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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存真]民国要员与庐山别墅
作者:贺 伟

《文史精华》 2006年 第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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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庐山自1928年成为南京国民政府的“夏都”后,民国要员大都在庐山购置了别墅。历史的背影虽渐行渐远,这批受到精心保护的别墅却安然无恙,向后人讲述着当年主人的故事。
       别墅虽好,难消少帅愁
       张学良在中国历史上是个很有特色的人物,他在庐山住的别墅也很有特色。
       张学良1934年夏季来庐山,下榻“雷格里尔别墅”。这栋别墅位于普林路上端,建于1921年,面积为239.4平方米,它的最早主人是雷格里尔——一个美籍的英国人。
       这栋别墅在庐山的别墅群中可谓独树一帜,极有特色。最有特色的是别墅门厅上的球型屋顶,庐山的别墅中再也找不到同样的屋顶。沿着普林路的石阶缓缓而上,远远就看见万松翠绿之中,盛开着“一朵鲜红娇艳的莲花”。走近时才发现,这朵“莲花”原来是一栋别墅的部分屋顶。别墅的整体建筑也很有特色。由门厅进门,北面和南面皆为封闭性长廊,以整面玻璃窗为墙,玻璃窗装饰极为精美。就连屋顶上的烟囱,都是精心设计的石雕作品,方寸之间,层层叠叠,极有层次感,像是刻意装饰屋顶的艺术品。
       1930年雷格里尔别墅换了新主人,是中国人,给别墅起了个富有中国色彩的名字:“莲花山庄”。
       1934年7月21日,这栋别墅戒备森严,国民政府陆海空军副总司令张学良下榻此处。他一走近别墅,就饶有兴致地围着球型门厅转了几个圈,左看看,右看看,不停地点头,然后站在球型屋顶下连照了好几张相,并再三叮嘱要将整个球型屋顶摄入画面。
       张学良以前来过庐山,但这次心情特别烦躁。1931年九一八事变,张学良丢失了东三省,心情极为沉痛。他命令东北军在山海关随时待命,打回东北。但蒋介石面对张学良一次次含泪恳求,拒不理睬,1933年竟逼他辞职出国。张学良不得不于1933年4月出洋,在意大利住了几个月。1934年1月蒋介石急电召张学良回国,命他去武汉兼任鄂豫皖“剿匪”司令,调动东北军南下“剿匪”。
       东三省的父老乡亲在日夜盼着王师入关,自已却要调东北军南下打中国人,这是什么事儿!张学良动不动就摔东西骂人,加上武汉夏季又特别燥热,心里都快要着火了。随从建议他去庐山避避暑,并暗示在庐山可以很方便地找到蒋介石。张学良这才又来到了庐山。
       庐山的风的确很凉,张学良的心却凉不下来。他一次次走进蒋介石官邸“美庐”,看到的却是蒋介石正在忙于指挥第五次围剿红军,根本不理睬他的打回东北的请求。张学良失望至极。他常常伫立在球型屋顶的门厅,久久地凝望着远方:滚滚的长江像一条绸带在天边抖动,江畔星罗棋布着良田万顷,幕阜山脉逶迤在迷蒙的云雾之中。山河依旧,国家却衰弱倾颓至此,屡遭外寇欺凌,哪一个炎黄子孙能无动于衷?何况是一个手中握有重兵的军人,却不能驰骋疆场,驱逐外寇,为国雪恨,其情何堪,其心何安啊!
