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换到繁體中文

您的位置 : 首页 > 报刊   

[回首往事]我所经历的西安战干团
作者:恒 历

《文史精华》 2005年 第02期

  多个检索词,请用空格间隔。
       
       一
       1943年春,我和伪满国立农业大学的同学夏景蘅从赤峰到长春(当时称新京,系伪满“首都”)向抗日大同盟汇报工作。派去的联系人已经走了三天,仍无消息。我们住在桃源路朝日旅社二楼,街上一过警车便心慌意乱,担心发生意外。晚上我们正商量如何是好,突然有人敲门,听听暗号不对,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来人已经进来。一看,原来是在吉林林业部门工作的农大同学陶元乾。他告诉我们:抗日大同盟总部已被日军破获,人员被逮捕,形势危急,快随我走。于是我们顾不上收拾,马上跟着陶元乾转到何伯超住处。
       何伯超是国民党长春地下党部负责人之一,公开身份是吉林师大教员。何告诉我们:你们已经暴露,朝不保夕,不如早去中国大后方受训,将来随部队打回来,日本人不是美军对手,早晚失败。接着又告诉我们到北平中山公园找一位叫张震的人,由此人指点去陕西西安的路线,并给了我们3张出国证明。
       从沈阳一上火车,我们三人约定要冷若冰霜,什么也不答理,铁警、宪兵查票,全以日语回话。车上乘客很多很挤,看我们三人穿着伪满的协和服,足蹬高腰皮鞋,都侧目而视。一排座位上仅坐着我们三人,对面空着亦无人来坐。火车到山海关,伪满海关官员上车验护照、查行李。突然车厢中部吵了起来,一个操着一口京腔的人叫道:“我是康德皇帝的护膳,你们敢搜我?”“我还是天皇的护法呢,搜!”原来这位“护膳”携带两公斤热河鸦片。1942年热河鸦片生产量达1000万两,是日本向东南亚侵略的资本。日伪统治者掩耳盗铃,一方面强制百姓种植罂粟,又制定“满洲国鸦片法”,禁止私人买卖、携带,由鸦片专卖署独家袭断。还宣传“十年断禁鸦片”,欺骗国际社会。争执中上来两个日本宪兵,将那个什么“护膳”带下车。我们三人互看一眼,陶元乾点点头。查到我们这,陶站起来递上护照,无名指与小指间挟一金戒指,往伪海关官员手心一压。伪官员马上心领神会,“叭”地一个敬礼:“您三位请!”
       第二天傍晚火车到北平。北平外表与我小时离开时没什么区别,高高的六国饭店,“锵锵”响的有轨电车……不同的是,本应花团锦簇的季节,却都像生了锈似的,斑驳脱落的天安门,凹凸不平的人行道、,豆汁也没煮熟,连打着太阳旗列队正步的日本兵也显得有气无力。每天清晨,我们三人从住地西单花园饭店沿着长安街去一次中山公园,第四天在公园右侧菊亭见到张震。
       张震瘦长脸,30多岁,胸前别了一枚“新民会”会章。他自我介绍,他是北平地下国民党市党部三青团特派员,主要任务联络东北、华北抗日热血青年去西安受训,培养校级军官到部队任职,为收复失地做准备。我们听了挺激动,恨不得立即动身。我问张震:“在北平安全吗?”“在这大可放心,汪伪政权的官员大部分与重庆有联系,新民会其实是维持会,表示与日本人合作。你看那一群人。”张震指从中山堂出来的男男女女,一个个道貌岸然,胸前都别着“新民会”会章,接着说:“这些都是原来国民党宣传部长、现任汪伪财政部长周佛海的信徒。他们认为自己不是卖国贼,只是为敌占区的百姓做点事,有他们在,百姓少受外人欺负。日本人将抗战以来被日本政府冻结的中国关税拨出一部分作所谓‘和平运动’的开支,所以这些人跟着日本人走有钱花,整天造势。”这番话让人听了匪夷所思。
