承认低估了庐山守军,原以为守几天便会弃山而逃,不想却是如此顽强。冈村得知守山的指挥员之一胡家位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他是校友,又是江西省主席熊式辉的外甥,如能把此人拉过来,对瓦解国民党军队大大有好处。于是,他修书一封,指出庐山已成孤岛,失陷是迟早的事,固守只有死路一条。他许诺给胡家位及杨遇春、邓子超以高官厚爵,劝他们归顺皇军。日军挑选一位曾是胡家位的部下、又与胡沾亲的伪军军官上山送信。
       胡家位读完信后,勃然大怒,将信撕得粉碎,指着汉奸鼻子骂道:“你投身贼寇,残害同胞,已是万恶不赦,竟然还有脸来当说客。两军交战,本不斩来使,但不杀你,如何能让冈村明白我等誓与庐山共存亡的决心和中国军人视死如归的气概!”杨遇春集合两团连以上军官,当众处决了这个败类。
       震怒不已的冈村调集重兵,增加了攻山的力度,加强了空中轰炸,有时出动六七架飞机轰炸孤军哨卡和民宅,连悬挂着外国国旗的侨民区也落下了炸弹,法国传教士罗德功就死于轰炸。孤军加强了防空力量,战士古绍先用机枪击落一架敌机,坠入石门涧中。
       随着日军围山日久,孤军伤亡越来越大,补给也越来越紧张。寒冬已至,尚有部份官兵未能配上冬装,单衣薄裤,坚守在寒风凛冽、雪花狂舞的阵地上。但孤军的斗志却没有丝毫减退,杀敌立功、互相比赛的热情越来越高涨。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小分队从庐山四面潜下山,袭扰日军,今天摸掉几个岗哨,明天吃掉一个班,后天又炸毁几辆军车。有时白天也下山设伏,选一二名战士穿着花衣服,围着花头巾,手挎小竹篮,在公路上一扭一扭地走着,望着对面过来三五个日本兵,便装着惊慌失措,把竹篮一丢,转身就往山上跑。日本兵一边大叫着:花姑娘,大大的好,一边狂笑着追来。等待他们的,不是“大大的好的花姑娘”,而是“大大的不好”的子弹或大刀。
       庐山孤军不仅在庐山四周山麓出击日军,还主动驰援在南浔线与日军血战的友军。
       庐山被困初期,在庐山以南的瑞昌、武宁、德安、永修等地,由薛岳指挥的10余万国军正与由冈村宁次指挥的日军第一○一师团、一○六师团、波田海军陆战队等数万日军展开激战,包围、反包围、再反包围,双方都不惜一切代价,进行反复绞杀。9月2日,杨遇春、胡家位、邓子超得知,由饭冢国五郎大佐率领的日军一○一师团一○一联队近4000名日军正由庐山南麓向德安迂回包抄,企图从背后向国军发动攻击。饭冢大佐极为凶悍、狡诈,在侵华战争中屡立奇功,被誉为“帝国之花”,获日本天皇颁发的三级金鸷勋章。
       饭冢的迂回包抄对国军威胁极大,薛岳电令第六十六军一六○师拼死守住庐山东南的东牯山。一六○师阻击饭冢联队已两日,伤亡极大。杨遇春与胡、邓两位团长闻讯焦虑万分,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主动驰援一六○师。他们抽调精兵强将,组成一个加强连。150名壮士携带32挺机枪潜下庐山,绕过围山日军,向东牯山飞奔而去。一登上东牯山,壮士们来不及喘口气,马上架起机枪,向已接近山顶的日军猛烈扫射。日军猝不及防,慌忙后撤。国军乘胜追击,一举击毙了饭冢大佐,日军一○一联队丧失了再进攻能力。庐山守军副营长范春南、连长王迅、副连长许坚平及93名官兵英勇捐躯。
       
       饭冢之死大大消弱了日军士气,消息传到日本,日本举国致哀,军部发表悼文,追赠饭冢为陆军少将。庐山守军为国军最后取得南浔战役的“万家岭大捷”,全歼日军一○六师团、重创一○一师团作出了贡献。
       血战不减豪情 气壮山河