       7月下旬的一天,参加庐山军官训练团的六十三军军长冯占海等几名东北军高级军官前来莲花山庄拜会张学良,张设便宴招待他们。餐桌上备有名酒,但张学良说:今天只吃菜,不喝酒,你们每人带两瓶酒回去保存。什么时候,我们东北人能杀回老家,赶走日寇,诸位再拿出酒来,一瓶洒身,洗刷我们‘不抵抗将军’的罪名;一瓶痛饮,一扫我们心中的愤恨。张学良说着,不由潸然泪下,军官们也个个热泪横流。老部下离去时,张学良一直站在别墅前,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热泪又在眼眶充盈……
       感知陈布雷满腹苦水的别墅
       1948年8月20日,庐山大林路一块卧石旁,久久地伫立着一位男子——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秘书长、蒋介石侍从室主任陈布雷。他默诵着石上吴迈的诗句:“读书大林寺,航空来自天。泉石固所好,国耻恨未湔。众志乃成城,斯任须并肩。疥壁意云何,愿言共勉旃。”陈布雷很熟悉这位被称作是“吴大炮”的著名大律师。吴爱国爱民,极其痛恨晚清政府及军阀政权的腐败无能,令堂堂中国屡遭外寇凌辱。1930年吴在庐山大林寺撰写《运动收回领事裁判权写真》一书,在石壁上留下了这首慷慨激昂、对民众寄于殷切希望的诗作。陈布雷想到几年前取得的抗日战争的胜利,算是一雪百年国耻;而现在呢?如今党国的局势又是岌岌可危,太需要“众志乃成城,斯任须并肩”了。可是,这么多的党国栋梁,却各怀鬼胎,相互倾轧,大厦将倾,已是来日无多了!
       陈布雷伫立了很久,思绪万千,又黯然神伤。夫人王允默走近来请他回去。他默默地转身,慢慢走回住所。
       陈布雷别墅是一栋只有140平方米的小体量别墅,建于1904年,最早属芬兰教会,后属美国雅礼会。别墅坐东朝西,长方形,石构一层。墙体用加工精细的方块石砌成,大门开在西面,原有由西折到南的5.5米长的敞式外廊,可惜现在外廊已被住户用砖封成房间。别墅的窗户均为长方形,未设木格图案装饰,屋顶为缓坡度的四坡水。整栋别墅比较朴素,符合陈布雷的性情。
       陈布雷跟随蒋介石多次上过庐山,每次都陷于极忙的事务之中,无有闲情逸致游山玩水。这次是陈布雷的失眠症太严重了,已无法坚持工作,蒋介石8月18日离开庐山时,特嘱陈布雷再在庐山静养一个时期。陈布雷才有可能与夫人出来散散步,览览风景,他真想过几天安宁日子,他太累了,太需要体息了。
       但是,陈布雷却实在没有享福的命。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烦心,根本无法入睡,连颇讨人喜欢的风声、雨声、泉流声,他也感到很是叨扰。他在紧张惊恐中过惯了,一闲下来反而六神无主,惶惶不安,总像有什么不祥的意外要发生。果然,深更半夜,电话铃声又惊心动魄地响起来。陈布雷的心都要跳出嗓口,蒋介石离山时,一再允诺,除非天塌地陷,否则决不打扰他,莫非京城又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陈布雷接过电话,才知不是“钧座”急电,而是自己的秘书蒋君章打来。蒋君章告诉陈布雷,他的小儿子陈积乐从北平来到南京,刚才蒋已“开导”了积乐几个小时,苦劝积乐不要让父亲担忧和伤心。蒋君章问要不要送积乐来牯岭?陈布雷想了一下说还是不要送来,他们过几天就回南京。陈布雷心里很清楚,自己的小儿子恐怕又出“问题”了,又要和自己“分道扬镳”了。
       陈布雷再无一点睡意,他起身披衣,慢慢踱到门外的长廊上。此时的庐山,披着温柔的月光,安祥地入睡了,偶而的几声虫鸣伴着潺潺的泉声,更增添了无边的寂静。陈布雷想到自己身为执掌宣传大权的要员,呕心沥血,焚膏继晷,废寝忘食,多次向蒋介石提出统一天下要“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可自己连儿女都无法感化,他们都跑到共产党那边去了。数年前,女儿陈琏、女婿袁永熙就因“共党”案被捕,朝野为之震惊。虽然蒋总裁深知他的忠心,并未因此而见疑,叫人保出他的女儿、女婿,只是叮嘱他“严加管束”;而今,小儿子又被“赤化”了。这不能怪国民党的各级宣传机构不卖力,而要检讨党国政策的失误!陈布雷曾为宣传之事与蒋介石争辩过,他认为“实际情形与宣传不应有很大距离,竭诚盼望许多实际问题应有改善,宣传自当取信于人”。然而,政治腐败、军事失利、经济崩溃,这些“实际问题”又岂是他陈布雷所能“改善”得了的?