       张震又告诉我们:“首先乘火车去河南新乡,再转乘火车西行到焦作,在途中一个小站陈沟下车,去汪伪皇伪军师部,找赵参谋,暗号是‘你侄子被早稻田大学录取了’。”我们三人邀他在大栅栏“都一处”吃一顿烧麦,商量动身。
       三
       从北平乘火车去河南新乡,要两天一夜,我们本想在火车上的餐车吃饭或在沿途车站买些食品,结果全都落空。第二天陶元乾饿得实在受不了,在车厢里转悠,见一中年人领着两个孩子在剥鸡蛋吃,他凑过去,套了半天近乎,用一盒“老刀牌”香烟换了3个鸡蛋。
       陈沟是平原靠近山区的五等小站,伪协和军刘岚峰师部所在地。一下车便看见悬挂带有两条黄色飘带的青天白日汪伪“国旗”,街上行人稀少,偶尔碰到汪伪官兵,服装整齐相互敬礼。找到师部赵参谋,对上暗号后一打听,赵是东北安东(今丹东)人,东京帝国大学毕业,为协调关系被刘岚峰招聘来的。赵讲“刘岚峰是当地首富,又是民团司令,一贯声称谁给我军饷,我就听谁的。此人在当地很有威信。你们这种情况已是第四批了,今晚可以动身”。
       接着赵让传令兵领我们去一座大庙,神像早已拆除,在墙边斜靠一把青龙堰月刀,估计是关帝庙。地上铺着稻草和席子,有不少人正躺着休息。一打听有山东的、天津的、内蒙古的,殊途同归。士兵送来面汤让大家吃好。我们都没客气,一人抢了三碗,倒地就睡着了。大约夜里两点钟,我们被叫醒上路。传令兵领着,一会儿发现在我们一行人两侧,出现了穿黑色便服、全身武装的游击队。四周静悄悄,能听见前后的喘气声,似乎还有心脏跳动声。走着走着听远处晃着灯喊“是娃他娘吗”?这边一个人赶紧喊:“娃他娘赶集去了,他娘舅。”等我们走过才知道是一个哨所,哨兵看我们走过来,便中规中矩地打敬礼。一直走到曙光初现,才走进一座孤立的小院,领队的叫我们各自休息。院中一位纯朴的中年农民给大家端来米汤、馒头、咸菜,并告诫白天别出院。吃完饭我找一个麦秸垛弄个窝躺下,一时睡不着。我们三人设计未来,老夏讲要想办法学习空军,没有飞机打不赢日本人。老陶讲从山海关一切两半,让日本人首尾不顾。我还是想家,从老毛子那边绕过去,先解放东北。说着说着三人都打起呼噜。
       天黑后我们又上路,游击队仍在两侧默默护送。拂晓前看见前边出现大片营房,两边竖立着日军和汪伪旗帜,一名游击队员过来找到我,说河南孟县县长要见我。将我领到用棉花包做成的掩体内,一位身穿便衣的中年人让我坐下,问我东北抗日联军的情况。我告诉他东北抗日联军打得很惨,已经化整为零,主力部队过了黑龙江。他听了挺难过,又问我有没有去延安的打算,我说:“我和我俩同学一起。”他说:“到西安你就知道了。”这时听外边喊“有鬼子”,县长喊一声“保护同志们上船”,拔出手枪就冲了出去。游击队已经与日军交上火,我们一行人急忙上了船,只听枪声响成一片。整天想着打鬼子,鬼子不就在眼前吗?还上什么西安!我和老夏又跳下船,往枪声响处跑去。两名游击队员拦住我们,厉声喝道:“快上船!保护你们去西安是命令。”我们只好返回,望着勇敢的战士,真想早一点上战场。
       上岸后有位青年军人带我们到集合地点,院里已经有一二十人,西安战干团驻洛阳代表王建少将对我们表示欢迎,并和我们‘起乘火车去洛阳。上了火车如释重负,望着两边黄土地备感亲切,我们这几个投笔从戎的东北青年,又回到祖国的怀抱。到洛阳先洗澡吃饭,接着每人发一套军衣两块钱。我们三人走在洛阳大街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了。突然老夏大喊一声:“打倒日本法西斯!”我们愣了一下也跟着喊了起来,街上人纷纷驻足回首,看着这三名傻军人。
