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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翻书]童话在女性与神性之间
作者:王 新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4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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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可怜的男人终其一生,在厄修拉、玛戈特、克里斯廷及拉歇尔那里收获了无尽的关于爱的绝望以后,终于在阿尔的太阳底下遇到了这样一个女人:“你并不丑,文森特,你是美的。你自己在糟蹋和折磨包裹着你灵魂的可怜躯体,但是你无法伤害你的灵魂。”“她解开边上的银扣子,剥去白裙。她的身体和她的脸一样,金光闪亮。那是童贞,每一分跳着的脉搏都是童贞的。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的身体可能被塑造得这般优荚。他从来不知道肉欲可能是这般纯洁,这般精荚,这般灼热。”然而,这个女人是虚构的,是仁慈的传记作家欧文·斯通虚构的,我认为这是《渴望生活》中最悲情的段落,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哭,反正我哭了。
       在此我也触电般受到了一个重要启示:在男性艺术家精神结构与女性精神关系问题上,中国和西方迥然相异。我实在无法想像:如果卢梭没有了华伦夫人,柴可夫斯基没有了梅杰夫人,罗丹没有了他亲爱的克劳代尔,他们将会怎样……紧接着要解释的似乎是;凡·高一生都没有女人,却成就了凡·高。尽管凡·高画幅中的女人不多(《悲哀》等几幅),其实凡·高的艺术精神结构中女人从来都不曾缺席:《向日葵》、《星夜》、《有丝柏的麦田》那些重叠厚涂的笔触中,总涌动着一种女人缺失后的骚动不安和焦虑。而《黄屋》的极度宁静,《阿尔的卧室》反常态的纯净,则是一种对女人温柔安抚的不自觉想望和期待……我想要说的是西方男性艺术家精神结构——无论在现实中是否拥有女人——都受到了女性精神全方位的漫润,二者是互补相依的。
       中国则恰恰相反、 中国男性艺术家精神结构与女性精神同构。傅山就说“名妓失路与名士落魄,赍志没齿,无异也”,所以中国男人细致入微地刻写女人别怨情伤的本领之高,令人惊叹,不过,不要当真,他们多半是在“借她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而已。一个奇怪的现象由此产生: 中国男人写女人而没女人——凡,高不写女人而有女人——典型的是屈原的香草美人。又如《近试呈张水部》:“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不过是借女人之口婉转地提出自己的政治诉求而已。由此可知与中国男性艺术家精神结构形成互补的是国家精神,故中国男人只会死国不会死妻。由此也不难理解西方提倡骑士精神把为女人而决斗而献身作为高贵的精神荣耀, 而中国艺术家则有杀妻之举:远的如徐渭,近的是顾城。
       在一首柔婉的中国古诗词中,一幅冲淡的山水画里,你可以读到艺术家的精神自足,自足而冷漠,对女性精神的冷漠,总的说来,中国男人对女人太无情。所以当许多人额手称庆中国艺术得益于中国文化的女性特质时,我深表怀疑,因为我在凡,高热情喷涌的画幅中读到更多对女性精神的渴求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