       庐山的月夜很美,但这美,对他似乎已是多余的了。
       两天后,陈布雷提前返回了南京。
       两个多月后,1948年11月12日,陈布雷吞食了大量安眠药,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570号”别墅并不姓汪
       汪精卫在庐山有两栋别墅,主要的一栋是中五路303号,另一栋是河南路1168号。但是庐山的很多老人都说汪精卫的别墅在河南路尽头的山坡上,就是现在的570号。就连有关部门都在570号别墅前立块牌子,标明这是汪精卫别墅。
       事实上,570号别墅真正的主人是曾仲鸣。曾仲鸣留学法国时获里昂大学文学博士,1932年任国民政府行政院秘书长。他和行政院长汪精卫有些特殊关系,又对汪十分崇拜,铁心跟随。汪精卫1935年因遇刺受伤而辞职出国治疗,他也跟着辞职,陪汪精卫一道出国。曾仲鸣1938年底追随汪精卫一起由重庆叛逃到越南河内,戴笠派人刺杀,行刺的当天晚上,机警的曾仲鸣提出与汪精卫换房间,果然用性命为主子效了最后一回忠。汪精卫在临终前的寂寞凄凉中,思及曾仲鸣,亦潸然泪下。
       曾仲鸣1932年8月购买的这栋别墅,为美国人布拉德鲁1907年建造。它一层石构,建筑面积约350平方米。别墅的隔潮层极高,将主层高高托起,如同二层一样。隔潮层墙体为乱石砌筑,而主层墙体则为打磨精致的块石码成,一粗一细搭配,显出同面墙体的变化。它的主立面为“L”形,大门设在两面墙壁的交会处,有敞透式门厅。因隔潮层高,有一个“J”形台阶伸至大门,弯曲的台阶大大增强了主立面的魅力。窗子为方形,屋顶由一个大四坡水和一个小四坡水构成。
       这栋别墅最令人称道之处在于位置极佳。它一面背岭,三面目无障碍:向西、向南望去,如琴湖、锦绣峰一带美景尽收眼底;再往远处看,一泓清泉般的长江,明镜般的湖泊,逶迤连绵的群山,历历在目。看晚霞,观云海,不须劳累,倚窗尽揽。
       曾仲鸣买下这栋别墅后,汪精卫的身影极为频繁地在这里出现,常常晚上也不归宿,以致时间长了,附近的人误认为这是汪精卫的别墅,真正的主人倒像是随从和客人。汪精卫常来此楼并不是喜欢观赏风景,吟诗作赋;也不是因为和曾仲鸣颇为投机,饮酒聊天,主要原因是和一个女人有关。
       汪精卫青年时期跟随孙中山鼓吹革命,名气很大,香港的方声洞是汪精卫的特别知交,来往密切。1911年4月27日,方声洞在广州起义中英勇献身,葬于黄花岗。汪精卫和方声洞的妻子曾醒、曾醒的弟弟曾仲鸣及方声洞的大妹方君瑛、二妹方君碧(曾仲鸣之妻)继续密切来往。汪精卫特别与方君瑛感情甚笃,相互爱慕。但方君瑛受到汪精卫之妻陈璧君的极度嫉恨,在陈璧君的百般辱骂下竟含恨悬梁。汪精卫对陈璧君痛恨不已,关系极僵,后在孙中山和曾醒的劝说下,才稍有好转,但汪精卫此后外出绝少与陈璧君同行。
       1931年夏季的一天,汪精卫去看望曾醒时,看到一个与方君瑛极为相似的女子,大为惊异。经介绍才知是曾仲鸣一个部下的太太,名叫施旦,留过学,极有文学造诣。汪精卫顿时将对方君瑛的思念移驻施旦身上,自此两人经常秘密约会。陈璧君不久知道了此事,鉴于汪精卫在方君瑛一事上的震怒,尤其是近几年来因斗不过蒋介石而产生的极度郁闷,陈璧君便没有计较此事。以后汪精卫每次上庐山,曾仲鸣夫妇也将曾醒和施旦一起带上山。汪精卫自然就经常进出曾仲鸣别墅,有时晚上便在曾府留宿。施旦的确给了政治上不如意、家庭又不睦的汪精卫以极大的抚慰。