       西安战干团全名是“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战时工作干部训练团”,团长蒋介石,副团长系第八战区司令长官胡宗南,教育长为葛武柒。葛系黄埔军校四期毕业,后由蒋派往日本留学,着中将军衔,管理学校二切事务。战干团校址在西安小南门外,前身是东北大学旧址。东大学生大都是张学良的追随者,西安事变后内迁四川广元。
       按团中规定,凡从沦陷区来团青年,大学毕业者经考试合格可编入学员队,中学毕业者编入学生队,年幼儿童编人儿童队。
       
       考核在空荡荡的教室中进行,学生们一律坐着马扎,用发下来的木板垫在腿上,写一篇自传,一篇论文,题目是《论三民主义是挽救中国之道;》。开始写的什么,我已记不太清了,记得最后落笔是:“国难当头,万众一心,日寇亡吾中华,痴心妄想!我们要遵循先总理教诲,‘联俄,联共,扶助农工’,方能驱除东夷,挽救中国。”考核结束后,我们三人都编入学员队,为八期一队,120多人,配黄色绸质学员胸章。当时七期三队还未毕业,与日后成立的八期二队,编成一个大队,3个大队编成一个总队。总队长包介山,黄埔军校一期毕业,因身体瘦弱善于谋略,被胡宗南从华南战场上调回,任命为少将总:队长,该人博学多才,对学员也很关怀、爱护。在团内具有一定声望。
       学员队住一溜平房,没有床铺,砖地上铺上稻草,上面放一领芦苇席,用两块砖头做枕头,发下的被褥也很单薄。最愁人的是跳蚤,开始撒点石灰,跳蚤见少了,但人受不了,一觉醒来唇干口燥,非常难受。不知谁想了个办法,晚上睡觉时下面套一个面袋子,上面再套一个面袋子,口鼻处挖个孔出气。我们如法炮制,刚睡两晚好觉,被督察发现。第二天早点名时命我们套上袋子在操场上齐步走,丑态百出,满场大笑。教官讲:“革命军十不怕:一不怕死,二不怕穷,三不怕冻,四不怕痛,五不怕热,六不怕饥,七不怕疲,八不怕远,九不怕重,十不怕险。还怕几个跳蚤吗?遇到紧急集合,鬼子偷袭营房,你们还不让鬼子给端了?”说我们怕跳蚤我们不服,纷纷小声嘀咕:咬咬你试试;说到紧急集合我们真没想到,这毕竟是军校。我们不由地都低下头。
       每天的课程是:起床早操,上午上课学习三民主义、领袖言行、国文、历史、战地指挥、情报学、国际形势等;三民主义讲民族主义要团结少数民族,反对帝国主义;民权主义为讲自由、平等、博爱;民生主义有平均地权、节制资本、耕者有其田、改善工人农民的生活等。领袖言行其实是蒋介石言行,印象最深的是教官反复讲蒋介石的《西安半月记》。我们对张学良的认识正如张给东北将领信上说的那样:“话不知从何处说起,泪不知向何处流!”少帅为抗日,为国家利益牺牲个人,怎么在这本“半月记”上成了犯上篡权,怎么在“领袖喻以大义,终于悔过输诚”呢?通篇没提中共一句,而在宋美龄的《西安事变回忆录》中却有“参加西安组织中之有力分子”。谁都知道,没有周恩来,蒋介石早被东北军少壮派给杀了‘作为领袖这么刚愎自用,翻云覆雨,胸襟狭窄,真令人毛骨悚然。