       庐山孤军官兵视死如归的气概不仅表现在奋勇杀敌上,在日常生活中也处处显示出来。在随时都有可能马革裹尸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有闲情逸志观赏风景,题写充满诗情画意的石刻。松树路便是他们常去的地方,至今还保留着他们留下的题刻。
       松树路位于牯岭山城正中的牯牛岭东侧。密密匝匝的松林中蜿蜒着一条曲折、平坦的小道,景色极为幽雅、清丽。白天在小道上漫步,浓荫蔽日,翠绿扑面,令人十分惬意。月光下的松树路更富有诗情画意:松树密集处,从针叶间挤下来的点点月光,像珍珠般在小路上、草丛中闪动;松树稀疏处,小路上枝影斑驳,像是笔墨酣畅的水墨画。
       松树路的西端尽头,豁然开朗,远处群山连绵,长天一色,缭绕着烟岚云气,甚为壮阔。此处路旁的山石上,刻有“月照松林”、“山叠千重”两幅石刻,题下这两幅石刻的正是时刻面临死亡威胁的孤军壮士。
       “山叠千重”的边款注明:“浔阳沦陷,随军固守是山。无以为志,聊书四字。戊寅冬月,俞味斋题。”(戊寅年为1938年)“月照松林”的边款也注明:“冯祖树题,民国廿七年冬日。”
       1938年冬,正是庐山保卫战最艰苦、最严峻的时候,但是,抱定牺牲一切的孤军将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毫无忧虑畏缩之心。在紧张的战斗间隙,照样谈笑风生地观赏、评点山川形胜,留下这般诗情画意的题刻,如此情怀,才堪称大英雄、真壮士!后人徘徊石刻前,念及于此,怎能不情动于衷,心涌波澜!
       有这样志坚如钢、豪气冲天的壮士固守庐山,日本人焉能轻易得手?冈村宁次真是要发疯发狂了,他又调来两个旅团,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拿下庐山。从1939年4月初开始,日军明显加大了攻势,飞机大炮狂轰滥炸,日本兵从9条登山小道一轮接一轮地向上强攻。孤军死死守住阵地,有时日军从炸塌的掩体蜂拥而上,孤军壮士便身绑手榴弹,拉响弦,吼叫着向敌群扑去,和敌人一起在巨响中滚下山涧。胡家位、邓子超都亲赴最前线,端着机枪,抡着大刀,和战士们一起拼力搏杀。
       日军强攻了十几天,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只占领了半山腰的一些阵地,还是无法登上山顶。日军知道这样硬攻代价太大,于是花重金买通了山麓的一个猎户,4月18号凌晨由他带领一支日军小分队,从莲花峰一条被洪水冲出的山沟悄悄攀上小天池附近潜伏。等清晨大批日军从莲花洞山路向上硬攻、激战正酣时,潜伏的日军小分队突然跃出,插到小天池哨卡守军的背后,猛烈开火。守军猝不及防,损失大半,剩下的人员只好边打边撤,小天池防线失守。大批日军拥上牯岭,向各个哨卡猛烈攻击。
       正在总指挥部指挥作战的杨遇春听到急报,知道山城已难再守,便命令各哨卡守军迅速向仰天坪一带集结。黄昏时分,集结的官兵开始由碧玉庵向山下突围,去九江县的岷山一带打游击。孤军沿途又与堵截的日军发生几场战斗,于19日中午进入岷山。据第三团团长邓子超的记述,1938年7月26日初登庐山时,第三团实有官兵1653名,至1939年4月19日到达岷山时,仅存官兵840名。
       庐山保卫战整整坚持了近9个月,创造了中国抗战史上孤军抵抗日军的奇迹,谱写了一曲彪炳史册的壮歌!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壮士们的身影已渐行渐远,但他们慷慨赴难、气壮河山的壮举和气概,永存于匡庐的山水之间!
       责任编辑 杨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