       方声洞因名列黄花岗七十二烈士而流芳千古,他的至交汪精卫、内弟兼妹夫曾仲鸣也都是才华洋溢、豪气冲天的一代俊杰,却一步步走错而遗臭万年。世事如棋,真是难以预料。
       端的是“山僻皇帝远”
       黄龙寺是庐山著名景点,当游人和香客走进金碧辉煌的寺庙时,不会注意到旁边不远的一栋破败房子。然而,这栋确实不起眼的别墅,上个世纪的30年代,竟是堂堂的中国“最大”的官——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的官邸,正式的称号是“国府行馆”,别号为“鹿野山房”。
       林森自1931年底至1943年遇车祸去世,共当了12年国民政府主席,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出国享受最高的元首待遇。但他的庐山别墅却在离牯岭山城中心极远的偏僻山中,可算是“山僻皇帝远“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林森虽当着国府主席,但中国真正说话算数的“皇帝”是蒋介石委员长,林森的鹿野山房与蒋介石的官邸“美庐”相距几十里,又都是崎岖的山路,从这点来说,林森又是远离中国真正的“皇帝”了。
       其实,林森原有一栋别墅,在牯岭中心闹区的日照峰。此别墅位置极好,朝北可放眼远眺长江两岸的如画风光,极富盛名的“小天池瀑布云”可尽收眼底;朝西可尽揽长冲河绿树婆娑、幢幢别墅时隐时现的绮丽美景。拎根文明棍,不用几分钟,便下得坡来,朝右可融入熙熙攘攘的闹市,朝左可几步到达蒋介石的官邸,体察民情、商讨国事,都极为便利。可他似乎不喜欢这栋别墅,没多久便把它出让了,转而又在黄龙寺旁建了一栋新别墅,借用黄龙寺所悬的一匾:鹿野禅林,这栋别墅也就叫做“鹿野山房”。
       称鹿野山房为“别墅”,应该说是比较高雅、带点恭维的称呼了。它实在是太朴素、太民居化了,说它是一栋“房舍”也许更恰当一些。
       鹿野山房为石木结构,二层。一层为粗大的石块砌筑,四墙均为侧角;二层主立面和背面均为红色雨淋板。所有窗子和大门都是长方形,窗楣、窗棂、窗底都未加任何修饰。一楼大门处凹进一块,形成一个敞开式外廊,外廊的上层为雨淋板隔成的内廊。如果说这栋别墅还多少有点什么特色的话,那就是它还有些威势:所在的位置本来较高,防潮层又很高,用力地撑起整栋别墅,大门下筑等腰梯形台阶,两边都可上下,中间平台又伸出一截石阶到达大门。人在路上仰视别墅,感到它还是有些威风凛凛。林森很喜欢这栋别墅,入住后再未搬动。