       团内伙食很差,天天菜汤,咸菜,长形白面馍。为提些口味,学员们到团内小卖部买些辣酱佐餐,初吃滋味还好,可时间一长,只吃得人人嘴唇红肿,眼睛上火发红;有的学员染上黑盲症,烂嘴角。我找伙食总管王成德提意见,要想法增强同学们的体质。他建议由我为首组成新伙管会。我接手后会与陶元乾、邢致岚、王大个子等人研究分工,把全队领来的面粉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给伙房,另一部分约500公斤用于交易,从学员中选十人每人扛两袋,先用独轮车运至火车站,乘车到宝鸡附近的郿县(今作眉县),赶上大集,我们在集口宣传这是洋面粉,如何白如何有劲,引起了老乡的兴趣,被抢购一空。我们用卖面粉的钱,买些大米、蔬菜、猪肉,还买了一头牛。回到团内,全队第一次吃上粉条炖猪肉,香飘全校,儿童队一些孩子跑过来嚷嚷“大哥哥让我们尝尝吧”!我吩咐“来的都给一勺”。大米卖给南方教官,请阿訇把牛宰了,好肉卖给团内家属,既赚了钱又改善了伙食。其他队也效仿我们,慢慢将伙食搞活。
       其实我们做的都应是后勤处的工作,总队长以我们为例训斥了后勤处,引起后勤处对我们的嫉妒和不满,每次去后勤处领面粉和津贴都受到刁难。有一次队里派四川来的3个小学员去领面粉,给的全是库底子,有的袋子都绿了,还有的有鼠洞。3位小学员回来就哭了,说:“他们不仅不给我们换,还说你们不是能倒腾吗,去骗老百姓吧。我们再三坚持,他们还要打我们,骂我们是‘锤子’。”这么一来,四川学员不干了,可不知道自己不能打,干跳脚生气。王大个子在旁边急了:“你们跟着,告诉我们谁欺负人了,就指给我。”我们一伙20多人,直奔后勤处,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大打起来。一个中尉要掏枪,被一个学员一脚踢飞,桌子给推翻,油洒了一地。后勤处6个人被我们按爬在地上,仍不解气,又给他们每人身上压上4袋白面。这时特务连正在此巡逻,虽然发现竟未干涉,想必对后勤处平时作威作福、克扣军饷也不满。这下捅了大娄子,第二天早操,总队长亲自训话:“作为军人,毋庸赘述,昨日到后勤处闹事的,向前五步走!”打架时在一边助威、出了气的几名四川学员挺胸叠肚地走出来,甘心顶罪,于是被关紧闭。伙管委几人商量,后勤处挨打,我们理亏,得想办法把这几名四川学员救出来要紧。晚上我们给后勤处送去一袋大米,10公斤牛肉,由后勤处出面说是误会,才把我们的人给放了。
       四
       1943年10月31日是蒋介石55岁诞辰,陕西省府在西安举行足球比赛以示庆贺。参加比赛一方为战干团代表队,另一方为西安联队,由当时的陕西名人沈兼士先生开球。到场观众近万人。西安联队穿球衣,正规短裤,高腰袜子足球鞋,一个个趾高气扬。而我方穿灰布背心,灰裤衩,没有袜子;腿上缠着块灰布条,一副寒酸样,惹得观众大笑。可是开球之后,我方队员平均22岁,个个迅速灵活,只要一对脚准把对方踢个跟头。我打左边锋,后边传过球没等落地,一脚传中,中锋邵文力是伪满洲国“国脚”,一个倒勾,守门员没反应过来,球进了。下半场西安联队都跑不动了,中场休息时我们才知道,对方都是学校的体育教员临时凑的,也不好意思猛灌了,终场以2:0获胜。比赛结束胡宗南在球场接见大家。胡虽说是战干团副团长,我们在学校很难见到他,大家都很激动。刚好球员有两名浙江人,其中一人还是孝丰的,胡宗南拍着他们肩膀说:“到二十七师,我安排你们。”等走到我们这,那位“国脚”说一句“胡长官好”,胡宗南一听是东北口音,脸一下拉长,本来矮小的身材更短了,草草地拉一下手,弄得我们一头雾水,好没意思。我心想这样的党国怎么领导全国?
