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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暄琐话]三只小狗为何感动那么多人
作者:吴兆民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04年 第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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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6日,在北京南三环万柳桥附近发生了感人的一幕。一只小狗在三环主路上被轧死了,三个同伴不顾上班高峰的滚滚车流, 忠实地守护着死去的同伴,舍不得丢弃它。过往的司机都被震撼了,车开过它们身边的时倏纷纷铙行,或干脆停车,交通为之阻塞。两辆车因为躲避小狗而追尾,司机们彼此没有埋怨,没有责难,反而表示碰到这种事能够理解。一位姓杨的司机动情地说:“我们平时在路上开车遇到堵车都挺心急,谁都想快点走,互相挤来挤去,要是剐蹭了,且得吵呢,可今天所有的人都让着这些小狗。说句实话,看着它们,我心里只有一个感觉:感动!”(2003年11月6日《北京青年报》)。
       192S年3月,在纽约繁忙的百老汇和沃尔克大街上,一只名叫“小黑人”的母猫阻塞了交通,警察詹姆斯·卡德莫尔拦住了过往汽车和行人,让“小黑人”把5只小猫叼过了马路。有人拍下了这一动人情景,题名为《为小猫让路》。70多年来,国人把这件事说了又说,写了又写,言下之意很明白:瞧瞧人家美国人的素质!然而,跟发生在北京的这一幕相比,我以为后者更令人感动。因为在那里,过往的车辆和行人毕竟是被警察拦住的,而在这里却是自觉自愿。
       五个月前SARS肆虐时,国人对猫狗的恶毒诅咒至今言犹在耳,为,何对三只无助的小狗竟表现出了令人肃然起敬的爱心呢?我以为至少有三个原因在焉。
       首先,崇尚真、善、美是人的天性,而三只小狗对遇难同伴表现出的爱心本真无凿,朴实自然;它们不是在演戏,也不是在作秀,更不是“孔明吊孝”式的假慈悲。尽管有记者把它们的事迹真实地记录了下来,披露在了多家媒体上,但记者并非出于它们的邀请,更没有拿它们的红包。
       其次,它们虽然属于狗类社会里的贵族(两只西施、两只京吧)阶级,却不因自己的出身高贵而以富贵骄人。以它们的身份,想必都有一个不错的家庭背景,也许主人是高官,也许主人是富豪,起码也是有余钱剩米的小康人家,但它们并不以“有背景”而狗仗人势。它们遭遇了不幸,并没有翘起小鼻子,得理不让人地狂吠,只是悲伤地垂着头。人们痛恨狗仗人势的“太子”、“衙内”,痛恨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但面对哀哀无告的弱者,又有谁能不掬一捧同情的泪呢?终究,同情弱者也是人类的天性。
       其三,从它们身旁走过的车辆行人虽然成千上万,但它们跟谁都前世无冤,近世无仇。它们本分地享受着主人赏赐的一切,没有撕破过谁的裤脚,没有偷盗过谁家的食品,更没有因为谁欠了,主人的债而咬死过谁家的猪,或是牵走过谁家的羊。也许它们在自己家里的争吵曾经惊醒过谁的荚梦吧?但它们并没有对批评、控告它们的人进行过报复迫害。人们有谁会对没有欺骗过、伤害过自己的人表示出不信任、甚至仇恨呢?在人类社会里,那些得不到群众尊重的人应该认真想一想:自己配得到尊重吗?
       在这感人的一幕里,最令人感动的自然还是那些过往的车辆和行人,特别是自己的车被人撞了仍无怨无悔的司机师傅。他们的行为生动地告诉世人:一个对狗都充满了爱心的民族,才不会缺乏对同类的爱心。