       蒋介石一生好与人斗,多少比他资历深、权势大、兵将广的政客、军阀一一败在他的手下,而林森却在国家“最高元首”的宝座上稳稳当当地坐了12年,如果不是74岁时因车祸去世,应该还能再坐一段时间。这不能不说是林森深谙中国的为官之道,不管是有权有势的官,还是无权无势的“官”,他都做得得心应手,仅从他在庐山改换别墅,也可窥出一些端倪。堂堂的国府主席,放着权力中心的闹市不住,却偏要跑来与看破红尘、四大皆空的和尚为邻,你说怪吗?却很有一些人会露出会心的微笑。有心“晋谒”国府主席的,自然不会怕吃点辛苦;没有此心的,也可省去多少主席近在咫尺却不去晋谒的为难和尴尬,彼此都省了很多事。一些应该参加却最好不参加的会,一些应该见却最好不见的人,都可以“路途遥远不便”而堂而皇之地婉拒。蒋介石倒是每年都要来鹿野山房,恭敬地问候国家最高元首的身体和起居饮食,恳切地询问有什么困难和需求。林主席每次也都是面含微笑,感谢比他小20岁的委员长的关怀,同时叮嘱委员长注意休息,切不可过于操劳。两人每次都是愉快地见面,愉快地分别。
       林森在庐山究竟过问了多少政事,老百姓不知道;但为庐山做了几件扎扎实实的好事,倒一直在老百姓口中流传,有的还被载入《庐山志》,其中的修路筑桥至今惠及黎民百姓。林森曾出钱,请人在庐山黄龙至牯岭的回龙路的溪涧上架起一座石桥,取名“交芦桥”,使来往行人免除了踩着涧石、一摇三晃过溪的苦楚。第二年山洪将桥冲垮,黄龙寺的住持青松又将桥修复。林森特为修复的石桥作了一序,刻于桥边的巨石上,序文为:“由芦林至牯岭,唯此路较平。但路间横流,往来多阻。丙寅夏,余在山养病,乃乞石于刘子成禺,建桥以利交通。桥成,林群之夏名为交芦桥。去秋洪水暴发,桥圮。兹经黄龙寺住持青松重修,行人称便焉。民国十七年夏闽侯林森志。”现桥与石刻俱在。林森还在由莲花洞上山的小路中途,建了一座“半山亭”,供轿夫歇脚、避雨;将原不太合理的登山路做了改造,由半山亭直接沿山腰筑新路而上,既比老路要缩短很长一段路程,也可回避徒步跨越溪涧的不便。这条新路设计合理,一直沿用至今。
       黄龙一带是庐山重要景区,有黄龙寺、三宝树、黄龙潭、乌龙潭等。如能把林森的官邸“鹿野山房”好好修复一下,恢复原貌,是可以再为黄龙景区增添一处颇有吸引力的人文景观的。
       一栋别墅驱散了一个地方的荒凉
       20世纪30年代中叶,庐山大林沟相对的两面山坡上各有一栋别墅,每到吃饭的时候,便有一群孩子抢着摇晃铜铃,从一栋别墅跑向另一栋别墅,边大呼小叫道:“开饭罗!”“开饭罗!”因为这栋别墅开饭的时间非常准点,周围十几户没有钟表的贫寒之家,后来便都习惯以这铜铃声来掌握大致的时间,安排自家的生活。
       几十年过去了,1992年夏天,当年抢着摇铜铃的一个小女孩来到了庐山。她找到了这两栋别墅,向丈夫和孩子们讲述当年的趣事。这位女士名叫李赣鹤,她的父亲就是中国近现代史上赫赫有名的李烈钧。李赣鹤找到了那栋她出生于此的别墅——崇雅楼。
       崇雅楼是李烈钧1930年在庐山大林沟所建,当时这个地方还有个别名叫“野猪垱”,还比较荒凉,时有野猪出没。李烈钧盖了别墅,又修好了山路,来来去去的人多了,荒凉气扫除了不少,后来就有人叫这里为“崇雅村”了。李烈钧给别墅起名“崇雅”,据《庐山志》上记载,是因为别墅内藏有一方宝石,宝石上刻有“崇雅楼印”4字,故得此名。