       周日我们几个同学去乾陵旅游,站在小梁山上望着西安这片神奇的土地。在“无字碑”前我们议起武则天,她“劝农桑,薄赋徭,给复三辅地,息兵以德化天下”,做了一些好事;又有薛怀义、张易之等近臣做一些丑事,留下“无字碑”让后人评说。可1230年之后,老蒋亦签一个“无字协议”,使少帅至今被“军事委员会严加管束”。
       “委员长是你们议论的?”不知什么人凑过来答话。我们回头一看,是王曲中央军校第七分校的一伙学员,这些人毕业从不分配到抗日第一线,专门狗苟蝇营制造摩擦从事反共活动。陶元乾一看对方也是军人,挺幼稚地说:“你们说少帅一不要官,二不要权,三不畏死,为委员长的尊严,送委员长回南京,打开全民抗战的新局面,委员长不该给他抗日的自由吗?”一个挑头的答:“给他自由?他受共产党蛊惑,狼子野心,犯上篡权,没毙他就便宜了。”这一句话令我们怒不可遏,“老蒋就是对少帅不公,你们怎么办吧!”老陶一边说,我们6个人一边散开队形。军校十几个人仗着人多暴虎冯河,一位绍兴师爷模样的军校生说:“别打群架,咱们一对一,你们出一个,我们出一个,谁输了谁道歉还得请客。”我在东北的几个同学知道我曾获日本武道会柔道一段,都看着我,我义不容辞说一声“你们请”,走了出来。对方上来一大个子。一上来把我逗乐了,丁字步左手前伸,右手护面围着我跳,是个打西洋拳的。我眼睛瞄着他,身体不动,等他一出拳,我一偏头,趁势蹲下进身抱住,将他个变脸,把他扔出去,围观者都叫好。第二个上场的军校生向我猛扑,我眼疾手快,按住他的衣袖往前拉踢他的左脚踝,干净利索地摔他个仰面朝天。这下中央军校的那帮人火了,呼啦全上来了。我们毫无惧色,王大个子、老夏给先扑上来的一人一个冲天炮,打个满脸花。一流血对方怕了,为首的也晕头了,惹事酌师爷叫声“你们有种等着!等着!”一边说一边带着人撤。王大个子喊一声:“我们等着,他妈拉巴子的!”他们以为我们要追,撒腿就跑。我们甭提多高兴,好像替少帅出了口气。不知谁起头唱起我们启己编好的《黄埔军校校歌》:“吊儿郎当,马马虎虎,这是吃馍的黄埔……”
       年末训练期满,我们这些一心抗日的东北热血青年,竟被派往西北到杀人不眨眼的马步芳部队任少校政工干部,让人大失所望。更令人心灰意冷是战局,节节失利,日军已经攻下洛阳炮击潼关,西安的高官纷纷向大后方转移。我想起孟县县长的话——去延安,去抗日。我们几个人秘密找同学王毅夫,我们知道他是八路军西安办事处的人。王请示办事处,约我们几个人到小雁塔,告诉我们:“从西安去延安的路已被堵死,有一些特务冒充办事处的人骗青年上当,然后给送到劳动营改造。你们去延安可以去北平,中共北平城工部刘仁同志在西山温泉村有接待站,专送抗日爱国青年去延安。”接着问清我们每个人的情况,给我们开了通行路条。团里分配时,我们借散回到北平,按照规定去找中共地下工作人员,踏上赴延安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