       崇雅楼是石头构建的两层别墅,面积为256平方米。一楼以不规则的糙面石块砌成,二楼则使用规则的光滑面的石块砌成,显出一些微妙的变化。两层楼都是方窗,窗楣、窗棂、窗面都未加刻意修饰,整栋别墅显得十分朴素。只有门厅做了精心设计,为半边六角形,突出在主立面的中部。门额为拱券式,另两面窗子也是拱券窗。门厅屋顶呈三角形,突出于整个屋面,与后面石砌烟囱互为呼应,丰富了屋面的层次。门厅前还有个用弧形的石栏杆围成的小平台,大大增加了别墅的家庭气氛。
       崇雅楼的北面建有一个六角形的木制亭子,亭檐略加修饰,也很朴素。蒋介石在庐山时,只要知道李烈钧也在庐山,必要来崇雅楼看望。他一进院子,便在亭内就坐,与李烈钧边喝茶,边说话,从不进崇雅楼内。蒋介石虽是党国首脑,却从不先召李烈钧去“美庐”见他,而是先来李宅,以表示他对李烈钧的尊重。
       李烈钧虽只比蒋介石大几岁,资历却比蒋老得多。他是国民党的元老,推翻清朝、讨伐袁世凯的大功臣。李烈钧1905年在日本留学时认识了孙中山,两年后加入了同盟会。1911年10月10日武昌爆发起义,紧接着,10月23日,九江起义成功,成立九江军政分府,李烈钧任总参谋长,后又被推为海陆军总司令。1912年1月,李烈钧任江西都督。此时,蒋介石只是上海沪军第五团的团长,黄郛都是他的顶头师长。李烈钧虽然资历老,但蒋介石也只是表面对他尊重,并未重用他。李烈钧在30年代也就50岁左右,正是年富力强之时,但蒋介石只给了他一些虚职。尤其是后来李烈钧力主抗战,与蒋介石意见不合,蒋介石更是要给他冷板凳坐。李烈钧也曾几次到“美庐”见委员长,力陈抗日主张,都不欢而散。
       和蒋介石话不投机,但还是有说得来的,崇雅楼对面的山坡上,就住着冯玉祥一家。李烈钧极为赞赏冯玉祥1933年5月在张家口组织民众抗日同盟军、实实在在地和日军对着干的壮举,对蒋介石强令解散抗日同盟军十分愤慨。李烈钧与同样赋闲的冯玉祥很谈得来,冯玉祥也很尊重这位党国元老。一次冯玉祥对李烈钧说,他要去劝说蒋介石和平解决广东的陈济棠联合广西李宗仁共同起事、反对南京政府的对日外交一事。他要李烈钧一起去,壮壮声势,也可为蒋介石的态度作个旁证。李烈钧欣然一同前往。在“美庐”,冯玉祥苦劝他的“盟弟”,在日寇虎视眈眈、磨刀霍霍之时,切不可自断手足、自相残杀。李烈钧明明看见蒋介石面露不悦之色,却边鼓掌边叫:“说得好!说得好!正是此理,明眼之人谁看不清楚!”气得蒋介石朝他直翻白眼。但蒋介石最终还是采纳了冯玉祥、李烈钧的意见。
       冯玉祥看到李烈钧子女多,从相邻的九江武宁老家还来了一些亲戚,外加警卫、勤杂人员,崇雅楼里显得较拥挤,他便将对面山坡自已的别墅送给了李烈钧。李烈钧的部分亲属和勤杂人员便住进对面的别墅,于是,就有了吃饭时孩子们争相摇铃报信的趣事。
       抗战期间身居重庆的李烈钧盼望着早日回庐山,但就在愿望快要实现时,他却不幸于1946年2月在重庆病逝,终年64岁。国民政府下令给予国葬,他的灵柩运送回老家武宁县安葬。几十年后,李烈钧的女儿回到了她的出生地庐山。当看到崇雅楼和对面山坡冯玉祥赠送的别墅都保存得较好时,她感到很欣慰。她去武宁祭扫父母合葬的陵墓时,当会把在庐山的所见告诉父母亲大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